推動敘事文化學研究走向縱深
中國古代文學有著悠久的敘事傳統。經過不同的歷史時期,一些故事主題或原型在小說、戲曲等不同的古代文學門類中,發生了哪些演變與重塑?近年來,國內學界提出的「中國敘事文化學」研究,對這一問題給予了特別觀照。8月12—13日,「中國古代敘事文獻與文化高層論壇」在河南駐馬店舉行。
提出「中國化的主題學」
在文學、民俗學、神話學等領域,以類型研究為旨趣的主題學受到學界關注。據華中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王齊洲介紹,主題學是西方學者的研究工具。在民俗學裡,「主題」常被稱為「母題」或「故事類型」;在神話學裡,又被稱為「原型」。我國受主題學影響的研究著作不少,民間文學研究者劉守華的《中國民間故事史》,就是運用主題學對民間故事的歷時性進行研究,成為中國第一部民間故事史。
美國丹尼森大學教授連心達在其提交的論文中表示,西方主題學研究方法尤其是已被公認為民間文學研究不可或缺的「阿爾奈—湯普森分類體系」,雖然在以「泛歐洲」為主的民間故事研究工作上行之有效,但若要運用到中國敘事文學研究上,無疑會造成局限性。不少論者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南開大學文學院教授寧稼雨提出,要從中國文學實際出發,建構中國化的主題學研究,努力為之經營中國敘事文化學的構想。中國敘事文化學研究工作分為三個層面,其一是故事主題類型索引編製,其二是故事主題類型個案研究,其三是中國敘事文化學的理論研究。三者相互關聯,互為因果。索引編製是基礎,個案研究是主體,理論研究是指南。
中國社會科學院文學研究所研究員張國星認為,世界各地的地方特色所形成的文學形態差異,既是客觀事實,也是文學研究實現創新的重要突破口,更是中國敘事文化學研究剝離西方學術範式樊籬的學理所在。
在王齊洲看來,吸收了敘事學、主題學、文化學、人類學、神話學、民俗學等多學科成果的「中國敘事文化學」的提出,是21世紀中國敘事文學研究的內在要求,旨在回歸中國敘事文化的本位,尊重既往的一切歷史事實,反映了中國學術界尤其是中國小說研究者的學術本位意識和文化擔當精神。
以個案研究為支撐
據記者了解,在目錄編製方面,寧稼雨等學者目前已完成了《先唐敘事文學故事主題類型索引》的相關工作。同樣是類型研究,對比以阿爾奈—湯普森分類體系為代表的西方主題學與中國敘事文化學的研究旨趣,連心達認為,阿爾奈—湯普森分類體系想要囊括所有故事類型或故事母題,而中國故事主題類型研究則是要尋找可以作為文化文學分析的主題類型。
寧稼雨表示,中國敘事文化學的分類是為個案研究服務。中國敘事文化學的核心視角是故事類型,中心任務就是對不同時間和空間中形成的故事文本進行比對和分析研究。
近年來,一批中青年學者投入到中國敘事文學的個案研究中,並取得了豐碩成果。不少學者針對歷史上秋胡戲妻、大禹治水、漢武帝求仙、西王母會君、東方朔偷桃等故事的演變進行了詳細敘述,梳理了各情節單元的演變軌跡,並分析了其文化內涵。
山東大學文化傳播學院教授洪樹華介紹,中國敘事文化學個案故事研究的根本任務是,要在摸清個案故事文本流傳的基礎上,對其形態異同變化情況作出文化學解讀分析。洪樹華建議,可以從每個時段或某個時期的類型索引目錄中,挑選一些有代表性或典型性且材料豐富的故事,並以此作為重點,對一些研究對象進行系統考察和深入分析,通過佔有豐富的文本材料,詳盡敘述故事的演變,進而挖掘其中潛藏的文化意蘊。
有待細緻的理論建設
不可忽視的是,未來中國敘事文化學的理論建設還有待細緻深入研究。對這一概念,學界尚未達成統一認知。有學者認為,有關敘事文化學的大多數研究成果,論述的多是研究者選取的敘述故事表現出的文化內涵,而對於「敘事文化」,即將敘事作為一種文化現象自身的內涵,卻少有揭示。
事實上,這種認知分歧在於對「敘事」的不同理解。寧稼雨提出,「敘事作為一種文化現象自身的內涵」不是一個獨立存在的實體,它只能通過「研究者選取的敘述故事表現出的文化內涵」來承載體現。
中國敘事文化學要成為21世紀研究中國敘事文學研究的成熟理論,還需要進一步加強理論建設,包括進行理論論證,以確定其內涵與外延,避免誤解。王齊洲提出,儘管需要改變20世紀以來「西體中用」的學術舊格局,但不可否認的是,那些能夠照顧到中國敘事文學實際的學術研究範式,包括「文學體裁研究」和「作家作品研究」,還應該被吸收進來,並發揮其應有的作用。
以《紅樓夢》敘事調控藝術的分析為例,南京大學文學院教授苗懷明認為,推進中國敘事文化學研究走向縱深細微,還需要探索更多的視角與分析維度。
論壇由南開大學文學院、黃淮學院文化傳媒學院、《天中學刊》編輯部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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