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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繳槍不殺!我們優待俘虜」,志願軍老兵回憶:在朝鮮戰場學英語

1951年5月,我所在的部隊駐紮在朝鮮西海岸休整待命,部隊領導通知我去第三十八軍辦的英語學校學習。

第三十八軍在第二次戰役中,打得非常漂亮。獲得了「萬歲軍」的美名。第三十八軍辦的這所英語學校,在離我所在部隊四二一團駐地七八里遠的一個村子裡。與其說是英語學校,還不如叫做短期英語培訓班更恰當些。

到學校報到後,我領到了一本教材。內容主要是戰鬥生活用語。卷首是「繳槍不殺!我們優待俘虜」等5句對敵英語喊話。

我們的老師,是第三十八軍俘虜營弄來的3個美軍俘虜。一個年紀大的名叫納布,30多歲,藍眼睛、高鼻樑、滿臉絡腮鬍,很少言笑。我們問他想些啥,他說他家裡有妻室兒女,總是想著家裡親人。另外兩個年輕俘虜20多歲,一個叫羅埃,缺了顆上門牙。他說那是爬他們部隊軍車摔壞的。另一個叫湯姆,黃頭髮,輕浮好動,很不穩重。我們20多個志願軍學員,給他倆取了個「二毛」、「三毛」的綽號,或者乾脆叫他倆「二流子」。

我們每天就住在朝鮮百姓屋裡,教室也是我們的寢室。我們盤坐在炕上,照著課本,俘虜讀一句,我們跟著讀一句。有時我們單個練習閱讀,有時我們和俘虜練習對話,有時叫俘虜朗讀,鍛煉我們的聽力。

我們學習一陣後,就和「老師們」一起玩耍,擺擺家常,打打撲克,有時我們又說些朝鮮話相互嬉戲。他們學的朝鮮話和我們學的差不多,有次一個戰友指著羅埃問:「優舍克喜以索(你有媳婦嗎)?」他也用朝語「喲不西啊(沒有)」回答。另一個戰友逗他說:「你那個鳥樣子都討得到媳婦嗎?」弄得我們哈哈大笑。

平時我們都脫了鞋在炕上學習,美國飛機來空襲時,我們總要穿上解放鞋才跑向防空洞的,可他們有時連鞋都不穿就跑了。敵機飛走後,我們志願軍戰友很快都從洞里出來了,可3個美國俘虜,每次都要在防空洞口,伸著脖子,仰視天空許久,嘴裡還用朝語不停地嘀咕:「米古扁機納把!米古扁機納把!(美國飛機真壞!)」最後才慢吞吞地出來。

1951年夏天,我們已有噴氣式飛機在天空巡邏,給蔚藍色的天空留下了一溜溜白煙,真美極了,我們見後非常高興和激動。可美國俘虜見後就驚慌失措,並急於跑防空洞。我們說:「不要怕,那是我們的飛機,無須跑防空洞。」美國俘虜說:「我們長官說的,你們中國沒有飛機。」我們有個戰友說:「我們中國沒有飛機?那是你們美國的飛機?既是你們美國的飛機,那你們還跑啥防空洞呢?」美俘又答:「他杜魯門的炸彈沒長眼睛呀!我們它也要炸呀!」

學校有個伙食團,做飯需要柴禾,每隔四五天,我們要上山打柴禾。美機轟炸過的樹木,黑乎乎地兀立在山坡上,我們帶上斧頭、鋸子,把那些燒焦了的樹砍倒後抬回來。那3個俘虜也要同去參加勞動。我們一起抬著樹木回到村舍里,總是很高興地樣子,有時還喊著英語號子「one ,two ,three ,four!」很利索地把樹摔在地上。有一次,湯姆和羅埃抬著一棵樹回來,到了地方,也不喊號子,走在前面的湯姆自顧自地猛地把樹拋擲出去,而抬後面的羅埃沒有反應過來,樹榦就打在羅埃的頭部,臉和耳朵都彈出血了,氣的羅埃一下子衝上去,抱住湯姆的腦袋就打了起來。朝鮮百姓都圍著看熱鬧,有個朝鮮老大娘還滿臉怒氣地喊:「兩個都是壞傢伙,打死活該!」

朝鮮百姓見到美國佬,心裡總是很氣憤的。有一次我們上山砍柴回來,發現羅埃不見了,我們當即四處尋找。我們並不怕他逃跑,當時的朝鮮,哪個角落沒有駐紮志願軍!他能跑掉嗎?沒多久我們在朝鮮的一個村政府里找到他,他痴痴獃獃地背靠在牆角,蹲在那裡。我們把他領回來,問他怎麼跑到村政府去了?他說是在山上碰到幾個朝鮮娃娃,把他捉住打了一頓後,送過去的。從那以後,我們帶著他們外出,他們總是緊緊地跟在我們的後面,不敢亂跑了。

我在學校學了3個多月後接到了上級通知說有新任務,我就匆匆地趕回我所在的部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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