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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浦橋一帶的棚戶老弄堂才是我真正的故鄉

我自小生活在如今屬黃浦區的打浦橋、打浦路一帶(以前那裡屬於盧灣區)的棚戶老弄堂里,所以我不願意如許多人一樣大而化之地說自己的故鄉是上海。我覺得應該具體地說,唯有打浦橋、打浦路一帶的棚戶老弄堂,才是我真正的故鄉。

多少年來,我常常夢見我生活過的弄堂以及那裡的種種生活場景,還會在半醒半夢中將各種場景畫面的碎片拼湊起來,成為一幅幅完整的美麗的富有情韻的藝術圖畫。可惜我不是畫家,否則真能畫出精美絕倫的風情畫來。

例如,我的夢裡曾有這樣一個畫面:

一條深邃的弄堂往前緩緩延伸,地上是彷彿已過百年的彈格路,兩邊是陳舊的石灰牆,牆上有斑駁的青苔,牆腳處的黛色就更濃了。那小巷到底的昏黑處,則是一扇寬大古舊的木門,依稀可見木紋裸露,它正嚴嚴地關閉著。奇蹟就在這緊閉著的木門上,有一線寶石般的光芒,那是木門一道豎著的裂縫。你打算靠近那裂縫朝木門裡窺視,可是臉還沒到那裂縫跟前,已經有一股如夢如幻的小風從門縫裡吹來,涼涼的讓你睜不開眼睛。你不得不往後退去,揉一揉眼,依然再次慢慢細視那深邃的小巷、百年彈格路和兩邊青苔斑駁的灰白色老牆,再往前看去,那弄堂到底緊閉的木門上依然有一線寶石般的光芒在誘惑你。你剛打算靠近它,那股如夢如幻的小風又從門縫裡吹來,涼涼的讓你睜不開眼睛……

又有這樣一個畫面:

也是在一條寂寞的弄堂里,一戶人家小院的木門緊閉,門頂上有一扇猶如屋頂一般一尺多寬的八字形的遮檐,門上有一對已經殘破褪色的春聯,上面字跡患漫無法辨認。緊閉的門下放有一張小小的靠背竹椅,那是歷盡滄桑的竹椅,竹皮都紅亮了,有些鬆散的地方用細細的麻繩緊扎著。天下雨了,一時風斜雨密,那雨打在竹椅上的聲音是滴瀝瀝瀝的,而打在門聯上的聲音是嗦羅羅羅的,始終沒見人影……

還有一個畫面:

是一條長長的彎彎的老街——大弄堂,弄堂兩邊是兩排有了年代的老屋。幾乎家家戶戶的門都緊閉著。

這大弄堂不是那種具有江南小鎮意韻的老街,而是實實在在的棚戶老弄堂(就像我們打浦路53弄),彈格路面是由一塊塊花崗碎石鋪就,年深日久,每一塊都被人們的腳底打磨得圓潤而光潔,顯出淡淡的橙色,很有些像陽光從高高的空中透過一些木格落在石板路面上形成的圖案。而這時,路兩邊有些高高的樹木正有序地一棵棵站立在那棚戶老屋的門前,它們沐浴在真正的陽光里,而陽光又從樹木枝葉的縫隙和空檔里落下來,與那一塊塊路面花崗石的圖案混在一起交織成了更為美麗奇異的圖案。這圖案向前延伸著,直到老街——大弄堂彎曲的盡頭。

明明是白天,可那空中的光線卻像是月色一樣清朗和細膩,使這條鋪滿奇異圖案的彈格路將人引向一個水月空明的境地。整條老街——大弄堂始終不見一個人。多少年後的一天,我在偶然間見到了美國「蹦蹦跳跳的畫家」——傑克遜·波洛克的繪畫作品《早晨的明星》《秋天的韻律》《氣味》,不由一時神魂搖蕩,心也猛烈地跳動起來。哦,畫面上那如夢如幻交織的線條,那如影如煙、迷離融匯的枝杈和色塊正是我童年時代的幽夢啊。在這個廣漠的世界上,竟然會有一個在美利堅合眾國被人視為怪物的畫家,在畫布上畫出了我童年的夢,真是不可思議。

……

幽夢影如畫。

所有這些常常在夢中出現的畫面告訴我,我的心靈深處是唯美的、憂鬱的,更是懷舊的,始終懷念著我的故鄉,我曾度過童年、少年時光的老弄堂。

(本文編輯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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