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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社會的「人市」,大戶人家是如何選奶媽的?

說起雞市、鴨市、牛羊市等等,人們都知道這是買賣雞鴨、牛羊之類的市場。至於「人市」,老人們還知道它,而年輕人就不免驚訝:「『人市』?!把人象牲畜那樣趕到市場上去賣么?」

舊成都確實有過「人市」。它的交易有兩個內容。一曰「請人」。即有錢人來此僱傭人、奶媽之類。也有些手工作坊和普通人家,因為缺乏勞動力來此請幫工。這是「人市」上公開的、也是主要的交易。二曰買賣人口。被賣者多系女性,或當婢、或作妾,甚至淪入妓院。這是暗中進行的罪惡勾當。

舊成都最典型的「人市」在後子門,即現在的人民南路展覽館北大門前一帶。後子門的「人市」,性質有點象外地的「薦頭行」,但比「薦頭行」更集中,內容也更複雜——早晨,天剛麻沙沙亮,當街的房門次第打開。三三兩兩端著飯碗的人嘰嘰喳喳地湧出門來。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聽口音,看樣子,多從農村來。在房主人(也就是「人販子」)的張羅下,他們或站或坐,各就各位。一些不在此地食宿的人也背包老傘陸續來「報到」。不大一會兒,整條街兩邊階沿也就差不多擠滿了。

僱主尚未登場,待雇者還有一點短暫的閑暇。年輕力壯而又老於此道者從容自信,談笑風生,宣講著「有智吃智,無智吃力」的「人市哲學」,給夥伴們打氣。初來乍到者誠惶誠恐,坐立不安。第一次出來當奶媽的更多一層羞澀。老弱者一言不發,呆坐在長凳上,把一雙渾濁的眼睛望著灰白的天字。最令人受不了的是一陣陣嚶嚶啜泣,那是兩母女在最後話別,因為女兒今天就要被交了定錢的主人領走……

八點左右,「笛笛……」一輛小汽車駛至街口。車停門開,一群僕婦攙下一位珍光寶氣的婦人,前呼後擁,搖搖擺擺向「人市」走來。待雇者的談話戛然而止,肅立兩旁,齊向來人注目為禮。男人挺起胸脯,老人打起精神,奶媽解開胸襟,露出兩乳,啜泣的母女也暫抑悲聲。一天的「人市」交易,便以貴婦的光顧揭開了序幕。

貴婦人是這裡的老主顧。這回是來給她的孩子選奶媽。她雖然生過好幾個孩子,從來沒有自己哺過乳。據說奶水是血變的,哺了乳血氣就要衰。血衰則色衰,「一朝春盡紅顏老,花落人亡兩不知」,那咋得了!反正少奶奶有用不完的錢,「人市」上有雇不完的奶媽!

「人販子」都怕這位少奶奶,因為她出錢不比別人多,而選人的條件則比別人苛刻。要過所謂「六關」!

第一關:要有姿色。據說娃娃吃了哪個的奶長相就要「體」哪個,因此丑了不行。貴婦人先檢閱通街,記下幾個模樣還過得去的,然後再回過頭來一一審查。

第二關:要年輕健壯。這一點,光憑印象還不夠,必須細問:「好大歲數了?」「生過幾個了?」……少奶奶要選生二胎的奶媽。據說頭胎奶濃而不多,又不會帶娃娃,三、四胎的也不好,理想的是第二胎。

第三關:「體檢」。撩起少婦的手膀子、腳桿、身上,逐一審查。一看內衣和身上有無污垢,二看有無瘡癬或可疑痂痕。貴婦指著奶媽的肩脅問道:

「你這兩邊的『姜疤』是哪兒來的?」

「背篼繩子勒的。」

不對,勒的該是『繭疤』,」貴婦挑剔地說,「『姜疤生過瘡、化過膿……總是不愛乾淨嘛!」

第四關:要性情溫柔。粗喉嚨大嗓子的不行,說話象打機關槍的也不行,怕把她的娃娃嚇得發夢顛。

第五關:驗奶。貴婦親自上前,先把奶媽的乳房審一審,擠幾下,看見奶水滴滴答答淌,知道奶量不錯;再把奶水蘸在擺頭上搓幾搓,粘而稠,說明濃度還高。她點了點頭,表示滿意了。但還有最後一關——

第六關: 「清下腳」。即盤問奶媽的來龍去脈,兼帶給「人販子」 「打上咐」。盤問內容包括:奶媽自己的孩子還在不在,在哪裡,是否得到公婆、丈夫的認可出來的,等等。 「打上咐」就是警告「人販子」不要耍花招,比如刁唆奶媽中途解僱之類。

六關過完,才議工錢,說規矩,談妥後一一寫入紙約,再由保人蓋章,貴婦人過目,然後收好紙約,同「人販子」結帳——給奶媽待雇期間的食宿費等。至此,一宗雇請奶媽的交易方告完成。

在貴婦人選奶媽的過程中,其他主顧也陸續登場,人市交易漸次熱鬧起來。

這邊在雇私包車夫,場面很有點喜劇色彩。僱主是某大人物的管家,很精明。他來到男工行列前,先問一聲: 「給×老爺拉私車,活路有搞頭,哪個來?」幾個人應聲跨出行列。管家笑了: 「只要一個哇!哪個是熟手?」一個精壯漢子左顧右盼,遲遲疑疑地答了一聲:「我……」「好嘛,」管家後退兩步,向漢子一招手, 「那你過來!」漢子跨下階沿,紅著臉站在管家跟前。管家目光灼灼,象選牲口似地圍著漢子把他仔細打量了一通,用拳頭敲敲他的胸脯,伸手捏捏他的臂膀,一邊盤問漢子熟不熟悉成都的路徑,特別是知道不知道某些名人大戶的公館地址等等。漢子一一回答,管家似還滿意。

「來,」管家手一揮, 「跑個趟趟兒來看看!」

「讓開!看『溜溜馬』羅!」旁邊的好事者代為清道,把街中間吆出一條「火巷子」,嘻嘻哈哈地向漢子打趣。漢子臉更紅了,但他知道這是在考查他的功夫,便咬咬牙,挽起褲腳,吸口氣,甩開手腳,沿著街心跑起來……

這邊的喜劇尚未結束,那邊的悲劇卻掀起了高潮。買人的主家來領人了,生離死別的兩母女哭成了淚人兒。……一邊是說不完的斷腸話,一邊是不耐煩的催促; 「人販子」在中間打圓場。

一宗宗交易,就這樣進行著。一經談妥,還要到一個地方去寫紙約,這是一個大席篷,座落在後子門同東御河邊街拐彎處。席篷當中一張方桌,方桌四周圍放著一圈長板凳。方桌上擺了些筆墨紙硯,上首坐著紙約代筆人。四十年代,這位置上坐的是個長衫、馬褂、瓜皮帽、鼻樑上架著一副銅邊老光眼鏡的冬烘先生。他叫周季富,包攬寫紙約的營生,「人市」上談成了的交易,由他代筆寫成一張紙約,蓋上擔保人的私章,最後條聲吆吆地念一遍,向僱主收取一筆手續費和擔保費,把紙約交付僱主,就算生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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