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美，是你無法抵擋的溫柔

美文 08-22

東方。生活。美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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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馮驥才曾寫道："世界任何傳說中神奇的地方，只要去過一次便不再神奇。但唯有敦煌，在你造訪之後，心裡的感覺反倒更加神奇。"敦煌，不同文明的河流，泛著絢爛的波光匯入這裡；莫高窟，世人矚目的文化藝術殿堂，那一幅幅壁畫，一尊尊彩塑，躍動成驚艷千年的華彩樂章。

敦煌定若遠，一信動經年。

——[南朝]劉孝先

她在我國甘肅省西部，

河西走廊的西端，

她的北面是馬鬃山，

南面是祁連山。

她就是——

敦煌。

祁連山山峰海拔

多在4000米以上，

終年積雪，

被稱為"冰源水庫"，

每到夏季，冰雪融化，

奔騰而下，

滋潤灌溉著河西走廊地區。

敦煌，

因為豐富的水源

灌溉，

慢慢成為沙漠中天然的小盆地，

成為絲綢之路上

名符其實的

沙漠

綠洲

、

"世外桃源"

。

?敦煌莫高窟數字展示中心

東漢地理學家應劭將"敦煌"解釋為：

"敦，大也；

煌，盛也。

敦煌，

就是

盛大輝煌

的意思。

在美麗的敦煌，

有一個現存世界上，

歷史最悠久、規模最大、

內容最豐富、保存最完整的畫廊：

敦煌莫高窟

。

她位於敦煌市鳴沙山東

麓斷崖上，

俗稱千佛洞，

是世界上現存規模最大的佛教藝術寶庫。

始鑿於前秦建元二年（366年），

洞窟分上下五層，

南北長1700多米。

其形制主要有禪窟、

中心柱窟和覆斗頂窟。

現存洞窟735個，

壁畫4.5萬多平方米，

彩塑2000餘尊，

唐、宋木構建築5座。

1900年於藏經洞發現

西晉至宋代經、史、子、集

各類文書繪畫作品5萬餘件。

?反彈琵琶莫高窟112窟中唐圖/敦煌研究院

敦煌莫高窟257號洞窟

（北魏時期）

，

《九色鹿》壁畫頗有名氣，

它講述了一個懲惡揚善的故事。

經典動畫片《九色鹿》，

就是根據這幅壁畫改編而成。

? 敦煌莫高窟壁畫九色鹿圖/敦煌研究院

? 經典動畫片《九色鹿》

《敦煌，跨越千年的美》

演講者/敦煌研究院名譽院長樊錦詩

節選自CCTV《開講啦》節目

公元366年，和尚樂僔從中原雲遊到了現在敦煌鳴沙山的東麓，他往東一看，金光萬道，他想這是個好地方。鳴沙山對面是三危山，兩山之間有一條河流叫宕泉，於是這個地方就形成了一個綠洲。又有山又有水，這麼優美的環境，如果在這兒修行參禪肯定很好，於是樂僔在這裡開了第一個洞。後來又來了第二個和尚法良。正因為這兩個和尚開的這兩個洞，從此以後年年開窟，開了1000年。

?1907年的莫高窟圖/敦煌研究院

唐朝有一塊碑，寫了這麼幾句話：上下雲矗，構以飛閣，南北霞連。——好像矗到了雲的高度，在地上的人往上一看，高空中的洞窟像空中樓閣似的。下面的一句話是，前流長河，波映重閣。——前面有一條河，在河的波浪里，看到了莫高窟和它外面一些建築的倒影。聖燈時照，一川星懸。——夜裡，聖燈照出來了，好像整個河川裡頭，星星閃爍著在發亮。想像一下，特別地壯觀。

? 1907年藏經洞前擺放的經卷和文物圖/敦煌研究院

? 1924年，華爾納(美國人，臭名昭著的敦煌文物盜竊犯)從洞窟中搬出的塑像圖/敦煌研究院

莫高窟的洞窟，是由不同的建築結構、不同的彩塑、不同的壁畫來表現一個主題，它是這三者融合的一個綜合藝術。

下圖是第259窟，禪定佛。禪定佛就是在坐禪，他的嘴、眼角微微翹起來，是不是很像在笑？我每次去，都要多看他兩眼，因為他特有魅力。

我後來慢慢發現，他不光嘴角、眼角在笑，他的眉毛也動起來了，他的鼻翼似乎也在呼吸著、動著、笑著。他的肌肉也在笑，他滿臉都在笑，為什麼？他經過很多天的修行以後，他悟出佛的道理了。就像你正在做很難的數學題，突然做出來了。他一定很高興，出自內心的興奮，這就叫禪悅。

實際上這是中國美的一種表現，中國對美有六個標準，叫"六法"，其中最高的標準就是氣韻生動。再看這個像，這個笑，笑得多好，形神兼備。

這個像比法國盧浮宮的《蒙娜麗莎》要早1000年，就是說在比《蒙娜麗莎》早1000年的時候，中國的雕塑藝術家就能把這樣的神韻表達出來，這是不容易的。

? 敦煌莫高窟壁畫圖/敦煌研究院

? 敦煌莫高窟第254窟南壁的千佛像

? 敦煌莫高窟壁畫

像一個人這麼高、成組的像，是莫高窟里最多的。最好的一組像，是盛唐（公元八世紀上葉）的一組（下圖），中間端端正正坐者是阿彌陀佛，他結跏坐，手印是他正在說法。

他的兩邊都是站像。一邊的老頭兒，他嘴巴抿著，眼睛下視，似乎在思考。我對他的理解是，他到處走過，閱歷廣博，手勢似乎在說，我要講些什麼，像一位老教授。

另一邊的弟子叫阿難，他上面穿的是刺繡錦襦，下面穿著百褶裙，外面穿著紫袈裟。再兩邊呢，兩個很婀娜的是菩薩，最外面的是天王。

這樣的一組像，身份不同，年齡不同，可是卻很好地組合在一起，整體感很強。它的中間是木杆，綁上草，然後糊上泥，再上面貼刮塑捏，塑出來以後上彩。你看，多美。

57窟的美人菩薩（下圖），它的時代相當於初唐。菩薩身材修長，微微有點S型的身軀，表現了女性體態之婀娜。頭部微微側著，兩個眼睛好像在下視。她的容顏特別美，鼻子高高的，嘴唇紅紅的，長長的眼睛。她的化妝，實際上是古代的染，染成立體感。

她的脖子上戴著瓔珞，是金色的，胳膊上有個臂釧，手腕上戴著手環，也是金色的。古代用瀝粉堆金，就像現在做蛋糕似的，擠在上面堆起來，不就有立體感了嗎？上面貼上金箔，給人的感覺是金碧輝煌。

綜合來看，她的形象，她的神采，光彩照人，是秀麗典雅的妙齡少女，而不是菩薩。畫這麼好，也是將人群里美的典型，把它表達出來。

但是莫高窟的壁畫里，不是光高大上，也有生活細節，生老病死、婚喪嫁娶、衣食住行……通通都畫。下面的刷牙圖，是相當於公元八世紀末，中唐時候的，也就是說一千多年前，我們的古人，已經知道牙齒要講衛生了，很有意思吧？

這是中印文化交流的故事。據說釋迦牟尼在講經說法時，旁邊有很多小和尚，他說你們怎麼嘴巴那麼臭，回去把牙齒刷乾淨，再到我這來聽經，後來這個故事傳到了我們國家。

莫高窟的壁畫，畫得很細，農耕、收割，還有商業、戰爭，還有音樂、舞蹈，都畫。所以有人說敦煌壁畫，是牆壁上的博物館，百科全書式的壁畫。

可是，敦煌壁畫在緩慢地衰退，下圖是唐朝的仕女圖，敦煌研究院成立的時候，畫已經模糊了。敦煌研究院前任院長段文傑，是國畫畫家。他說這麼好的一幅畫，非常有價值，但是已經破壞得不像話了，它還會繼續壞下去，我現在通過臨摹，把它留下來。但是臨摹也是不容易的，要有依據，才能復原。他對不清楚的地方，到處找，各個洞去看。洞里沒有燈，他拿著鏡子對著太陽，把光打到洞里去，就這樣完成臨摹。而段先生的這幅畫，恢復了沒有變色以前完整的形態和色彩，對研究服裝、研究不同時代的審美，非常有參考價值。

看第二個姑娘，叫女十三娘。她頭上戴著鳳冠，頭髮上插著步搖，臉上貼著花，叫花鈿，穿著半截袖的半臂，體態豐滿，衣著華麗，氣質非常雍容華貴。後面的侍女們，拿著扇子，捧著花，捧著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的思想也不是太集中。段先生這幅畫被公認為是一幅復原臨摹的傑作，本身已經成為文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