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BO新劇，夠俗，卻不歡樂，夠犀利，卻不吸引人！
眾所周知，美劇的題材向來十分廣泛。
懸疑、犯罪、黑幫、律政、科幻、特工、超級英雄、末日、職場，幾乎無所不包。
比如《權力的遊戲》這樣的史詩級玄幻美劇。
撇開讓人糟心的第八季，任誰都會給它打上「神劇」標籤。
比如《名.姝》《墮落街的傳奇》這類瞄準風俗業的大尺度美劇。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觀眾都能過足眼癮。
再比如近期大熱的反超級英雄美劇《黑袍糾察隊》。
腦洞設定之神奇、諷刺力度之大，幾乎把市面上的傳統超級英雄黑了個遍。
還有這幾天剛剛上線的由大衛·芬奇參與制作的《心靈獵人》第二季。
其改編自前FBI探員約翰·道格拉斯的著作《心理神探》，講述了FBI行為科學部門創立的過程。
視角獨特、敘事沉穩有力、野心十足，故事中對人性和政治問題的探討也令人著迷。
但除了以上作品之外，美劇寶庫中還有一類相對特殊和小眾的題材，那就是宗教題材。
說它冷門，其實倒也不乏優秀的代表作。
例如多米尼克·庫珀主演的《傳教士》，以及裘德·洛主演的《年輕的教宗》。
前者走重口味、暗黑cult風，後者富含隱喻與文化符號的故事線則顯得精巧華麗。
不過像HBO這樣另闢蹊徑，選擇直接把目光投向美國傳教士家庭的美劇，
恐怕還是頭一回——《佈道家庭》
說起來，我們曾在美劇中見識過各類溫馨或奇葩的家庭組合。
比如《摩登家庭》中其樂融融的克萊爾一家，或許正是不少人心目中的理想型。
比如《我們這一天》中吵吵鬧鬧又相互扶持的傑克一家。
再比如《無恥之徒》中由癮君子、窮人組成的底層家庭。
總之，劇情上再怎麼折騰，也一定脫離不開「溫情」「治癒」的基調。
而《佈道家庭》中的傑石彤一家則與《黃石之爭》中的達頓家族極為相似。
同樣經營著規模龐大的家族產業，相似的家庭結構——
強勢霸道的老爹、一對關係並不融洽的兄弟，以及一個頗有能力卻囿於性別總被忽視的小女兒。
如果說，美國的石油大亨約翰·洛克菲勒創建的是家族式商業帝國，
那麼伊萊·傑石彤與妻子艾米一同打造的，則是一個巨大的基督教帝國。
而伊萊本人就是帝國內唯一的首領，他的子女們就是等待繼承家業的皇子與公主。
可惜的是，這個帝國內部卻矛盾重重。
在外，他們是受人憧憬的知名傳教士，
但脫下這身神聖的白袍，他們也只是一群忙著勾心鬥角的凡人。
正在主持施洗儀式的兄弟倆
自從家庭的主心骨艾米去世，家中就紛爭不斷，甚至開始呈現出分崩離析的趨勢。
在某次聚會中，諸多混雜著信仰問題的家庭矛盾陡然爆發。
小女兒茱蒂的男友畢傑率先發難。
他指責這個家族太過傳統，從來不給女人出頭的機會。
他計劃婚後和朱蒂一起搬離這裡，開始新的生活。
一方面，原本打算與男友早日結婚的茱蒂要為自己不受家族重視而苦惱，
另一方面，她又因為畢傑非基督徒的身份感到尷尬。
與前幾個月，美國多個宗教保守派佔優勢的自治州相繼通過墮胎禁令相似。
「宗教信仰」向來是個重要議題，它對整個美國的政治文化生活影響極為深遠。
因此，對於一個固守傳統的傳教士家庭來說，
要想說服其他成員去接納一個無宗教信仰的新成員，頗有難度。
長子傑希與次子凱文也借題發揮，開始互相揭短。
一個嘲諷對方管不好自家的事，還敢對別人指指點點。
傑希的大兒子基甸離家出走，至今未歸。
另一個就對弟弟的同性戀身份大肆詆毀。
巧的是，凱文不但是個同性戀，而且他的男友奇夫還是個前撒旦教徒。
同性戀 異教徒，無疑是在觸犯這個基督教家庭的絕對禁忌。
最諷刺的是，當伊萊大發雷霆，對著傑西和凱文各扇一耳光之後。
茱蒂居然大喊著「我也是家族一份子，賞我一巴掌。」
足以可見，外表強勢的茱蒂，實際上內心卑微且極度渴望被家庭認同，甚至已經到了有些病態的程度。
熬過飯桌風波，私下裡的傑希還得面對更糟糕的窘境。
他本來和妻子安柏十分恩愛，結果卻在某天收到一段大尺度的爆料視頻。
視頻中的主角赫然就是年輕時的傑希，畫面中他正在與他的三個好兄弟一起嗑藥狂歡。
無疑，這段視頻不僅會毀了他的婚姻，更會讓整個家族蒙羞。
對方企圖勒索一百萬美元，否則就要將視頻公佈於眾。
俗話說，患難見真情。
平時老爹經常教育他們要和睦相處，兄妹三人從來不當一回事兒。
結果，面對這起突如其來的勒索事件，反而讓三觀不合、見面就吵的兄妹們再度攜手。
本該幸災樂禍的茱蒂先是主動提出要為傑希提供這筆巨款，又為他出謀劃策。
最後三人合作，成功奪回對方手裡的視頻文件並揚長而去。
由此可見，雖然劇名叫做《佈道家庭》，
但本劇最想強調的並非「信仰」那足以撕裂社會的力量，而在於「親情」的價值。
這股伊萊曾反覆強調的「魔力」，它遠大於一切利益與外在因素的衝突，亦足以彌合家庭內部的裂痕。
正因如此，即便信仰、性向、人生目標各有不同，
搖搖欲墜的傑石彤家族終將會重新凝聚到一起。
畢竟，從針鋒相對到關係緩和，最後齊心協力共渡難關，向來是美式家庭喜劇的必經之路。
劇中最大的看點，不止是既溫情又胡鬧的家庭紛爭，還在於其揭示了神職人員的另一面。
除了神聖、虔誠、聖潔之外，更真實、更人性化，或者說更偏向陰暗、貪婪的一面。
雖然美國是個極端世俗的發達國家，
但它同時又是擁有宗教信仰的人口佔半數以上的偏保守國家，神職人員擁有較高的社會地位。
因此，與想像中嚴肅正經的傳教士家庭不同，傑石彤一家更像是受人追捧的社會名流。
不僅出場自帶光環，甚至會有圍觀群眾一臉激動地拍照留念。
作為傳教士中的「頂流」，如果想約見傑石彤家族的成員，請他們進行佈道，也不比追星容易。
不僅要在專門的網站申請、預約，還得等待他們同意才行。
像故事開篇所展示的大型施洗儀式與其說是他們的本職工作，倒不如說是一場公開性質的表演和宣傳。
建造祈禱中心、參加各類演講、訪談媒體節目、擴大影響力才是這個上層家族的主要事業。
至於如何傳達上帝的旨意、造福信徒倒成了次要。
當伊萊帶著兄弟倆，與來自俄克拉荷馬州的牧師會面時。
雙方先是象徵性地以「阿門」作為開場白，接下來討論的話題則完全與宗教本身無關。
而是全程圍繞著如何擴張教堂勢力，招攬更多信徒、攫取更多利益。
「要是我們只打下一個教會，好像有點浪費時間。」「但我們若打下四個教會，這就有點意思了。」
這聽起來是不是很像是一群各大公司的商務代表在進行業務談判？
倘若把「教會」替換成「銷售區域」，似乎也毫無違和感。
說白了，宗教活動發展至今，已經成為一門有利可圖的生意。
像伊萊這樣的傳教士，對信徒傳播的是「聖經」，和同行討論的卻是「致富經」。
每一位虔誠的信徒，就相當於有榨取價值的忠實客戶，是傳教士所掌握的資源。
而想方設法去爭取和拉攏信徒的當地牧師就相當於銷售經理。
不同區域的「銷售經理」之間也會相互競爭，炫耀自己手下信徒的數量。
只有客戶夠多，「業績」夠突出的銷售經理，在同行面前才更有底氣。
談判破裂之後，再度與伊萊碰面的約翰尼忍不住一語道破真相，
揭穿了所謂傳教士的虛偽面目——
「你不是為上帝建造那座教堂」，你是為了自己而蓋。」
雖然被伊萊輕輕鬆鬆懟了回去，但顯然約翰尼不會就此放棄反抗。
這場事關上千信徒的利益衝突才剛剛拉開帷幕。
誠然，HBO想要打造王牌喜劇的野心呼之欲出。
劇中元素也很豐富：宗教與世俗的融合、親情與利益的衝突，穩中帶點懸疑的劇情、犀利大膽的台詞。
但可惜的是，與《年輕的教宗》講述梵蒂岡的權力之爭，在劇情推進過程中張力滿滿不同。
《佈道家庭》在本質上還是一部披著宗教皮的美式家庭輕喜劇。
它夠俗，但不夠歡樂；夠犀利，卻不夠吸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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