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才能讓債務國與債權國和解？歐盟醞釀改革《穩定與增長公約》

在崇尚緊縮政策的歐洲經濟火車頭--德國也面臨經濟衰退風險之時，新一屆歐盟委員會是要堅持即有原則，還是要向促增長方向轉型？

除了考慮推出1000億歐元的主權財富基金以資助歐盟內部各個行業巨頭在全球競爭之外，近日英國媒體披露的另一份歐盟內部文件顯示，歐盟正計劃簡化歐元區複雜的預算規則--《穩定與增長公約》（SGP），為政府提供更溫和的減債目標，以避免將正在經濟下行趨勢中掙扎的歐盟成員推向更糟糕境地。

實際上，原本是為防止歐元區通貨膨脹、保證歐元穩定而制定的SGP已經成為下屆歐盟委員會最敏感的政治話題。上述內部文件暗示，歐盟官員正小心斟酌如何進行改寫。

不過，面對逐漸興起的放鬆規則的呼聲，歐元區內部歐委會副主席東布羅夫斯基斯（Valdis Dombrovskis）稱，「現在已經存在認為規則太過放鬆的呼聲了，這是一場非常艱難的政治辯論，因為各方意見分歧太大。」

簡化歐盟財政規則

根據SGP現有規則，任何歐盟國家的預算赤字都不應超過國內生產總值（GDP）的3%，債務也不應超過GDP的60%。與此同時，對於有著超額赤字的經濟體來說，必須連續三年每年減少5%的債務負擔，直到實現債務佔GDP60%的目標。

但即使是歐盟官員也私下承認，這個目標對於大多數經濟放緩、低通脹的政府來說都難以實現。諸如義大利聯盟派領袖薩爾維尼等「疑歐派」更是公開猛烈抨擊SGP，稱其會瓦解國家主權，讓政府無法擴大開支刺激經濟。

在這樣的背景下，歐盟提出的新計劃被稱為「SGP 2.1」，呼籲對規則「大幅簡化」，旨在幫助歐元區國家恢復對歐盟施行規則的信心。隨著歐元區經濟體增長放緩，歐元區經濟「火車頭」德國今年面臨著衰退的風險，這一簡化規則的呼聲並不顯得突兀。

上個月，下屆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也已告訴歐洲議會議員，布魯塞爾方面將「利用規則允許的一切靈活性」去促進增長和投資。

據悉，目前SGP的解釋說明需要輔以108頁的指導手冊，這導致了「輕率的財政定位」和「順周期的財政政策」，對已經處於水深火熱中的政府施加了過分嚴苛的限制。

支持改革SGP的意見認為，在全球貿易、無協議脫歐的威脅以及貨幣政策被限制的背景下，歐盟是時候出台更為清晰的規則去加強而不是阻礙財政政策的作用。

南北歐意見兩極分化

由於新一屆歐盟委員會在今年11月履新，歐盟官員正考慮提議在新領導層的第一年中修改規則。其中一個還在商榷中的主要改革項目是，重新制定債務目標，實現「對最脆弱的經濟體來說，可行也可持續的債務縮減」。不過，這卻引起了南北歐的意見分化。

一方面，比利時和西班牙等南歐國家近年來頻頻受到歐盟警告或譴責，但從未正式拒絕其預算草案或任何制裁，這引起了北歐國家的不滿。

2018年，義大利反建制政府沒能實現其2018年和2019年赤字目標，在持續數周的攤牌對峙中，歐盟稱如果義大利的解釋不充分，歐委會將採取前所未有的措施，全面拒絕其預算案並要求修改計劃，但義大利最終卻逃脫了懲罰措施。

事實上，從來沒有歐元經濟體因打破了債務超過GDP60%的天花板以及預算超過GDP3%的限制而承受財政懲罰，歐盟為此被嚴重質疑。

因此，不少意見認為，歐盟現有規則已經非常寬鬆。以荷蘭為首的鷹派希望新委員會遵守規則，不要給出自行裁量的政治性決定。

另一方面，從去年大選以來只有一個季度實現經濟正增長的義大利確實很難嚴格遵守規定。此前，由於義大利當局稱會在必要時打破歐盟關於財政紀律的規定，導致義大利政府債券被大量拋售，義大利銀行、企業和家庭的借貸成本上升，進一步損害了義大利經濟。許多分析師認為，隨著經濟數據繼續走弱，到2020年，義大利政府的赤字可能更難以控制。

西班牙歐洲議會議員加利卡諾（Luis Garicano）稱，現在的規則讓「委員會左右為難」。他補充道：「債務國的民眾因無法信賴的流程而感到被限制，而債權國的民眾認為債務國只是在擺脫責任。我們需要一個更為簡潔、更可信賴的制度。」

不過，一位歐元區高級官員認為，以義大利目前的情況來看，並不適宜改革歐盟財政規則。他提出，義大利在今年秋天任務緊迫，不僅要面對可能的提前大選，還需要提交2020年預算草案。這位官員稱：「由於前景不確定，一切都隨之變得艱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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