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好笑嗎？」

文 / 夏不綠

1

冬天已往，雨水送走了寒冷。當萬物都沐浴在春天的恩澤里，廢柴少女還留戀著冬日賴床的時光。廢柴少女最喜歡的季節是冬天，這個季節里，天大的事都可以容後再說，懶惰也可以成為她光明正大的理由。

「沒辦法嘛，太冷了起不來床！」「 這麼冷的天，能夠出門，已耗盡了所有勇氣……」總之，天冷可以消耗人的好勝心和慾望，除了窩在被子里睡覺，其他都是小事，但對廢柴少女而言，一年四季都是冬天。

自從丟掉上個工作後，廢柴少女便一直待業在家，靠可憐的存款維持著拮据的生活。

每天睡覺睡到自然醒，只吃兩頓飯，醒來看看漫畫，玩玩遊戲，然後打開電腦搜出招聘網站，批量投遞一圈簡歷。廢柴少女對工作並無太多要求，只要公司準時發工資就好。

以前待過的兩家公司發薪水都不準時，家裡都快揭不開鍋了，工資還遲遲發不下來。廢柴少女只能向父母 求助支援。

廢柴少女已經工作七年，將近三十歲，還沒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也沒有固定存款，一個人租在老小區的單身公寓里，身邊連個像樣的異性都沒有， 更別說男朋友了。

廢柴少女的父母已經對她放棄了，每次廢柴少女打電話 給他們，用腳指頭都能猜到，肯定又是來找他們求助的。這麼大的一個人 了，還沒辦法養活自己。別人父母都恨不得自己的兒女天天來電話，廢柴少女的父母則對她的電話避之不及。

廢柴少女投完簡歷後，茫然地躺在地板上望著天花板。工作對她而言，只是生存下去的工具，她沒有什麼特別的興趣愛好，所以做什麼都是一樣的。

每次面試，對方一看到她的簡歷，臉上就露出驚訝的表情：「 沒有計算機證書、英語證書、駕駛證……那你還有別的什麼特長嗎？」

坐在對面的廢柴少女同樣回以一個驚訝的表情：「 啊？我……我沒什麼特長……除了頭髮特別長以外。」將近三十歲的人了，還要跟一群二十歲出頭的大學生爭搶一個小職位，說實話，廢柴少女真的蠻心酸的。

廢柴少女看著等候面試的年輕人，望著他們臉上滿滿的膠原蛋白，感覺下一秒自己就要入棺材了。她實在懷疑自己存在於這個世上的意義，像她這種長相普通、毫無特長、性格又不可愛的女生，存在的意義到底是什麼呢？

或許是為了突顯那些可愛、漂亮、有趣的人吧！廢柴少女重重地嘆了口氣，感覺未來一片灰暗。

2

出門覓食。廢柴少女在常去的那家食店遇到以前的同事，她們剛從美容院出來，手裡還提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看上去神采奕奕、紅光滿面，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和她們相比，廢柴少女暗淡得就像太陽下 的陰影。

「好久不見啊！」同事們親熱地跟廢柴少女打招呼，其實她們對遇見她毫不在意。

廢柴少女點了份豬扒飯，心裡默默計算著銀行卡里的錢還夠吃幾頓豬扒飯。同齡人大多數都已經有一定能力去享受生活了，比如逛街、做頭髮， 或者吃一份價格不菲的牛排犒勞自己，或是考慮放假去周邊游還是出國……

好像只有她自己，還在能不能吃飽飯這條生存線上拚命地掙扎著。

收到面試通知的時候，廢柴少女正在超市比較兩個不同牌子的速食麵哪種更實惠。這時手機響了，傳來的是有些冷冰冰的男聲：「 明天上午十點， 到×××準時參加面試。」

廢柴少女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掛斷了電話。她壓根不記得這是一家做什麼的公司，但幸好她知道那個地方。廢柴少女鬥志滿滿，回到家洗了個澡，用吹風機把頭髮吹出一個造型，找出她最正式的一套衣服。

第二天，廢柴少女特意在樓下早餐店吃了一根油條加兩個雞蛋。在廢柴少女小時候，每次考試當天早上，媽媽都會給她準備這樣的早餐，說是吃了就可以考一百分。雖然年年吃，但廢柴少女除了在小學一年級外，再也沒有得到過人生的第二次一百分。

可這件事成了習慣，只要一有重要的事， 廢柴少女在當天早上還是會雷打不動地吃一根油條加兩個雞蛋。

當廢柴少女給自己打足底氣找到面試公司地址後，她才發現這根本不是一家公司，而是一家很小的寵物醫院。給她打電話的人就是這家醫院的老闆，他戴著一副眼鏡穿著白大褂出來迎接她。

對方几乎沒看廢柴少女的個人簡歷，先把自己的情況介紹了一下：鄭話，二十六歲，剛畢業沒多久，自己開了這家寵物醫院，就他一個人，需要個幫手。

暫時請不起專業的護士，對他而言，只要是個女的，年紀稍大點，不太笨，薪資要求不高就行。而在茫茫的簡歷中，鄭話基本只找到了廢柴 少女一個這樣合適的人。

廢柴少女很高興能有一份工作，第二天就高高興興地上班去了。鄭話給貓貓狗狗做手術的時候，廢柴少女負責遞東西，消毒麻醉，還有安撫貓貓狗狗的情緒。

貓貓狗狗的脾氣比廢柴少女大多了，一不小心就撓破廢柴少女的皮膚，還張牙舞爪地示威。這工作要是換了別人，早就捲鋪蓋回家了，太折騰人了，一周下來，廢柴少女手上的皮膚沒一處是完好的。

周五那天，鄭話給一隻狗打完針後，面癱臉地轉向廢柴少女：「 明天有空沒？」

「有啊，怎麼了？」廢柴少女無時無刻不有空。

「一起吃個飯吧，雖然店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但也該有個儀式。」鄭話取下手套，略作沉思，「 烤肉，還是火鍋？」

「烤肉吧！」兩個人吃火鍋太冷清，顯得很奇怪。廢柴少女有點高興，兩隻手在面前揮了幾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又縮了回去。

「把手伸出來。」

「嗯？」

「伸出來！」鄭話從醫藥箱里找出紗布和紅藥水，把廢柴少女手上被抓傷的地方都擦上了藥水，嚴重的地方用紗布包好，「 捉貓捉狗的時候，不能硬生生地撲上去，應該這麼抓，這麼抱。」鄭話一邊說著，一邊對著空氣演示。

結果廢柴少女沒忍住，笑了。

「有那麼好笑嗎？」

「你的動作很好笑。」

……

「你見過的一個溫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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