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玄神化老子與《西升經》的問世

作者：卿希泰 | 《中國道教思想史》第一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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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晉時期，道門繼續宣揚老子的功德，顯示老子作為教主的地位。除了正一道派之外，金丹道派也高舉老子的旗幟。這其中，最重要的旗手是葛玄。葛玄系葛洪之從祖，生於漢延熹七年 (164 年）四月八日，卒於吳赤烏七年 (244 年）八月十五日，享年 81 歲。

陶弘景《吳太極左宮葛仙公之碑》稱：「仙公姓葛，諱玄，字孝先，丹陽句容都鄉吉陽里人也。本屬琅邪，後漢驃騎僮侯廬讓國於弟，來居此土。七代祖艾即驃騎之弟，襲封僮侯。祖矩，安平太守，黃門郎。從祖彌，豫章等五郡太守。父焉，字德儒，州主簿，山陰令，散騎常侍，大尚書。代載英哲，族冠吳史。公幼負奇操，超絕倫黨，神挺標峻，清暉卓逸，墳典不學而知，道術才聞己了，非復軌儀所范，思識所該，特以域之情理之外，置之言象之表而已。吳初，左元放自洛而來，授公白虎七變爐火九丹，於是五通具足，化道無方。"（《華陽陶隱居集》卷下，《道藏》第 23 冊，第 650 頁。）

從陶弘景所撰這一碑文來看，葛玄雖生於漢末，但接受道法則是從吳國初年才正式開始的。因此，他的道教活動亦當主要是在吳國時期。據《宋史》卷205等文獻著錄，葛玄曾著《老子道德經序訣》等書。有關老子神化的思想主要表現在這部著作中。

《老子道德經序訣》分五段。第一段以很高的格調對老子展開描述，其略云：「老子體自然而然，生乎太無之先，起乎無因，經歷天地終始不可稱載。終乎無窮，極乎無極，故無極也。與大道而輪化，為天地而立根，布氣於十方，抱道德之至純，浩浩蕩蕩，不可名也。煥乎其有文章，巍巍乎其有成功，瀏乎其不可措，堂堂乎為神明之宗。三光持（恃）以朗照，天地稟以得生，乾坤運以吐精，高則尤民，貴而無位，覆載無窮，是教八方諸德也。故眾聖所共尊。道尊德貴，莫之命而常自然，惟老氏乎！」（敦煌寫本 s. 75 、P.2584 。）

可以看得出，《序訣》對老子形象的描述與道家所說的道是一致的。道乃是世界的本原和本性，因此老子也就是宇宙的本原和本性。這說明，本體論才是老子的真正神性，而人格性只是其表面形象。從《序訣》對老子神性的描寫可看出，道教的神學是一種自然主義神學。作為綜合說明老子形象的初期文獻，葛玄的《老子道德經序訣》在道教思想史上也佔有重要的地位。

道教中有傳說雲，「老子西升，開道竺乾」。（《西升經》卷上《西升章第一》，《道藏》第 11 冊，第 490 頁。）函谷關關令尹喜「望氣，知有博大真人西遊，乃齊莊遮道，邀迎至舍，請問乙密」。（《西升經集注· 序》，《道藏》第 14 冊．第 566 頁。）老子雖已著《道德經》，「猶慮未足以盡妙」，於是「又為關尹言道之要，列為三十九章，目曰《西升經》」。（《西升經· 序》，《道藏》第 11 冊，第 489 頁。）此將《西升經》歸於老子名下，顯系道教神話，不足憑信。

由其託名關令尹喜據老子所述撰成此書來看，很可能是出於尊尹喜為祖師且力主老子「化胡」的樓觀派道士之手，或者至少可以說是該派所推崇的一部經典。其成書年代當在兩晉時期，因葛洪《神仙傳》曾引《西升經》，晉釋道安《二教論》亦有稱引，題名《老子西升經》。現存明《正統道藏》收入宋徽宗御注《西升經》3 卷和宋陳景元（自稱碧虛子）《西升經集注》 6 卷，均分 39 章，文字大同小異。

《西升經》雖以化胡為背景，其主旨卻非「化胡」，而是如陳景元所說，「其微言奧旨，出入五千文之間"（《西升經集注· 序》，《道藏》第 14 冊，第 566 頁 ）。實際上也就是既繼承了老子的道家學說，又從道教的立場對其作了一定程度的發揮或改造。

本文節選自：

卿希泰主編：《中國道教思想史》第一卷，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年12月，第322-3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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