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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晉南北朝時,從荊州脫離出來的湘州,地位究竟有多重要?

荊州在歷史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東漢末年,荊州處在中原之南,益州(西川)之東,揚州(江東)之西,交州(嶺南)之北,四戰之地,戰略地位特別重要。西晉滅蜀漢並代魏後,用了15年才最終滅掉東吳。原因有很多,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東吳佔據荊州形勝之地。

西晉滅吳後,西晉把魏的荊州與吳的荊州合併,又基本恢復了東漢時荊州的管轄範圍。西晉時的荊州,東北角抵達秦嶺,與長安相隔不遠。荊州北部快到了河南省的平頂山市,正東部抵達江西省的九江市,西部快到貴州省的凱里市,南部快到廣西的桂林市,廣東省的韶關市。如此大的面積,如果讓心懷叵測之人佔據,是非常容易出問題的。怎麼辦?最好的辦法就是拆分荊州。

西晉已經亂成一鍋粥的懷帝永嘉元年(公元307年),省級的湘州正式設立。按《晉書-地理志》的記載,湘州共有九郡,包括長沙郡、衡陽郡(湖南益陽、湘潭附近)、零陵郡、湘東郡(湖南衡陽市區以東)、邵陵郡、桂陽郡(湖南郴州附近),以及廣州(省級,包括今之廣東、廣西)的始興郡(廣東韶關附近)、始安郡(廣西桂林附近)、臨賀郡(廣西賀州附近)。而《宋書-州郡志》則記載為八郡。

換句話說,新設立的湘州分走了荊州長江以南的大部分(不包括管轄今湘西的武陵郡),以及廣州(省級)的北部。用現在的省級行政區劃來講的話,就是湖南省岳陽市以南,湖南省吉首、懷化以東,廣東省廣州市、廣西荔浦、梧州以北。而湘州的東界,以羅霄山脈與江州為界,也就是現在湖南省與江西省的邊界。

湘州存廢簡史:東晉咸和三年(公元328年)廢湘州,義熙八年(412年)復設湘州,416年再廢。南朝宋永初三年(422年),再設湘州,元嘉八年(431年)併入荊州。元嘉十七年(440年)再設湘州,元嘉二十九年(452年)再廢。宋孝武帝劉駿繼位後的孝建元年(454年),再設湘州,此後,湘州的設置就固定下來。

湘州時設時廢,還是和當時激烈的權力鬥爭有關係。從地理上看,西晉初年的荊州,被分成了三個部分。荊州只剩下江陵附近的地區,以及益州最東部的巴東(重慶奉節)等地。西晉初荊州的東部(包括武漢、黃石、黃岡、咸寧)與西南部(吉首、懷化,貴州東部)設郢州,荊州正南設湘州。

南朝約以淮河、秦嶺與北朝為界,而荊、郢、湘三州正在卡在西川與江東之間,戰略地位非常重要。對於南朝來說,國都設在南京,一般有兩個防禦方向。北向先守淮河,再守長江。西向是先守漢中,再守西川,再守荊、郢、湘三州。而荊州的轄區大幅縮水後,比以前的荊州,重要性略有下降,郢州又不與廣州(省級)、江州(轄今江西、福建)直接接壤。所以,湘州的戰略價值不斷上升。東晉初年,晉元帝司馬睿就看到了湘州的戰略價值,告訴譙王司馬承說:「湘州佔據長江上流之勢 ,北控荊州、南控廣州與交州(越南北部),若失去湘州,後果不堪設想。」

而湘州之於南朝的重要性,不僅是因為湘州是南京西線的戰略屏障。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湘州是南朝的大糧倉,戰爭物資的重要產地。

東漢末年的赤壁之戰後,劉備佔據了荊州大部,尤其是南征四郡。得手後,劉備派軍師中郎將諸葛亮去長沙、桂陽、零陵三郡,坐鎮臨烝(今湖南衡陽縣)抽調當地賦稅以充軍費。可見,荊州南部的資源對劉備非常重要。孫權要和劉備爭荊州,劉備為了抗衡曹操,只好忍痛把長沙等三郡割讓給孫權。失去長沙等三郡的劉備,糧食和軍用物資的籌備捉襟見肘。

南朝梁武帝蕭衍晚年糊塗,接納東魏叛將侯景,引發災難性的侯景之亂。北齊和西魏趁機南下掠地,北齊佔據淮南,西魏(北周)則佔據西川、荊襄,以及湘州。北周佔據湘州,對剛成立就處在風雨飄搖之中的南朝陳產生致命威脅。如果周軍以湘州為根據地,向東進攻江州,向南進攻廣州,則南朝陳就剩下「江東六郡八十一州」,勢必不可為矣。好在南朝陳出了一個英武的陳文帝陳蒨,於陳天嘉二年(公元561年)收復湘州。

南朝陳收復湘州,最大限度緩解了陳朝的生存危機。有了湘州,南朝陳就可以固守廣州,南線無憂。同時又能作為國都南京的屏障,西線亦無憂。當然,湘州入陳,陳朝有了重要的糧食及軍用資源基地,在周齊陳的三國鼎立格局中大有作為。

陳文帝年輕時有個好朋友,名叫華皎,會做「生意」。陳文帝任華皎為湘州刺史,一是信任華皎,二是讓華皎在湘州多挖資源,供給朝廷開銷。《陳書-華皎傳》記載,湘州特產豐富,什麼糧食,竹子、木材,還有銅礦,至於吃油菜之類,更是多不勝數。華皎在湘州把這些特產集中起來,送到南京,解決了南朝陳的經濟大問題。湘州木材多,陳文帝就命華皎利用湘州之木營造二百多艘金翅艦,準備進攻荊襄,並向西攻取西川。雖然攻周之事未成,但這也說明了湘州之於南朝陳在經濟上、軍事上的重要性。

陳文帝死後,其弟陳頊掌權,華皎為自保,投降北周的傀儡西梁(定都江陵)。華皎帶著湘州出逃,南朝陳的天下幾乎就塌掉了一半。陳頊不惜代價,派重兵奪回了湘州。如果南朝陳就此丟掉湘州,可能就撐不到公元589年才被隋朝消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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