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無常

【緣木求魚】

有一因必有一果，有一果也必有一因；總抑制不住地感慨「無常」，實在是看不到甚至不願看到這個因果關係而導致的必然結果罷了。

木木

世人口中的「人生無常」，不過一種表象，背後還是藏了一些發揮決定性作用的東西。這些所謂「藏」著的東西，世人或因了主觀上的某種原因視而不見，或在客觀上確實還沒到能讓人發現的時候，所以人們往往只對了「人生無常」慨然而嘆。

5月份的某一天，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工作日，老徐的朋友老T如往常一樣上班，快走到單位的時候，突然胸痛異常，渾身脫力，虛汗淋漓，趕緊在路邊兒坐下，休息片刻之後，情況稍有好轉，自以為是剛才走得太快的緣故，於是起身繼續往單位慢慢走；不過，沒走出幾米，胸痛加劇，左臂竟也麻木了……好不容易掙扎到單位，癱坐在椅子上，老T幾乎失去了知覺。

辦公室里的年輕同事，一致認為老T是低血糖，於是手忙腳亂地給他灌了一杯冰糖水，見情況毫無緩解，馬上又叫來了工會的一位大姐。大姐原來是護士，有經驗，一見老T的模樣，馬上判斷是心梗，趕緊招呼司機，把老T直接拉到阜外醫院急診。好在老T的單位離阜外醫院不遠，不堵車，三五分鐘就能到。一路順利，老T很快就見到了阜外醫院的急診大夫；大夫稍一查看，馬上決定手術。

一個多小時之後，老T被推出了手術室，送進了ICU，心臟血管里多了三個支架。ICU里躺了三天，又在普通病房裡住了兩天，老T出了院；在家休息一周多，特別熱愛工作的老T，又出現在了辦公室。

按老T事後自己的總結，這次能從鬼門關僥倖逃脫，實在是一系列巧合綜合作用的結果。比如，發病時，已經離單位不遠，能掙扎到辦公室，而沒有躺倒在路邊或者地鐵里；再比如，工會大姐恰巧是護士出身，有經驗，敢做主，當機立斷送醫院；還比如，單位恰好就在阜外醫院附近，而且當天的路況還很好……

從老T事後的總結看，老T實在挺走運，諸多巧合，只要有一個發生變化，沒「合作」，恐怕朋友們就要和照片中的老T對視了。從這個角度說，「人生無常」，確實很有些神秘感。不過，如果換個角度看，「人生無常」也純粹是自造之相，原本是可以從根子上避免這個「無常」的騷擾的。

老徐認識老T差不多二十年了。二十年前的老T，長相就很老成。也是，每天抽煙一包多，隔一差二還要喝頓大酒，也幾乎沒什麼運動，整天趴在案頭寫、寫、寫，熬夜是常態，再算上工作、家庭的壓力因素，二十多年耗下來，最終被心梗搞一下，幾乎就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如果沒有這些不良因素經年累月地一起作祟，二十年後，老T也絕用不著「一二三四五」掰著手指頭感謝上蒼對自己的恩惠。對此，老T現在也是心知肚明，於是，很老實地尊了醫囑，決絕地戒了煙酒，也改了熬夜的愛好，看人、看事也與以前有所不同……如此整飭一番之後，再出現在老徐面前，老徐便覺得老T的模樣和狀態，比二十年前還要好。

如此說來，絕大多數所謂的「人生無常」的背後，原也沒有什麼神秘東西。有一因必有一果，有一果也必有一因；總抑制不住地感慨「無常」，實在是看不到甚至不願看到這個因果關係而導致的必然結果罷了。

不過，人是感性動物，總惦記著時時理性，甚至就是時時理性著，人生似乎就實在無趣。正是因為人類很感性，大多數時候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性（或許就根本不想控制），人世間也才格外多姿多彩吧；許多時候，「悲劇」也是人生舞台上不可或缺的一抹最重要的背景色；對「悲劇」中人而言，或許很殘酷，但於整個人類而言，實在是無法徹底割捨的性格特質。這確實是沒辦法的事，人生如此，世事如此，無可避免。

老T暫時改了習慣，不知能不能一直堅持下去。但可以肯定的是，其他的什麼人、其他的什麼事，總有積習難改的。人們總是說，歷史總在輪迴中前進，從某種意義上說，還是很有道理的。若究其根源，也無非人類感性而且健忘罷了。

（作者系證券時報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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