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安樂死自由」？在最想得開的歐洲，這依然是一道人生難題

當有人因病或因其他原因感到生不如死的時候能不能自己決定生死？目前荷蘭、比利時、瑞士是全球少數承認安樂死的國家。然而，最近一名荷蘭醫生卻因為幫病人執行了安樂死而被告上法庭，到底是怎麼回事？

· 荷蘭首例，安樂死執行醫生被告上法庭

備受關注的荷蘭首例安樂死執行醫生被訴案8月26日在海牙開審，身為檢方的荷蘭公共檢察官辦公室要求判處被訴醫生有罪，但可免予刑事處罰。

中新社報道，當日在海牙地區法院，現年68歲的被訴女醫生出庭受審。去年11月，這名女醫生被控於2016年4月對海牙某養老院一名74歲女病人執行安樂死時未能嚴格遵守相關法規，涉嫌「執行不當」。

據荷蘭公共檢察官辦公室公告，涉事女病人患有痴呆症，住進養老院前曾以書面形式表明願在合適時接受安樂死，但是，在住進養老院後，她卻對是否接受安樂死態度反覆。在這種情況下，被訴女醫生還是對她執行了安樂死。

雖然公告未透露當時具體執行情況，但多家媒體報道，女醫生讓病人喝下放有鎮靜劑的咖啡，隨後開始給病人注射藥物，孰料中間病人突然蘇醒站了起來，最終女醫生在病人家屬的協助下繼續注射藥物，致使病人死亡。

公告稱，檢方並不懷疑被訴女醫生的善意，但她應在病人能進行交流時繼續與之溝通，只要病人在談話中對是否接受安樂死有所遲疑，女醫生就不應對病人執行安樂死。

自2002年將安樂死合法化，這是荷蘭首例安樂死執行醫生被訴案。根據日程，8月28日海牙地區法院將再度開庭審理此案，其後將在兩周之內做出裁決。

· 「安樂死自由」？依然是個人生難題

儘管目前荷蘭及比利時、瑞士是全球少數承認安樂死的國家，不過鑒於此議題事關生死的敏感和爭議性，為了防濫用安樂死，實際操作起來是非常謹慎和嚴格的，然而，上述荷蘭醫生惹官司並不是個案，安樂死的執行案例中一直爭議不斷。

比如，在法國引起巨大爭議的植物人安樂死案在經歷了5年的拉鋸戰後，終於在7月11日早上8時24分畫下句號：42歲的法國人朗貝爾離開人世。11年前，他遭遇車禍後癱瘓在床且失去知覺。妻子要他死而父母要他活，是否繼續維持其生命，成為各方辯論焦點。個人悲劇隨後變成家庭紛爭、司法糾紛、社會熱點甚至是法國安樂死領域的標誌性事件。

朗貝爾「拔管」當日，他的老父親在醫院門口接受採訪。（圖片來源：法新社）

不過，相比朗貝爾的「被動安樂死」引發的巨大爭議，那些能主動給自己生命做決定的人顯得更能被接受一些。比如，因為自己「實在活得太久」而在意識完全清醒和親友理解之下，赴瑞士巴塞爾完成心愿的澳大利亞104歲老人大衛·古多爾（David Goodall）。

北京《三聯生活周刊》報道，2018年5月9日，大衛·古多爾在瑞士巴塞爾的一間旅館舉行了一場新聞發布會。他身著一件印有「衰老不體面」字樣的套頭衫，宣布將於次日在當地的一家診所接受安樂死。

大衛·古多爾在瑞士巴塞爾的一間旅館舉行了一場新聞發布會。他身著一件印有「衰老不體面」字樣的套頭衫。（圖片來源：北京《三聯生活周刊》）

古多爾獲得過澳大利亞榮譽勳章，有3個博士學位，是最早研究溫室效應的學者。他擔任過30個生態系統雜誌的主編，並參與出版超過100本書籍。他的超高齡生活看上去並不那麼糟糕。102歲的他還可以在雜誌上編輯論文，2015年他仍舊能夠獨自乘火車穿越1800公里進行野外旅行。然而在一個月前，古多爾吹滅了他的104歲蠟燭。隨後，他決定計劃自己的死亡。當人們一遍遍問古多爾：「真的不要留下來了嗎？」他總是回答：NOT AT ALL（完全不）。

生理衰退帶來的是精神上的剝奪感。作為學者的古多爾本來還能吸取很多知識，但身體的下滑使他失去了快樂的來源。「缺乏流動性是我雖然沒有生病就想要自殺的原因之一。」古多爾在接受訪問時這樣表述。他狂熱地熱愛旅行。但在很早以前，他便被吊銷了駕駛證。

在世界上大多數國家，安樂死都被認為是違法的。瑞士是世界上唯一一個接納外國人安樂死的國家。古多爾嘗試過3次自殺，但都失敗了。原本尼克設想可以在國際水域里建造一艘死亡船來規避法律，協助人們自殺，這在當時引起了很大爭議。但最終這一想法也沒能實現。於是，古多爾只能選擇飛行近20個小時，到瑞士做最後的終結。

死亡是個體的，只有身體真正如日落消沉之時才能感受其中的焦慮、無助、悲憤。但死亡又是社會的，人處在與他人的聯結中，選擇死就像強行斬斷聯繫，對於活著的人而言，如同拋棄。

想「安樂死自由」？或許，人們還需要很長時間來消化這個人生難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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