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中國孤獨的冰川守護者
在中國西部國家生態安全屏障祁連山的深處,有一批科技工作者長期堅守在海拔4200米以上的大雪山,在苦寒之地呵護著一條條冰川,矢志不渝地破譯這些「生命之源」的生態環境密碼。
冰川享有「固體水庫」美譽,主要分布在中國西部高山區,是多條大江大河的發源地,孕育著下游的城市和綠洲,為億萬人民提供著寶貴的水資源。
祁連山腹地有大大小小的冰川2000多條,是河西走廊的「生命線」。其中,祁連山最大的山谷冰川老虎溝12號冰川,是秦翔和研究團隊最重要的監測對象。
今年46歲的秦翔是中國科學院西北生態環境資源研究院研究員、博士生導師,致力於冰川的研究和保護工作已有20多年。
談起與冰川結緣,秦翔回憶,自己從小喜歡地理,夢想當科學家。大學期間,他聆聽了中國徒步橫穿南極大陸第一人、世界著名冰川學家秦大河的探險故事。從此,遙遠又神秘的冰川成了他心中所戀。
1995年,秦翔從蘭州大學地理系畢業後,被保送為秦大河的研究生。離心中的英雄更近了,離牽掛的冰川更近了,秦翔將興趣變成了事業。九年後,他博士後出站後正式參加工作,並將工作重心放在了祁連山冰川研究上。
20世紀50年代末,中國冰川學奠基人施雅風帶領科研人員在老虎溝12號冰川開展過觀測與科考工作。但因各種原因,觀測工作時斷時續。
自20世紀末以來,全球氣候變化導致冰川消融加劇。加強祁連山冰川對氣候變化和適應的監測和研究尤為重要。
2005年,中科院決定恢復對老虎溝12號冰川的實地觀測,並在那裡建立了中科院祁連山冰川與生態環境觀測研究站。秦翔擔任站長,自此開啟了紮根祁連山冰川的孤獨生活。
由十來間簡易房組成的研究站坐落在大雪山腳下,遠離人類活動區域,沒有手機和網路信號。秦翔和團隊每年大半時間在這裡度過。
高寒缺氧、氣候惡劣、物資匱乏……在冰川工作的艱苦顯而易見。冰面裂縫縱橫交錯,每條都是「吃人的魔鬼」;嚴重的風吹雪現象,會使人瞬間迷路;強烈的紫外線,曬得人臉破皮、發腫;山區天氣變化無常,忽陰忽晴,前一刻晴空萬里,後一刻風雲突起。
鑽取冰芯是秦翔的工作重點。冰川對氣候變化最敏感,研究取自冰川內部的冰芯可以幫助人類找到解開歷史氣候環境變化之謎的鑰匙。但這個過程絕非易事。
秦翔清楚地記得第一次在老虎溝12號冰川鑽取冰芯的經歷。2005年10月1日,天剛亮,他和團隊共5人從4200米的冰川末端出發,手提肩扛冰鑽等設備和發電機,行程9公里,下午4時許到達了海拔5040米的冰芯鑽取點。
但沒想到困難重重。一直到凌晨2點多,他們只打了2米多深的冰芯。出發前為了保證試驗設備需要,他們輕裝上陣,沒帶睡袋和帳篷,而那時氣溫已達到了零下10多攝氏度,他們不得不將冰芯樣品切割分樣封裝後,連夜背下來。
上山容易下山難。冰面異常濕滑,加之背著沉重的設備,走起路來更是煎熬。5個人排成一隊,靠著手電筒的微弱光線,互相鼓勁,才於次日早晨9時下山。
儘管這次鑽取冰芯失敗了,但秦翔積累了豐富經驗。2011年,他和團隊成功完成了173.6米透底冰芯鑽取工作。
過往的困難像電影鏡頭一樣在秦翔腦海中閃過。秦翔直言:「年輕時吃過最苦的苦,到了日後,所有的苦都無法超越,就不覺得苦了。」
經過一次次突破,十多年過去了,秦翔和團隊獲取了大量一手數據,掌握了冰川變化規律及人類活動對冰川的深刻影響。
最新數據顯示,從1960年至2018年的58年里,老虎溝12號冰川退縮了403米,面積縮小了1.54平方公里,體積減少了0.33立方千米,整個冰川平均減薄12.7米。
「掌握過去的規律,能夠更好地預測未來。」秦翔告訴記者,下一步團隊將以祁連山及其鄰近地區為研究區域,開展冰凍圈要素長期監測和冰凍圈變化及其影響與適應研究,將野外監測、試驗與模擬融為一體,建設具有國際影響力的開放共享研究平台,為生態環境保護和區域可持續發展提供科技支撐。
最近,秦翔又出發了。他帶著學生晉子振在冰川上觀測、採樣,手把手地教他如何成為一名合格的冰川守護者。
和導師一樣,這位「90後」從小喜歡地理。他很早就知道,中國是世界冰川大國,也是世界首個完成冰川編目的大國。因此,等到報考研究生時,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冰川研究。
「以前在課本上看過冰川的照片,但當來到這裡時,感覺到真正的震撼,才懂得每一點進步都是科學家用腳走出來的,每一個數據都是他們用手挖出來的。我也想成為他們中的一員。」晉子振說。
面對沉默的冰川、失蹤的信號,晉子振不但不孤獨,反而很享受。他喜歡寫詩,壯美的冰川給了他無數靈感。「走得越近,越為冰川之美和科學價值驚嘆。」
在秦翔看來,研究和保護冰川需要一代又一代人的堅守和傳承。「再苦再累,也要堅持。」
來源:新華網,語音合成技術由科大訊飛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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