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童疫苗被指過期，官方通報後疾控中心突然起火

塗改液塗改疫苗接種證，紙片粘貼在原有信息上，甚至直接銷毀舊證……近日，因被指給孩子接種「過期」疫苗，四川廣元青川縣陷入了一場疫苗風波。

「未發現接種過期疫苗現象」，8月25日晚，當地調查組通報了調查結果。然而，不到2小時後，該縣疾控中心突然發生火災。雖然該縣衛健局相關負責人稱「對免疫規劃的資料和疫苗沒有任何影響」，但公眾心頭疑惑難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時隔兩天後，27日，青川縣其他鄉鎮也曝出有接種者曾被要求上交疫苗本並出現塗改。

荒誕接種證

孩子還沒出生，卻顯示已打了兩針疫苗。

「這兩次手寫接種記錄，是在重新拿回接種證後寫上的，而這兩次時間，我孩子根本沒有出生，甚至2010年都還沒有懷上孩子。」廣元青川縣青溪鎮的李女士對紅星新聞說。

包括李女士在內，近期，青溪鎮的不少家長都拿到了一份衛生院發回的荒誕預防接種證：這些接種證或是信息遭塗改，或是前後內容不一致，或是疫苗批號、生產信息被漏打……

「荒誕接種證」是怎麼回事？疑點尚未解開，「過期疫苗」的消息又突然傳來。8月24日，有家長在網上稱青溪鎮衛生院給孩子接種的是過期疫苗。該家長發布的接種記錄顯示，2015年8月5日，孩子在青溪鎮衛生院接種了蘭州生物生產的「口服輪狀病毒疫苗」，而查閱同批號疫苗信息，有效期為2015年6月23日。

一石激起千層浪，許多家長核對後發現自家孩子接種疫苗的時間，也超出了接種證上顯示的疫苗批次有效期。青溪鎮的劉女士稱，發回的接種證上侄女接種的過期批號疫苗，已被改為正常批號。

「對每個兒童的預防接種情況查漏補缺」，此前要上交《預防接種證》時，家長們接到的通知如此說道。

對此，青川縣衛健局回應稱已開展調查處置工作，廣元市衛健委和疾控中心也派出專家組獨立調查，同時縣紀委監委、縣公安局也介入此事。8月25日，青溪鎮中心衛生院院長李武被停職。

「疫苗絕不存在過期。」李武接受新京報「緊急呼叫」採訪時承認工作人員的履職疏忽與自己監督不到位有關，但停職處罰讓他感覺很冤：「（這件事）沒有造成任何影響，這次就是因為某一些輿論。」

突發火災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過期疫苗還沒有調查清楚，8月25日晚9時許，青川縣疾病預防控制中心又傳出起火的消息。

「火災造成一箱二氧化氯泡騰片損毀，牆面抹灰層局部剝落,少部吊頂損壞。」青川縣應急管理局26日通報稱，火災發生在疾控中心一樓的消殺藥品儲備庫。

經青川縣消防救援大隊現場調查走訪和現場勘驗,認定該起火災起火原因為「泡騰片包裝箱內的泡騰片分解放熱溫度升高引燃包裝紙箱」。

青川縣衛健局副局長、疾控中心主任袁正華26日對火災一事做出回應稱：「當晚是消殺藥品儲備庫起火，疫苗都是單獨存放疫苗冷庫。疫苗冷庫、疫苗檔案室均離起火點較遠，沒有受到火災影響。」

「這火真有靈性！」有網友認為，火災是欲蓋彌彰之舉。

對於泡騰片是否會分解放熱，在何種條件下能引發火災，引發多大的火災，此前是否有先例？參與過火災調查的一位專業人士對中國新聞周刊稱，「這個火災應該是全國首例，國內火災調查專家好像也正在對這個火災做課題研究。」其無法作出說明。

26日當天，青川縣衛健局發布情況通報，稱尚未發現接種過期疫苗，青溪衛生院對預防接種證信息塗改、銷毀和更換新證的情況屬實，該院存在工作不規範的問題。

「疫苗採購渠道合法，生物製品批簽發等資質手續完整」，經市專業調查組核實，2015年青溪鎮中心衛生院共購進12次9個批號375支口服輪狀減毒活疫苗……根據接種日期統計，尚未發現接種過期疫苗現象。

官方在通報中承認，接種工作人員存在預防接種登記不及時、漏登、錯登，登記信息不完整，疫苗批號登記及信息不準確，接種登記本、接種卡、接種證和接種信息系統內容不一致等現象，暴露出接種人員工作責任心不強、工作不認真細緻等問題。

「2015年之前，行業就沒有要求那些信息完善，後期2015年在試運行的過程中，不管是個人能力問題，還是對這個軟體的熟悉程度上講，肯定都是有些不成熟的東西，才叫試行。」青溪鎮中心衛生院院長李武曾對「緊急呼叫」解釋道。

但家長們仍很疑惑：既然疫苗並沒有問題，一切都是合法合規的，為何還要讓大家上交接種證，衛生院對其進行銷毀、塗改、更換？

袁正華在接受荔枝新聞採訪時表示，上交接種證系入學入托接種查驗，但未正面回應銷毀、塗改、更換接種證的原因。

繼續調查

「過期疫苗」的質疑聲從青溪鎮蔓延至其他鄉鎮。

據「荔枝新聞」報道，不止青溪鎮，青川縣三鍋鄉、橋樓鄉接種者也曾被要求上交疫苗本並出現塗改。廣元市疾控中心副主任付瑜稱，疫苗「質量都是沒得問題的」，三鍋鄉疫苗本也有可能是工作人員登記失誤，「調查組將從青川縣疾控查到各個鄉鎮」。

「接下來會繼續調查下去」，青川縣衛健局一名工作人員告訴中國新聞周刊。

如果確是工作人員登記不規範，為何持續數年，且範圍如此之廣？為何不正面回應銷毀、塗改、更換接種證的原因？中國新聞周刊先後致電青川縣政府辦和青溪鎮中心衛生院，均未獲回應。

對預防接種證的相關管理，國家衛生和計劃生育委員會發布的《預防接種工作規範（2016年版）》早已做了明確要求。

其中，預防接種前工作人員應查驗兒童預防接種證、卡（簿）或兒童預防接種個案信息，核對受種者姓名、出生日期及預防接種記錄，並在操作前再次進行「三查七對」；預防接種後及時在預防接種證、卡（簿）記錄接種疫苗品種、規格、疫苗最小包裝單位的識別信息（或批號）、時間等。

「基數太大了，預防接種操作的過程中需要登記的資料很多，如果稍微缺乏一點責任心，上級也沒有對此進行嚴格的檢查（就會出現類似的問題）。」疫苗專家陶黎納接受中國新聞周刊採訪時表示，規章制度越嚴格就越繁瑣，人出錯的概率也越大。

「真正接種過期疫苗的情況是非常罕見的，日期也不會登錯。」針對青川縣疾控中心失火一事，陶黎納稱，「失火和登記錯誤之間沒有關係，一個是接種門診，一個是疾控中心，是兩個機構。」

陶黎納認為，要杜絕此類事件只能靠技術進步，通過信息化實現對疫苗批號的動態管理。

參考資料：

1.「青川疫苗風波」調查：未發現接種過期疫苗現象，2019年8月26日，紅星新聞

2.停職院長回應過期疫苗：所謂的腦癱兒童在哪裡？2019年8月26日，新京報·緊急呼叫

3.不止青溪鎮！四川青川縣其他鄉鎮衛生院也被曝塗改更換新疫苗本，2019年8月26日，荔枝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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