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靜的頓河》觀劇實錄:格瓦斯佐俄式大餐,連看8小時話劇是怎樣的體驗?
看一部8小時的超長話劇是什麼體驗?8月30日晚上,俄羅斯聖彼得堡馬斯特卡雅劇院話劇《靜靜的頓河》在上汽·上海文化廣場首演,這部史詩般的巨制擁有其它話劇難以企及的時長——頓河地區哥薩克人的十年動蕩被濃縮進8小時的話劇舞台,且一次性演完。導演格里高利·科茲洛夫透露,8小時版本已經是濃縮後的了,「要知道,《靜靜的頓河》最初是24個小時。」
即便是熟悉話劇的上海戲迷,連續8小時觀演也是個不小的考驗。同樣8小時時長的賴聲川話劇《如夢之夢》,分上本和下本,可以分開購票,大多數觀眾選擇分兩天看完。兩年前由王學兵主演的5小時話劇《酗酒者莫非》,評價也兩極化,感動者有之,質疑「節奏太慢」的聲音也不少。而8小時的俄語話劇「頓河」在上海會怎麼樣?記者獲悉,演出票價分180、380、580、780、980、1280六檔,8月30日首演滿座,9月1日第二場的演出票也已售罄。
《靜靜的頓河》原定於晚上18時開演。開場前10分鐘,暴雨傾盆,手裡拿著傘、衣服上有雨漬的觀眾匆匆入場。進入安檢後,最後一個工作日後匆匆趕來看劇的上班族,可以在特設的麵包和冰激凌專櫃購買點心。可能是為了讓觀眾「提前入境」,這些點心中不乏俄式產品,比如地道的俄羅斯冰糕。劇場內,橙黃色的舞檯燈光下,茅草製成的牆面和木頭搭成的村莊房屋還原了上世紀初,頓河地區的生活場景。18點10分,「頓河」上海站首秀拉開了帷幕。
話劇《靜靜的頓河》改編自前蘇聯作家米哈伊爾·肖洛霍夫歷時14年創作的同名長篇小說,描繪了從第一次世界大戰到蘇聯國內戰爭結束的動蕩年代,哥薩克人歷經波折的生活、頑強的鬥爭與悲劇性的愛情故事。8小時的戲劇馬拉松,很考驗演員的體力與爆發力。此番出演的所有演員都是導演科茲洛夫的學生,從一年級培養,一直到五年級畢業。在挑選演員和教學時,他也十分注重學生的體能訓練和培養。
從某種角度來說,這是一出激烈的話劇。舞台上的嘶吼、肉搏、大口喝酒,盡顯俄羅斯民族粗獷的生命力。1912年至1922年十年間的社會變革壓縮進4幕話劇,戰爭的硝煙向頓河哥薩克人這個俄國的邊緣群體席捲而來,身處其中的男主人公格里高利·梅列霍夫既是英雄,又是受難者,在歷史的急變關頭,徘徊於生活的十字路口。靜靜的頓河始終如一,這更反襯出小人物命運的無著。
話劇「頓河」無疑是快節奏的,自始至終,緊湊的故事情節、極快的對話語速、飽滿的情感張力、轟鳴的舞台音效,半點容不得觀眾「打盹」。觀眾席時不時爆發出一陣陣笑聲,跨越語言障礙的俄式幽默多少沖淡了點兒大時代的悲劇陰影。而如同月光流淌著的俄羅斯民謠及歌舞,極具哥薩克風情,似乎將人帶回無憂無慮的村莊。
8小時的「頓河」,觀劇體驗自然非同一般。話劇分4幕,有3次中場休息,一次45分鐘,兩次20分鐘。20時左右,在接受了2個多小時俄羅斯演員激烈奔放的演出後,讓人期待的45分鐘含餐幕間休息開始了。大家拿著入場時檢票處發放的餐券,前往每層樓設置的取餐點,領取相應票麵價格的晚餐。
第一次中場休息,工作人員正在給觀眾們發俄式餐盒
一個個被粉色絲線包裝起來的俄式餐盒裡究竟有些什麼?劇迷們迅速找到了大廳、戶外的空椅子坐穩,不少人乾脆在台階邊上席地而坐,像打開盲盒一樣抽開飯盒蓋子。飯盒分為上下兩層,上層是雞蛋慕斯、蔬菜、俄式沙拉等為主的冷盤組合,下層是迷你大列巴和一份酸奶。俄式大餐的標配飲料是格瓦斯,佐俄式話劇別有風味。
劇場也首次開放用食,允許觀眾在座位上享用俄式大餐,格瓦斯是標配飲料
主辦方介紹,為了方便用餐,劇院平時不對外的休息室都向所有觀眾開放,另外劇場也對「在劇場內飲食」放寬了要求,中場休息時間,觀眾可以帶著劇院準備的配套餐點入場,在超長的8小時里,體驗一把 「平時不被允許的事」。儘管如此,這個「暗號」可能並未廣而告之,記者在劇場內發現,在自己座位上用餐的人並不多,或許因為這終究有點違背上海觀眾們一向養成的觀劇習慣。坐在記者前排的71歲的老先生,起先因為領取餐盒的隊伍太長,就放棄領餐在原地休息。細心的工作人員發現了,特地為他拿來了一份餐食。
觀眾席地而坐,直接在台階上用餐
這種人性化服務,在這場8小時的話劇中並不少見。比如,觀眾可以掃碼租借靠墊、毛毯、充電寶等「戰鬥利器」。其實,場上的演員在劇中聲嘶力竭演出的同時,場下的觀眾也經歷著一場鏖戰。除了常見的望遠鏡外,不少看劇達人自備了「U形枕」、毛毯、眼罩甚至拖鞋。在中場休息的空檔,抓緊時間眯一會兒,儲備體力。一位陪妻子來看劇的年輕男士笑著說:「我來這裡看劇,就是要來挑戰自我的。」
連看8小時演出,觀眾準備很充分
吃完以冷食為主的餐盒以後,記者彷彿覺得 「裹腹開胃了,有點想繼續品嘗幾道俄式熱菜」,不過此時第二幕話劇的開場鐘聲敲響了。臨近23時,劇迷迎來第2次中場休息,主辦方也準備了一個「彩蛋」,每位觀眾可以領取一個分量十足的冰糕,為漫長的晚上帶來一個「甜口」。等到第3次幕間休息,已經是凌晨12點半,主辦方的食物供應結束了,劇院里的咖啡檔口卻排起了長隊,歷經五六個小時試聽激蕩的觀眾,急需咖啡因支撐下半場的大腦高速運轉。
轉入下半場,「頓河」的劇情轉入高潮。不過,毋寧這麼說,「頓河」開場即高潮,且這是一場持續了8小時的高潮。格里高利的命運與波瀾壯闊的哥薩克歷史緊密交織,個人的選擇背後,是時代不由分說前進的步伐。「這是一出好戲,8個小時看下來,雖然累但很值得。」為了《靜靜的頓河》,在南京生活的王先生已經追了兩個城市,看完哈爾濱的場次後又直奔上海,「『頓河』現場多的是拉杆箱觀眾。」
31日的凌晨2點半,《靜靜的頓河》比原定時間晚半小時收官,觀眾席依舊滿座,很少有觀眾中途離場。一身潔白的演員登台謝幕,劇迷們激動地站立起來,掌聲不息,熬夜帶來的疲乏被精神上的亢奮所取代。俄羅斯人謝幕不笑,不像音樂劇演員嫻熟地賣萌或逗弄觀眾,但他們會因為掌聲,一次又一次返場。「八小時的史詩,六次謝幕,又冷峻又激烈。」有觀眾感慨。
結束後,200多輛計程車已經等在劇場門口,觀眾有序排隊候車
跨越凌晨的馬拉松話劇,考驗演員,考驗觀眾,也考驗劇院管理。走出文化廣場的大門,200多輛計程車已提前在劇院門口「候場」,睡眼惺忪但情緒激動的劇迷,一邊排隊等車,一邊迫不及待分享觀後感。劇院同時也開放休息室,供觀眾小憩至首班地鐵營運。這個夜晚,拉杆箱的滾輪聲成為夜色的點綴,上汽·文化廣場的燈光又一次見證了大戲的盛況。流淌而過的「頓河」,靜悄悄地在劇迷心中編織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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