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譽為寫「秋聲」的楷模，蔣捷這首詞意味獨特，筆筆都令人驚艷

歷代詩詞曲賦中，以寫「秋聲」為主的並不多見，最為有名的，或許便是大文豪歐陽修的那一篇著名的《秋聲賦》了，寫這篇文賦的時候，歐陽修已經年過半百，多年的官宦浮沉，讓他有感而發，以秋聲為引子，抒發了一種「百憂感其心，萬事勞其形」的感嘆，這首著名的文賦，語言清麗，新穎非常，將寫景、抒情、記事、議論等元素熔於一爐，深受後世文人的推崇。感興趣的朋友可以找來讀一讀，此處便不再多敘了。

這裡我們主要說的，是一首寫「秋聲」的詞作，這首詞來自於著名的詞作家蔣捷，詞牌名為《聲聲慢》，這首詞也是以「秋聲」為題材的作品，詞中為我們描繪了一個秋夜中的種種秋聲，用筆非凡、意味獨特，堪稱同類詞中楷模。

聲聲慢·秋聲

蔣捷

黃花深巷，紅葉低窗，凄涼一片秋聲。豆雨聲來，中間夾帶風聲。疏疏二十五點，麗譙門、不鎖更聲。故人遠，問誰搖玉佩，檐底鈴聲？

彩角聲吹月墮，漸連營馬動，四起笳聲。閃爍鄰燈，燈前尚有砧聲。知他訴愁到曉，碎噥噥、多少蛩聲！訴未了，把一半、分與雁聲。

上片起首三句，是領起全詞的句子，點名了秋天的季節，這個季節是被黃色的菊花、紅色的楓葉所統領的季節，而除此之外，最能打動人心的，便是窗外那連綿不斷的片片秋聲，聽來讓人心中激起陣陣凄涼。這些秋聲都是什麼呢？

首先是秋風秋雨夾雜而來，「豆雨聲來，中間夾帶風聲」，淅淅瀝瀝，催人心肝，讓人長夜難眠，而這時，在風雨聲中，又傳來了稀稀疏疏的更點之聲，「疏疏二十五點，麗譙門、不鎖更聲」，古代把一夜分成五更，一更又分成五點，這裡以「二十五點」入詞，很明顯表現了主人公徹夜不眠，長夜難熬的孤寂。

當然，隨著風聲而來的，還有檐底的風鈴聲，「故人遠，問誰搖玉佩，檐底鈴聲」。而妙在作者的想像之語，他本以為這是老友的玉佩之聲，可是仔細一想，老友正在遠方，也不可能在深夜來訪，仔細一聽，原來是風吹過鈴聲。這樣的一個曲折描寫，便用筆極妙。

下片開始，將時間從深夜轉到了黎明，也可見作者深夜不眠。「彩角聲吹月墮，漸連營馬動，四起笳聲」，月落，號角起，軍營中人馬騷動不安。其實作者這裡著重寫軍營，是和他生活的時代有關的，蔣捷在元朝滅亡南宋之後，便隱居不仕，此時正是元朝統治天下，那麼聽到這些軍旅之聲，自然比秋聲秋雨的聲音更加凄厲了。

接著寫鄰居的主婦一夜未眠，正在趕製冬衣的搗練砧聲。然後借蟲聲，來傾訴「愁」之一字，「知他訴愁到曉，碎噥噥、多少蛩聲」，這其實是作者感情的轉嫁，他的滿腹心事和憂愁，正如蟋蟀聲一般，無窮無盡。而這時，一聲雁鳴橫空而過，彷彿作者的憂愁，又和大雁有了共鳴之處，詞到此處，戛然而止，給人無盡的感嘆。

這首詞，從「豆聲雨」開始到「雁聲」結束，寫了秋夜中所聽到的數種聲音，但是無論是哪種聲音，都不脫離開頭的「凄涼」心境，這正是詞人心緒中的反映，才使他聽到的所有聲音，都顯得苦悶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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