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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秋風起,石榴紅

物道君語:

九月,石榴紅了,樹上掛滿了紅彤彤的小燈籠,提醒著我們:每一隻石榴都經歷過春生夏長,每一粒紅寶石都對應著一種祝福。

事實上,石榴不是中國本土水果,是西漢張騫出使西域,來到一個叫「安石國」的地方帶回的種子,但從那時起,石榴被人們喜歡了2000個秋天。

有詩言:「千房同膜,千子如一。」成熟的石榴只有一層薄薄的膜,卻包裹著一千粒籽兒,粒粒晶瑩如透明的紅寶石,擠擠挨挨在一起,彷彿中國人的大家庭,緊緊地抱在一起,團團圓圓。所以人們說它:「多子多福」。

今日,秋意已上樹梢,石榴紅了,正如人們說,一個石榴有一千個心房,一千個心房帶來了一千種祝福。

秋意涼起,能被人祝福,又該是一件多麼令人幸福的事。

石榴有許多昵稱:安石榴、金罌,丹若、塗林、金龐、若榴木、山力葉、紅花、珠實.......凡此種種,不枚勝舉。

但我最喜歡的,還是「天漿」。扒拉開石榴的肚皮,露出滿滿當當的籽兒,抓一把塞進嘴裡,口腔里咂摸出晶瑩的汁水,彷彿瓊漿玉露。楊萬里說:「水精為醴玉為漿。」美玉製成的仙露,甜美得讓人不忍觸碰。

還有詩言:「王母庭前親見栽,張騫偷得下天來。」石榴原本是王母的仙果,只有神仙才能吃到,張騫偷偷將石榴的種子灑落人間,四海內結出了石榴果。

人們相信,每一粒石榴籽,都是上天的禮物,帶著祝福:吃了後可以使人青春永駐,冰心一片。

石榴紅兩日,一日石榴花開,一日石榴成熟。

石榴花,是火焰一樣的顏色,紅透半邊天。詩人說:「五月榴花照眼明。」有了它彷彿能照亮一個心上人。

石榴花又被當是「愛情花」,石榴果可以染色做石榴裙。唐時,京城的市集上擺滿了石榴,家家戶戶爭相購買,只為家中的女兒漂染紅裙。

「芙蓉為帶石榴裙」,嬌艷旖旎的石榴紅裙,正擊中了待字閨中女兒的心事,穿上它就是京城裡最美麗的少女。

俗話說:「心心念念為你紅」。這丹紅一片石榴色,是愛情的祝福。

走過冬夏,走到春秋,總有一石榴為你紅,只要相信,愛情值得期待。

在潮州,整株石榴都代表「吉祥」,無論榴花、嫩枝、綠葉還是果實,他們一律稱之為「紅花」。

曾經聽一位潮汕朋友說,有一日在家裡收拾衣服,抖出來一根枝條,是離家時,母親揣進他兜里的,如今已經風乾變黃。

這是他們的風俗,每當家裡有人遠行時,父母便在遊子身上放一根石榴枝、一朵榴花,或一枚石榴果;假若遠方的兒女搬新家,家裡的父母亦寄來一段「紅花」,沾水灑在新家,可以驅除穢氣,沾點紅。

因為「紅花是皇帝,百事無忌」,有了它那些不好的事情就會通通遠離,如意吉祥。

紅花紅果是潮汕人的吉祥色,能為世人帶來美好與吉祥。

這種美好之下,也是父母的祝福。

「榴」是「留」。每逢秋天,石榴成熟,人們常在親朋好友離別時贈送石榴,依依惜別,這是「榴實傳誼」。

相信石榴可以阻擋一下離別的腳步,讓彼此多說一點心裡話,多看幾眼身邊人,希望有這枚紅榴相隨,任天涯海角,彼此的情誼都能長留心中。

石榴也是一種生命力極強的果樹,無論小院、水邊、盆子、山石縫隙里,都能抽芽生長。郭沫若說:「石榴有梅樹的枝幹,有楊柳的葉片,奇崛而不枯瘠,清新而不柔媚,這風度實兼備了梅柳之長,而捨去了梅柳之短。」

它有柳的隨地而活,有梅的不屈嚴寒,把它送給遠行的人,願對方如春天的楊柳,遠行路上,順風順水,又如寒梅,嚴寒中不忘留有自己的一點芳香。

《紅樓夢》湘雲和丫鬟翠縷聊天。翠縷說:「那邊有棵石榴,接連四五枝,真是樓子上起樓子,這也難為他長。」

荷有千瓣蓮,榴也有千葉榴,一瓣一瓣如層層疊起的高樓,所以又叫「重樓台」「樓子花」。湘雲說,這是因為「花草也是同人一樣,氣脈充足,長的就好。 」

石榴活得多麼有勁,鉚著一股使不完的力氣,花開千葉,榴結千子。

那個最有勁兒的狀態,也是最有精神頭的,抖擻活力,讓人不由得相信,日子亦如枝頭上的石榴,紅紅火火。

中國人給石榴籽賦上的含義很多。

宋時,每逢科考,人們以一顆石榴有多少顆籽,預測有多少人金榜題名,這是「榴實登科」。人們會在新婚夫婦的枕頭下,掰開兩半石榴,露出滿滿當當的籽,以「榴生百子」寓意「多子多福」。

在中秋夜裡,人們也會圍聚在一起,耐著性子剝開石榴,撕開白膜,小紅寶石堆成一座小山尖。

在我們那兒,石榴剝開就不需要一粒一粒摳出來,人手抓一把,塞進嘴裡,口腔里咂摸出甜甜的汁水,再噼里啪啦地吐出,吃法雖簡單粗暴不太美好,但一家人圍著吃,卻幸福地冒漿。

曾聽老一輩的人說:「石榴是團圓果」。幾百個籽擠擠挨挨在一起,彷彿此時此刻團圓的我們。它讓人相信,吃了石榴籽,一家人就能像石榴籽那樣緊緊擁抱在一起。

兒時,石榴紅,那是吃進嘴巴里的甜滋滋,水汪汪的甜蜜。長大以後,盼望石榴紅,卻是在盼望一種團圓。

今天已八月初四(陰曆),石榴已經成熟了,帶著某種祝福:石榴紅時,月圓也不遠了。

文字為物道原創,圖片來源於網路,圖片版權歸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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