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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年重九,還盼君來

通向京城的路上,有一座荒山。

他趕考路過,只見山野間郁郁青青,似是仙人潑了一盞碧酒,分外好看。他不禁走進山裡,卻在溪畔遇見一個紅衣姑娘。彼時她正哼著山歌,赤足浸在溪水中,腳腕皎白若霜雪。聽到腳步聲,她吃了一驚,起身退避,卻一下子踩在斷枝上,痛得站立不穩。他連忙伸手扶她,身後行囊卻被枝梢一勾,書籍登時落了一地,惹得她輕笑:"真是獃子。"

那明媚的笑意宛如盛夏綻放的石榴花,看得他失了神。他背她回去,她獨自住在山間雲深處,孤苦無依。他不忍,便留下來替她砍了幾天柴,向她說起山外繁華,說起街巷中的說書人響木一敲,便是一段英雄傳奇。她聽得入迷,攥住他的衣袖央求:"那你也給我說一段好不好?"

他本是笨拙木訥的書生,怎會演繹那些話本?他為難地皺眉,卻不忍拒絕她。忽而瞥見桌上放著幾根花莖,他便信手捏來,揉搓後編成細繩,在指尖輕巧地翻轉著,轉眼就編成了一個精巧的繩結,系在她的衣裙上像是一朵不敗的花。

她驚喜地站起身轉了個圈,給他看那花結隨風輕揚。他有些出神地想,若是他能守護著她一生,看著她天天這樣笑,該有多好。要不……要不索性,就此長留山中吧?

七日朝夕起落,他已不舍離去,卻被她催促下山:"你還要去參加科考,快點兒離開吧。"

他來不及多想,一時著急便脫口而出:"那你可願等我?"

見她一怔,他自悔失言,卻再忍不住:"你可否等我?明年,若我高中,我必然回來娶你。"

她眸中淚光婆娑,低頭說好,兩人約定重九之期。可是三年後他中舉為官,帶著十里紅妝來尋她時,卻再找不到山霧迷濛處那座小小的茅舍,再尋不到那個系著花結顏若舜華的姑娘。

他失落不已,回頭望去,山野青青間卻只有山嵐迷濛,崖邊一樹茱萸綻放,顏色燦如那年相逢時的石榴花。他想她必然已經離開了,也好,若是無緣再回,若她能得另一良人相伴,共守一世情長,也好。他微微一笑,笑意里卻全是苦澀。

終此一生,他都不知,這本是一座靈山,藏著人間草木化作的精魅。世人若誤入其中,五天無法脫身,就會一直迷失在重重山嵐里,再走不出去。

她在這山中獨自修行,寂寂過了千秋,終於誘得他入山相伴。七天朝夕起落,他向她說起山外世事,為她巧手編織花結,系在她的衣裙上像是一朵無聲綻放的石榴花,訴盡了他的溫柔。相守僅有七天,她卻已經心動,難掩亦難收。

五日已過,他再無法穿透重重山嵐,回到人間。她不惜費盡法力,強行破開靈山上的重重迷霧,送他歸去,自己卻因耗盡修行而化為茱萸原形,寂寞地立在山道上,承受著風露清霜,候他歸來。春去秋來,唯有年年重九她開得最好,一樹茱萸燦若石榴花,風姿灼灼。

無須停留,只要他撐一柄青竹傘,在它開滿累累茱萸的枝梢逗留一瞬,便已足夠。

來年重九,還盼君來。

文/郁輪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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