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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得知丈夫想離婚另娶富家千金,我往他點心裡摻了點東西

故事:得知丈夫想離婚另娶富家千金,我往他點心裡摻了點東西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素閑

1

都說七月流火,九月授衣,如今七月剛過,就有幾分涼意。簾外的薄雨如霧,已經下了好幾日。

玉瓊閣。

南風看見自家姑娘只穿了件水色的深衣倚著軟榻,怔怔看著窗外出神。知姑娘在想心事,此刻也聽不進勸,索性也不多話,只取了雨過天青色鑲狐邊的大氅給姑娘披上。順便把半醉半醒之人手裡那尚有半杯綠蟻酒的秘色酒杯拿過來,又塞了一杯薑茶在姑娘手裡,才起身關上房門。

簾外芭蕉上的雨聲越來越細密了。

一到這樣的時候,姑娘總是要喝酒,而且一定是要綠蟻,時人追捧的蓬萊春、竹葉青這些姑娘看都不看,而且姑娘一沾酒就醉。

南風嘆了口氣,忽又想起今日隔壁小棠說起的明霞閣炙手可熱的「海棠春睡」胭脂,想著明日定然要叫姑娘一起去看看,究竟是什麼樣的胭脂引得長安權豪門貴女競相搶購,最後逼得明霞閣限量出售。

第二日一早,南風早早便端了臉盆衝進知微的房間,把還賴在被窩裡不肯起的姑娘拉起來坐在床沿上,自顧自給她洗臉,梳頭。

知微知道自己昨晚醉了,如今太陽穴還隱隱作痛,不曉得南風這丫頭又作什麼妖,只是全身無力,也就任由這丫頭給自己洗臉梳頭。

直到這丫頭竟然自作主張要給她上妝,嚇得她瞬間清醒過來。忍不住往後挪了一下,「你幹什麼?」

原本想趁著姑娘還未清醒的時候給她上妝的丫頭有些羞澀地答道,「姑娘這般容色傾城,若是再打扮起來,只怕長安城最美的姑娘都成了您的陪襯。不若姑娘讓南風給打扮打扮?」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看著知微,眼裡全是期待。

知微被她的眼神看得頭皮發麻,「你夠了啊。」

南風看著防備自己的知微,頗為懊惱,「姑娘醒了啊,趕快起床吧。」心中暗下決心,下次等姑娘醉了一定要給姑娘畫個最最時興的妝容。

知微一看這丫頭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又躺倒在床上,往床里滾了一下,懶懶道,「還早得很,我再睡會兒。」

南風看知微閉著眼睛,一副要繼續睡覺的樣子,有些著急,伏在床邊,「姑娘快起,晚了明霞閣的海棠春睡就被搶光了。」

知微只覺得醉了一晚自己腦子就不夠用了,「什麼明霞閣的海棠春睡?」

南風見姑娘睜開了眼睛,嘿嘿一笑,「最近長安城最時興的胭脂呀,據說連崔尚書的夫人都讚不絕口。」

知微一愣,「崔尚書夫人?」

「是啊,崔尚書夫人可是奇人。想這貌似潘安的崔尚書對容貌平淡無奇的尚書夫人多年獨寵,二人恩愛有加,即便是膝下空虛只有一女,依舊不納妾不收房。在尚書眼中除了自己夫人,其他女人都面目可憎,二人舉案齊眉,真是羨煞旁人啊。」南風說起剛剛聽來的八卦,滿眼都是羨慕。

「是嗎?」知微不置可否。

南風以為姑娘不信,又說道,「據說當年剛剛中舉的崔佑為了夫人梅娘,拒絕了當時的李尚書榜下捉婿,還因此被李尚書借故弄到滿是瘴氣毒蟲的嶺南府做了好幾年知縣。」

「那梅娘不離不棄,一路跟隨夫君到了嶺南,可惜二人唯一的兒子還因病死在了嶺南。如今崔尚書身居高位,依舊獨寵梅娘,可讓長安城的女人下至八歲上至八十歲都羨慕不已。」

知微秀氣地打了個哈欠,「哦。」

南風泄氣地看著如此不解風情的姑娘,憤憤道,「姑娘昨晚可答應今日去明霞閣的,姑娘快點起床吧,若是晚了海棠春睡就被搶光了。」

知微縮進被子里,「我怎麼不記得說過要去明霞閣?」

南風心裡一虛,面上卻擺出一副姑娘你怎麼出爾反爾的樣子,看得知微心虛,以為自己真說過而忘了,只得說到,「你說的那什麼明霞閣要過了晌午才開門呢,急什麼。我頭疼,再睡會兒。」說完又閉上眼睛睡覺了。

「啊,我怎麼忘了。」她總是要忘記過了晌午才開市,於是又懊惱地收拾了洗漱用具離開,嘴裡還念叨著,「我說姑娘不要喝酒吧,偏每次都不聽,也不曉得那雨有什麼看頭。現在頭疼了吧,真是……姑娘先歇著,我去熬薑湯。」

南風臨走還不忘將房門關上,把氤氳了綿雨的空氣阻隔在外。幸好這下了幾日的雨終於停了。

南風不知道原本已經閉目睡覺的自家姑娘,如今正睜著眼睛出神。

在南風的嘮叨下,知微還是和南風一路逛著去了明霞閣,還沒進門就看見門口排了長長的一列隊伍。

南風眼神一亮,「都是來買海棠春睡的吧?」

隊伍里一位姑娘點了點頭,看著南風主僕,待目光落到知微身上時,不禁一怔,隨即紅了臉,終於明白什麼叫翩若驚鴻了啊。「姑娘也是來買海棠春睡的?」

南風點了點頭。

那姑娘則是有些同情地說道,「我都怕今日買不到,姑娘才來,只怕……」

南風一聽,瞬間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樣,垂頭喪氣,又不滿地瞅了眼自家姑娘,嘴裡還嘀咕著,「我說早點來吧,偏偏不慌不忙,如今是白跑一趟了。」

知微忍不住心虛,偏開頭假裝沒有聽到。

旁邊人看了不禁有些驚訝,還是第一次看見婢女數落主子的,又忍不住看了知微和南風兩眼,眾人的眼神落在知微的臉上就再也移不開目光。只見這女子面如清冷皓月,色若春曉之花,籠煙眉下一雙含情目,懸膽鼻下一片櫻唇,鬢若刀裁,發似綢緞。

月白色的短襖下一件翠綠的褶裙,頭上只有一支白玉鳳釵,其餘一件多餘的飾品也無。而且素麵,沒有一點妝點。眾人忍不住心中嘀咕,自己怎麼不知道長安城什麼時候出了這麼一位神仙妃子似的人物。

正當眾人猜測知微是何人之時,忽然又來了一位婦人,身後跟著三位婢女和兩位孔武有力的婆子。這人大家倒是都認識,就是崔尚書夫人梅娘了。

梅娘來的時候,知微已經帶著南風進了明霞閣,被角落裡一盒名為翠鳥含朱的胭脂的盒子上逼真的花紋吸引住了。只見那檀木盒子上一隻翠鳥銜著一枝紅豆,翠鳥用翠翎裝點好似真的一般,那紅豆卻是用小顆的紅瑪瑙鑲嵌而成,真是渾然天成可愛得緊。

南風聽見有人叫崔夫人,便忍不住回頭去看,果然看見一位姿色平淡的中年婦人進了門,正與聞聲而出的掌柜明霞夫人交談。

南風見自己姑娘還盯著那叫什麼翠鳥含朱的胭脂看,忍不住悄聲說道,「姑娘,你快看,那就是名動京城的崔夫人呢。傳言果然不假。」

知微卻是眉毛都沒抬一下。

崔夫人雖然聽到南風的話,卻也沒反應,她早就習慣了人們的議論,習慣了女人們羨慕嫉妒的目光。

「姑娘,你該不會是看上了這個吧?」

知微百無聊賴地回答道,「是啊。」

南風看著自家目不轉睛的姑娘,有些不敢置信,「這個胭脂連海棠春睡一星半點都趕不上,您怎麼就看上了它?而且您不是不化妝的嗎?」

「你這丫頭想什麼呢,我是看上了這個盒子。」

南風一驚,「盒子?」忽又想起自家姑娘還真是買櫝還珠的主,別人賣珍珠吧姑娘看上墊珍珠的帕子,別人賣團扇吧姑娘看上團扇手柄上裝飾的穗子……雖然覺得姑娘奇怪了些,不過還是拿了一盒,「那我就去付錢?」

知微點了點頭,瞥了眼一臉心痛南風,忍不住笑起來,這丫頭還真是好玩。這丫頭還是不懂什麼叫,千金難買樂意心頭好啊。

崔夫人示意婢女接過明霞夫人早早備下的禮盒,婉拒了明霞夫人品茗的邀約,便帶著婢女要離開。

哪曉得南風正痛心自家姑娘為了胭脂盒子買了盒胭脂的事實,竟不小心踩著崔夫人的裙擺,崔夫人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南風嚇了一跳,不由自主向知微求助,眼神里寫著,「踩了尚書夫人的裙擺怎麼辦?很急。」

知微撫了撫額頭,她就知道帶這丫頭出門必然會出狀況,只能眼神示意,「別急。」

「怎麼不急,別人人多勢眾又是尚書夫人,快救我啊姑娘。」南風向著姑娘擠眉弄眼,傳遞著擔心。

知微眼神掃過去,「該……」人依舊沒有反應。

婢女扶住崔夫人後,看著半低著頭眼珠子亂轉的南風嚷道,「走路不長眼睛嗎?傷了夫人怎麼辦?哪來的瘋丫頭,還不道歉。」

南風羞紅了臉,誠誠懇懇道了歉,崔夫人擺了擺手,示意沒關係。

哪曉得剛剛出言的婢女卻不是善茬,「你這丫頭眼神看哪兒呢?信不信給你挖出來。」

南風沒想到自己看了眼崔夫人就被人這般罵,忍不住出言,「你……你才是瘋丫頭。」

「還犟嘴是不?也不看看自己寒酸樣就來明霞閣,果然買不起海棠春睡呀。」看了南風手裡握著的翠鳥含朱,又得意的揚了揚手裡由明霞夫人親自包好的海棠春睡。

南風見眾人都看向自己,臉更紅了,求助的看向知微。

知微嘆了口氣,這丫頭每每對著自己伶牙俐齒,一對上別人就這麼慫,真是丟臉。只得放棄假裝自己不存在的策略,輕輕走到南風身旁,「崔夫人,抱歉,我這丫頭沒見過世面,驚擾了夫人,還望夫人恕罪。」

那丫頭還要說什麼,卻被崔夫人呵止了,「住嘴。」又仔仔細細打量起知微,眨眼間似乎想起了什麼,臉色一白,搖搖欲墜,「你,你是……」

知微微微一笑,「多謝夫人不罪之恩。」說完拉著雲里霧裡的南風,到櫃檯付了錢,也沒多看似見了鬼一般的崔夫人徑直走了。看得圍觀之人皆是一頭霧水。

崔夫人待知微主僕離開後,才回過神來,也帶著婢女匆匆離開,那腳步快得好似身後有惡鬼在追一般,一點沒有來時的雍容大氣。

南風跟在知微身後,好奇地問道,「崔夫人認識姑娘?」

知微瞥了眼剛剛還不知所措,這會兒又跟個沒事人一樣的丫頭,「越發出息了,怎麼沒見你像數落我一樣數落別人啊。」

「姑娘,您別轉移話題呀,剛剛我不是一時沒反應過來的,您放心,下次我一定不再給您丟臉。」

「嗯?還有下次?」知微拉長了聲音,怒其不爭地看著南風。

南風縮了下頭,「我……我……」忽然又看見捏泥人的攤子,便把剛才的事又拋在了一邊。

南風心滿意足地逛了整整一個下午,手裡提著零零散散的玩意兒跟著知微回了玉瓊閣,腦子裡又想起白日在明霞閣的事,那崔夫人的神色分明是認識自家姑娘的,只是那神色怎麼好似自家姑娘似惡鬼一般,於是對那人人羨慕不已的崔夫人生出幾分不喜。

他又忍不住問道,「崔夫人以前見過姑娘?姑娘長得這麼好,她怎麼似見了鬼一般,真是……」

知微笑了笑,這丫頭但凡別人對自己流露出一絲不好的情緒,她就連那人都厭惡起來。「是啊。」

「什麼時候啊?」

「快二十年了。」知微也不禁有些感嘆,以前覺得時間太過緩慢,可現在卻覺得似乎又是那麼快,那梅娘眼角已經有細紋了啊。

「二十年啊,真是,那會兒我還不認識姑娘呢。那她是跟姑娘做了交易,所以今日才這副表情?見了恩人竟然這樣,哎。我就說怎麼都說崔尚書這麼多年一直對她一心一意,原來是因為這樣。哎,果然沒有什麼天長地久的情愛啊,真是可悲的現實呢。」南風對於剛剛聽來的傳奇轉眼就破滅頗有幾分戚戚然。

知微不曾想這沒心沒肺的丫頭還能有這番感慨,不禁笑道,「你這丫頭,行了啊,逛了半日我累了。」

南風趕緊放下手中零零碎碎的玩意兒,立馬到後院去給姑娘燒洗澡水去了。

知微踱步到架子旁,取出一個錦盒,裡面是一支做工粗糙卻非常用心的木簪,簪頭是一朵含苞的荷花。不由想起二十年前初見梅娘時,那人失魂落魄的樣子。

2

梅娘回府後,卻不像往常一般先去廚房敲定晚上的菜色而後去書房讀書,而是剛一回府就把自己關在了卧房。

一眨眼已經快二十年了,若不是今日又遇到那個姑娘,她都快忘了二十年前發生了的事了。只是二十年前見到的姑娘,二十年後卻一點變化都沒有,和二十年前一模一樣,脂粉不施,還是素衣綠裙,還是那支白玉簪,還是那雙讓人無所遁形的眼睛。

梅娘又想起自己這令長安城的女人們又羨又妒的崔夫人,說什麼舉案齊眉,意篤情深,不過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而被視為情痴的丈夫崔佑哪裡是什麼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之人。想到此處,忍不住冷笑起來,那笑聲似浸染了剛剛結束的那場雨的寒意,聽得人心涼。

想當年,崔佑父母雙亡,自己的父親憐惜他智計卓然,聰敏無雙,故而收養他,讓他在父親辦的私塾里讀書。父親早年也是進士出身的舉人,卻因為直言不諱得罪了權貴,最後不得不只做了三年官就辭官隱退,回了祖籍。

休整半年後辦了私塾。當年她還是私塾里唯一的女學生,功課雖比不上崔佑,卻也是名列前茅。崔佑聰敏勤學又長得好,天長地久,她難免動了心。父親勸她,他並非良配,可惜那時候她剛陷入情網,哪裡還聽得進父親的忠告。

梅娘猶自沉浸在舊年的回憶里,哪知已經出嫁的女兒卻抱著外孫女沖了進來,嘴裡嗚嗚咽咽,「娘,我這日子沒法過了。」

梅娘回神,看著眼前一臉淚痕的女兒和一臉傻笑的外孫女,「又吵架了?」一邊說著,一邊把親親的外孫女接過來抱在懷裡。

「娘,您和爹可得為女兒做主呀。孫子楚他在外面養了外室,還懷了孩子,大夫說是男胎,他要把那個女人接回來納作妾室。」

梅娘看著一臉憤恨卻半點主意都沒有的女兒,忍不住嘆息一聲,這些年家宅清凈,上無公婆,下無妯娌姑子,唯一的兒子也死在嶺南,膝下唯有一女,故而對其十分溺愛。也就養成了這毫無心機,沒有成算的性子。孫家那樣的人家,哪裡又容得下女兒這般任性。只是如今想要再管教女兒也已經晚了。

梅娘又想起二十多年前,崔佑知道自己的心意後,便向父親提了親。父親原本是不同意的,只是拗不過自己,況崔佑承諾會一心一意待自己,父親也軟了心腸同意了親事。到了自己女兒這裡,竟然也如出一轍,明明自己替她相看了人家,女兒卻對那不成器的孫子楚情根深種。

女兒的婚姻就如同自己當年一般,成親後,一開始自然是紅袖添香舉案齊眉。可一等那股新鮮勁過去之後,就像是無波之水。

崔瑜見母親竟然在走神,更是又氣又惱,「娘!快幫女兒想辦法呀。」

梅娘回過神來,「娘能有什麼辦法?當初不讓你嫁你還怪娘不如你意。今日這樣,難不成娘還能去你婆家指手畫腳不成。」

崔瑜一時間又是怨又是羞,撒嬌到,「娘,你就告訴女兒如何才能讓子楚像爹對您那樣對女兒死心塌地吧?」

梅娘一驚,正要斥責女兒胡言亂語,就聽見崔尚書在一邊往裡走,一邊問道,「什麼死心塌地?」

崔瑜一聽見父親的聲音就不自覺挺直了脊樑,收斂了臉上的表情,行了禮,「爹爹。」

崔尚書看見外孫女,便向梅娘伸出手,接過外孫女抱在懷裡親了親,才看向女兒,「怎麼忽然回家了?」

崔瑜低聲道,「孫子楚背著女兒在外面養了外室,還懷了孩子,如今還要把那女人接回來納作妾室。」

「胡鬧。」崔佑雖然對女兒管教較嚴,卻還是心疼女兒。

崔瑜聽見父親這樣說眼淚又流了下來,「爹,您一定要為女兒做主呀。當初孫子楚說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如今言猶在耳,卻做出這事。」

「行了,哭有什麼用。吃了飯陪你娘說會兒話,早點帶囡囡去歇息吧。」

晚些時候,梅娘問崔佑,「夫君打算怎麼幫瑜兒?」

崔尚書皺眉,還真是不好插手,難不成要他堂堂尚書對自己女婿說,把那妾室打發走?

梅娘又道,「瑜兒說那妾室懷了孕,大夫說多半是男胎。」

崔尚書眉頭皺得更深了,「那怎麼辦?」

梅娘嘆息道,「這事你還是別摻合了,免得御史台又給你找麻煩。明日讓女兒回去,最多就讓那女人把孩子生下來,孩子抱回孫家養,女人只管打發走就是了。」

崔佑點了點頭。

梅娘看著鬢角已有絲絲白髮的丈夫,不禁又想起二十年前。崔佑進京科考前,還向她許諾,一旦中舉就馬上把她接到長安城。

她在襄樊等啊等,等到了崔佑中舉的消息,卻沒有等到他來接人,等來的卻是一封他的和離書。若不是要自己簽名,她都要讚歎一聲好文采。

她收到信後,瞞著父親悄悄來了長安,住在客棧了,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是當時的李尚書看中崔佑想要把女兒嫁給他,而崔佑瞞著尚書府已經成親的事實,想要悄悄與她和離後再娶尚書的千金。

她戴著冪離,親眼看見自己的丈夫陪著尚書府的千金賞花游湖,親耳聽到他給尚書千金寫自己從未收到過的情詩,看見崔佑痴迷地看著尚書千金那張姣好的臉。

她好想站出來,把那和離書丟在他的臉上,可是她不甘心。她不甘心,卻又不知道該怎麼辦。失魂落魄地走在長安城寬闊的街道上,也不知走到哪裡,再抬頭時只看見一塊寫著玉瓊閣的牌匾,也不知道是何地,就那麼踏了進去。

「你也別太憂心,好歹還有親家親家母在呢,女婿也不會太出格。」崔佑見梅娘皺眉出神,忍不住勸道。只是最近不知怎麼回事,看見梅娘這張臉總不似往日那般歡喜。

梅娘回神,崔佑已經躺床上閉著眼睛了,也只好滅了燭火躺到了床上。

只見閣內光線暗淡,簾幔遮遮掩掩,四下隨意地擺放著一些玩意兒。不像是做生意的鋪子倒像是哪家的孩童隨意亂扔的玩具。

那自稱知微的掌柜打著哈氣從室內出來,好似被擾了清夢。那雙幽暗的眼睛在明明滅滅的光線里,好似要把人看穿一樣。

她已經不記得當時自己說了些什麼,那知微給她沏了茶,便閑閑地半坐半躺在矮榻上。直到她清冽的聲音響起,「所以你是要他回心轉意?」

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的姑娘,這才發現她容貌綺麗,想著自己若是有這般容貌,也不至於落得如此。又想起那尚書的千金,心中刺痛,搖了搖頭。

「難道是要他死?」

她嚇了一跳,站起身來,連忙否認,「不是,我只是想他以後眼裡心裡只有我一人。」

知微打量她兩眼,點了點頭,「這簡單得很。」

「簡單?」

「是啊。」知微閑閑地喝了口茶,「只是不知道你能付出什麼報酬?」

她當時一愣,有些不敢置信,「姑娘要什麼報酬都沒問題,當真能讓崔郎從此身心只有我一人?」當即退下手腕上那隻母親留給她的碧玉手鐲雙手捧著給知微。

知微卻擺了擺手拒絕了,「是啊。」又打量了她一下,目光落在了她的頭上。「那是什麼?」

她連忙取下那支木簪,「這,這是當初定親的時候,崔郎親手雕刻的。」

「行吧,就它了。」

而她初時卻沒明白知微的意思,「姑娘的意思是?」

知微無奈的確認道,「報酬就是它了。」說完又低聲嘀咕了一句,「果然應了那句,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

她把木簪依依不捨地給了知微,知微隨意地放在一旁,起身從架子上取下一個三彩的瓷盒子遞給她,並囑咐道,「這是相思蠱的卵,你把這卵餵給你那見異思遷的丈夫,從此以後,你便可以高枕無憂。除非……」

她雙手捧過瓷盒,只見裡面一枚小小的黑色蟲卵,蟲卵一動不動。「除非什麼?」

「沒什麼。」知微又秀氣地打了個哈欠。

她捧著瓷盒,鄭重向知微行禮道謝後,匆匆離開,回了她落腳的客棧。

之後事情順理成章,她寫了封信給崔佑,叫他來客棧見她,她要當面給他和離書。

崔佑來的時候,她已經叫了一桌飯菜和一壺玉京春,只說當是夫妻二人最後一次共餐。崔佑不疑有他,很高興她識時務,暢想著娶了尚書千金後扶搖直上的生活。

高高興興就被她餵了摻了蠱蟲的春酪,崔佑只覺得心口一痛就睡著了。等他醒來之後,她知道他變了,看自己的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柔情蜜意。

後來事就如同傳言一般,他去見了李尚書,推辭了尚書府的好意,而且直言自己已經娶妻。

李尚書見他前些日子殷勤備至,如今卻出爾反爾,自己堂堂尚書,卻被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耍了,又聽說他的岳丈是當年與自己不甚對付的梅玖,當即大怒,借聖人的喻令,把他派到了嶺南。

而她拒絕了丈夫讓她回老家襄樊等待的想法,帶著幼子跟隨崔佑去了那濕熱煙瘴之地。

一開始,她有些擔憂是否真如那玉瓊閣的姑娘所言,直到後來不斷有自薦枕席的姑娘前赴後繼卻沒有讓崔佑多看一眼,她才放下心來。

梅娘從夢中清醒過來,看著身邊還在熟睡的丈夫,不禁有些恍惚,這些年的陪伴竟讓她恍惚覺得那封和離書和後來的事都是幻覺一般。

後來從嶺南回來之後,她曾經試圖再找知微和她的玉瓊閣,卻再也沒有見過,也沒有人知道,好似那個姑娘和那家詭異的店鋪從來都只是她幻覺一般。

梅娘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女兒一聽要等那女人生下孩子,就似瘋了一般沖回孫家,與孫子楚鬧僵起來。生兒子竟然成了女兒的心病。

孫家二老原本還蒙在鼓裡,這才知道兒子在外置了外室,而且就要給他們生孫子了。高興得忘了顧及媳婦的臉色。

因生女兒時難產傷了根本的崔瑜見父母和公婆都要讓那女人生下孩子,當即腦子裡那股弦就斷了。帶著丫鬟僕婦氣勢洶洶衝到外室住的那處院子鬧起來,把那女人嚇的當即腹痛早產。

梅娘還在準備給孫家的禮物時就聽到孫家派來的下人說了這事,驚駭之後忍不住罵崔瑜愚蠢。也顧不得什麼禮物,讓府上的下人準備了馬車匆匆去了孫家。

崔瑜大張旗鼓鬧到了外頭,這會兒已經被孫老夫人的婆子請回了院子里。梅娘到的時候,她還在那兒自怨自艾。梅娘想也不想便給了她一個巴掌。

崔瑜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的母親,她幼時頑劣母親也少有打罵,如今竟然為了個外人打了自己,還待控訴,「娘!」就被梅娘罵住了。

「你瘋了是不是?你看你做的什麼蠢事?今早娘話都沒說完你就急匆匆跑了,你回家就做了這事?我怎麼生了你這麼蠢的女兒。」

「娘!那個野種……」

「閉嘴,娘什麼時候教會你滿嘴胡話了?那是你夫君的兒子。你如今好好祈禱那孩子沒事,否則便跟你夫婿和離吧。」

崔瑜震驚的看著母親,好似從來不認識一般。

梅娘卻讓身邊的僕婦守著崔瑜,不准她離開半步,梅娘去向孫家老夫人和親家母賠禮道歉去了。

梅娘在孫老婦人那裡受了兩句不痛不癢的奚落,倒是沒放在心上,只是想起女兒就忍不住愁心。

這事一出,原本她想著等那個女人生了把孩子抱回孫家,把女人打發走了。若是女兒以後生了兒子,那就當多養個兒子,若是女兒生不了,就當是女兒的兒子。崔佑再敲打一下孫家,這事也就過了。可是現在……

梅娘又回了女兒和女婿的院子,看著女兒依舊憤憤不平的神色只覺得一陣無力,忽然想起玉瓊閣和知微。(作品名:《相思蠱》,作者:素閑。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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