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ncet：全球16億人吃不起這種健康飲食
導語：環保的健康膳食，我們真的吃得起嗎？
隨著全球人口的不斷增長，糧食系統、人類健康以及環境可持續性之間的矛盾與衝突也越來越大。
目前全球範圍內有數億人存在營養不良，微量元素缺乏等健康問題，進而引發諸如肥胖、冠心病、糖尿病以及中風等嚴重疾病。
此外，龐大的全球糧食產量使得地球承載壓力過高，威脅著當地生態系統和地球系統的穩態。
根據當前的飲食狀況，到2050年（人口增長到100億左右），人類非傳染性疾病風險會進一步惡化，食品生產工業將會促進溫室氣體的排放以及氮和磷元素的污染，生物多樣性大幅降低，水和土地的使用將進一步減少，並且最終威脅地球生態系統的穩定性以及人類的生存。
針對這些問題，一個名為「Eat-Lancet委員會」的組織於今年年初在The Lancet發文，強調了目前糧食系統轉型以及健康飲食的迫切性1。
在這篇文章中，來自全球16個國家/地區的37名專家分享了「健康飲食特別報告」（以下稱「報告」）2，通過合理規劃，以確保2050年到來時近百億人口可持續享有健康膳食的系統，同時最大程度地保證地球環境的穩態。
何為健康膳食模式？
根據「報告」的說法，健康膳食是指在適當卡路里攝入的前提下，確保植物性來源食物的多樣性，降低動物性來源的食物，利用不飽和脂肪酸代替飽和脂肪酸，降低精製糧食穀物，加工食品或糖類的攝入。
下表簡要羅列了作者們提供的健康飲食標準（總攝入量2500kcal/天）。需要指出的是，由於生活環境、體型以及平時活動強度的不同，表中推薦的食物攝入量也是因人而異的。
下圖展示了作者們認為具有代表性的「健康食物」：可以看出，這些餐盤中的食物體現出了一種「彈性的素食」特徵。其中大部分由植物性來源的食材構成，同時搭配少量的魚、肉、奶製品等。
報告用三種方法分析了膳食結構改變對膳食相關疾病死亡率的潛在影響，全部得出從當前膳食轉向健康膳食有望帶來重大健康裨益的結論，包括每年防止約1100萬例死亡，占成人死亡總數的19~24%。
如何達成健康飲食的目標？
為了2050年在全球範圍內達到向健康飲食的轉變，需要大幅調整飲食的供給結構：降低一半左右「不健康食物」（例如紅肉，糖類）的消費量，同時增加一倍左右「健康食物」（例如堅果、水果、豆類、蔬菜）的攝入。
當然，不同地域可能存在較大差異。例如，從全球範圍來看，目前的飲食中動物性蛋白以及澱粉的攝入明顯超出建議的標準，其中北美洲地區的動物性蛋白攝入顯著超標；
而南亞以及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區存在澱粉含量超標，伴隨著的則是其它營養成分攝入不足。因此，目前沒有統一的健康膳食標準，需要結合區域性現實進行綜合考量。
此外，考慮到人類的糧食生產過程伴隨著對自然環境的「破壞」，因此需要尋找人類食物生產以及環境保護的合理邊界。
關於這個「邊界」的界定，作者們提出了六個參考指標：分別為溫室氣體排放量，農業土地使用量，用水量，氮應用量，磷應用量，生物滅絕速度。
下圖簡要展示了六個參考指標背後的生態學意義以及參考標準。
為了達到全球膳食健康標準的同時維持對地球生態系統最大限度的保護，需要從膳食轉變，減少浪費，增產（改進生產方式，提高生產力度）等方面進行努力。
當理想遭遇現實——「健康膳食」目標是否能實現？
此報告一出，在公共健康領域立即得到了廣泛地討論，其中不乏負面的聲音。
其中，來自美國著名統計諮詢公司「EpiX Analytics」的Francisco J Zagmutt就對該文的研究方法提出了質疑。
根據其最近發表在The Lancet雜誌上的一篇回應文章中，Zagmutt認為所謂「健康膳食」報告的研究基礎存在「數據遺漏」「建模方法錯誤」等一系列問題，這些問題足以改變報告的結論3。
關於研究科學性方面的批判我們先不討論。退一步講，假設上述報告中的結論是正確的，那麼我們就應該接受嗎？
事實上，在最近發表在Lancet Glob Health雜誌上的一篇文章中，來自國際食品政策研究所等機構的研究者們從另外的角度出發，表明所謂「健康膳食標準」並不是一種普通大眾能夠負擔得起的「標準」4。
在這一研究中，作者等人根據「Eat-Lancet」的健康膳食標準，在全球各地選擇了最經濟實惠的食物組合。
研究人員將食物的總成本與當地居民的日均家庭收入進行了比較之後，計算找到了日均收入不滿足最低「健康膳食標準」的家庭，並且計算了這些家庭能夠多大程度地負擔最低健康膳食標準。
研究結果表明，2011年的最低健康膳食標準的平均日花費為2.84美元，其中佔比最高的是水果與蔬菜（31.2%），其次是堅果與豆類（18.7%），肉類包括雞蛋與魚類在內佔比為15.2%，乳製品則為13.2%。
總的來講，Eat-Lancet提出的健康膳食標準的最低值仍然超出家庭人均收入1.58億元。是滿足最低營養需求飲食花費的1.6倍。
雖然這種消費水平對於高收入人群來說僅僅是「九牛一毛」，但對於全世界的大多數窮人來說，依然是很大的負擔。
據統計，世界上有15.8億人（大部分位於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區以及南亞地區）日常收入無法負擔最低的Eat-Lancet健康膳食標準，而這還是保守估計後的數字。
事實上，由於需要應付住房、交通、醫療保健以及其它非食品必需品等支出，因此仍有大量未被納入統計的人群無法接受這一標準。
基於上述結果，作者認為目前全球範圍內可接受的飲食標準與Eat-Lancet提出的目標有很大差距。
儘管在部分國家或地區改善飲食是一種可以接受的選擇，但對大部分國家人群來說，解決問題的根本方法則是增加收入，提供營養援助和降低食品價格。
參考文獻：
1. Walter Willett et al.,Food in the Anthropocene: the EAT–Lancet Commission on healthy diets from sustainable food systems . The Lancet 2019, 393 (10170 ): P447-492
2. EAT-Lancet委員會摘要報告: 產自可持續糧食系統的健康膳食
3. Francisco J Zagmutt, Jane G Pouzou, Solenne Costard. The EAT–Lancet Commission: a flawed approach? The Lancet. 2019, 394(10204): p1140-1141
4. Kalle Hirvonen et al., Affordability of the EAT–Lancet reference diet: a global analysis . The Lancet Global Health. 2019. In press
來源：梅斯醫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