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肉,抵及靈魂的戀歌與絮語,庭院深深里
青苹與雲雀
我的姐姐青苹,戀上了一隻鳥兒。
那是一隻驕傲的雲雀,披著一身油亮纖美的羽。它總會在晨曦時分,落到我們的窗前,一邊啁啾著,一邊梳洗它的羽毛。
它有著小而健碩的身子,它也有一雙灼灼的目,硬的喙,以及,尖的爪。
每天清晨,當晨光熹微,那柔柔的風,便自紗窗外,緩緩地拂來。
當那些細微光粒的觸角,膩膩地撫上身來,我和姐姐,就會自睡夢中醒來。
姐姐舒展著,她纖纖的腰身,那些曳曳的枝條,托起了她絕美的臉龐,姐姐便定定地,望向窗外。
她在等待,穿過一縷縷陽光,那隻雲雀,它落上窗檯。
它總會與姐姐對望,眉眼中蕩漾著什麼,姐姐說,那是柔情萬丈。可我總覺得,那是森森的涼意。
許許多多個時日,便這樣的逝去了,姐姐對雲雀的愛意,卻並沒有隨著時日而消逝,反而愈加地熾烈。
同樣熾烈的,還有漸來的夏。
姐姐說:阿桃,我多想,只為了它,開這一次花,我有我的花嫁。
入了夏, 紗窗都打開了,姐姐她,終於也開了花。
那雲雀,也如常的來了。
可是那雲雀,它不是溫柔的新郎,它迅疾而至,只俯衝了一下,便啄去了姐姐綻出的,鵝黃色的花蕾。
然後,那雲雀,撲稜稜地,一徑飛往遠處去了。
那雲雀,它不會回頭,也不會在意,姐姐的傷口裡,流出的情意與淚滴。
桐生與阿桃
桐生,桐生,桐生 ······
依稀的,在睡夢中,我聽到有誰,在輕輕地喚我,一聲,又一聲。柔柔的調子,喃喃如耳語,對哦,是阿桃。
阿桃,是一株姿容絕艷的桃美人,而我,只是阿桃腳下,一粒普通的桐生砂。
阿桃的心事,都會說給我聽。她總是說起她的姐姐青苹,說起那隻負心的雲雀。
她說青苹受了很重的傷,痊癒的,是枝條,而不愈的,在心牢。
阿桃她,喜歡遠處的一株犀角。
我不明白,那一株滿身是刺的丑物,它能有什麼好?
可阿桃,總是十分歡喜地講起它,她說:桐生,你看,它是不是在對我笑?桐生,你看它的衣角,多麼挺拔的樣貌!桐生,桐生 ······
我總是無奈的笑上一笑,阿桃,阿桃,你多像個孩子,你知不知道。
我喜歡阿桃,許久許久了,久到,我第一次看見阿桃。
這也不算秘密,因為,那個高傲的陶盆,早已經知道,擠擠挨挨的營養土知道,浮淺的珍珠岩知道,木訥的椰糠知道,就連新埋進土裡的小白葯,它都知道。
可是阿桃,她不知道。
她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一株大犀角。她的眸光里,她的言語里,她的歡喜里,都是那株大犀角。
可是你聽,她又在喚我了,桐生,桐生 ······
我是一粒桐生砂,我喜歡阿桃,這不算秘密。我說與你聽,你可不可以,幫我去告訴阿桃?
金娘與陶陶
我是一株小小的央金,大家都叫我金娘。
我喜歡看青空,我喜歡看雲朵,我喜歡流連在天邊的晚霞,也喜歡翩翩在屋角的蝴蝶。
我總是在想,如果我會飛就好了,可為什麼,我沒有翅膀?
大概,是因為我太小了,所以我的家,是安在南陽台,一個小小的拇指盆里。
它其實,只是一個粗粗的,疏疏的陶盆,給繪了油彩,好美的底色,好白的雲朵,好暖的懷抱。
我想,我戀愛了,當然,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給它取了名字,我叫它陶陶。
陶陶每天,都溫敦的立著,不言也不語。而我,依舊每天都雀躍著,薄薄的葉子,看青空,看雲朵。
在我的內心裡,那個小小的念頭,已經越釀越大了,我好想飛一次,去感受一下點水蜻蜓的快樂,以及翩翩蛺蝶的樂趣。
我喃喃地低語,可是,我該怎麼飛起來呢?
忽然有一天,鄰居家的貓躍了過來,它輕巧的踩著花盆的邊沿,蹁躚如蝶。
一瞬間,我覺得自己竟飛動了起來,剎那之後,我才發覺,陶陶與我,一起都跌了下去。
可是我覺得好害怕,原來飛翔是如此可怕的事。我不要飛了,我要回去,我幾乎要大叫起來。
可是,在風聲的罅隙里,我聽到了陶陶,所喃喃地一句囈語,入到我的耳中,竟如雷殛。
陶陶它說:金娘,我喜歡你。
PS:多肉小知識(青蘋果:景天科擬石蓮屬多肉植物,小型品種,植株蓮座狀,葉色為綠色。
桃美人:景天科厚葉草屬多肉植物,多年生草本,葉片在陽光充足且溫差大的情況下呈粉紅色。
央金:景天科擬石蓮屬多肉植物,狀態比較多,但繁育較難,每一株央金的狀態都有所不同。
大犀角:蘿藦科豹皮花屬多肉植物,別名海星花,多年生草本植物,莖粗,四角菱狀。
桐生砂:是一種火山岩,以產地日本桐生命名,高級盆景用土,呈硬石沙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