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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音書中的耶穌之四:?那顆神異的伯利恆之星

馬太在講述耶穌的出生故事時,提到了一顆星星,被稱為伯利恆之星。

馬太說,耶穌誕生時,有東方三博士夜觀天象,見明星耀於大衛之城伯利恆,知道猶太人之王降生了,於是千里迢迢去朝拜。也許是由於缺乏政治頭腦,又或者是因為那顆指路明星忽然不見了,三位迂腐的老先生並沒有直奔伯利恆,卻先去耶路撒冷去見以殘虐著稱的希律王,並且傻乎乎的劈頭就問:「那生下來作猶太人之王的在哪裡?(太2:2)」在愚蠢卻並無惡意地為希律王通風報信之後,三人才去伯利恆。這時那顆星又忽然出現了,一路引他們直到耶穌的家。他們拜見聖嬰送上禮物之後,沒有再去向希律王彙報就回東方去了,因為在夢中得到神的諭示。

——許多大人物,包括著名的科學家開普勒,都試圖證明歷史上出現過說走就走、說停就停、時隱時現的伯利恆之星,但總是牽強;1919年歐洲人在中國《漢書》第二十六卷中找到了「真憑實據」;天朝因此在歐洲火了一把。直到現在,還有人在論證伯利恆之星的真確,說它是流星、慧星、超新星爆炸,但我們最好還是認為它是童話里的一顆星星,以免童話的作者馬太先生笑你太瘋癲、看不穿。

由於這顆神異的星星的誤導,三博士差點致使聖嬰夭折:希律王下令盡屠伯利恆所有兩歲以下的兒童。不過我們不必杞人無事憂天傾;被荼毒的兒童中沒有聖嬰,因為神已託夢給約瑟讓他帶著妻兒逃往埃及。直到希律王死後,神才解除警報(當然也是在約瑟的夢中),讓約瑟從埃及回去。希律死後他的領地被三分,伯利恆的統治者亞基佬和他老子一樣殘暴,所以,神聖家族沒有回伯利恆,而是去了加利利的拿撒勒——人所共知,耶穌是拿撒勒人。

雖然伯利恆之星的故事講完了,但我們還得講一講星星照耀的地方。

伯利恆在巴勒斯坦南部,現在是一個三萬人左右的小城。在一世紀時,它的人口不過二三千,但在猶太歷史上,它卻大大有名,因為以色列最偉大的國王大衛王就在此地出生。

在大衛的兒子所羅門王之後,大衛的國四分五裂,王旗變幻;以色列人懷念大衛王,期待第二位大衛王的出生。先知彌迦說:「伯利恆、以法他啊,你在猶大諸城中為小,將來必有一位從你那裡出來,在以色列中為我作掌權的(彌5:2)」。

但第二個大衛王沒有出現;在公元前六世紀以色列被巴比倫王尼布甲尼撒毀殿滅國,以色列人淪為「巴比倫之囚」。

在流亡期間,以色列人中興起了彌賽亞期盼。

所謂彌賽亞,意思是「受膏者」。根據猶太人傳統,天將降大任於某人,必先膏他;就是說,由一位祭司在他的額上塗抹聖油。大衛王曾受膏於先知撒母耳,所以,受膏者,即彌賽亞,成為猶太復國理想的象徵——這位彌賽亞就是第二個大衛王;他將引領猶太人結束流亡,回歸故土。

象第二個大衛王一樣,猶太人認為,彌賽亞必須出生在伯利恆。

最早的馬可福音中,耶穌就已經是彌賽亞,但是,馬可寫作福音書時,人們對耶穌屈辱的死仍然記憶猶新,覺得一介凡人耶穌和彌賽亞根本不沾邊,所以馬可不能直眉瞪眼地明說耶穌就是彌賽亞;他只好瑟琶掩面,欲說還休——後來耶穌研究者稱之為「彌賽亞之謎」。又過了十餘年,耶穌的故人凋零殆盡,馬太終於可以明白無誤地告訴人們,耶穌就是彌賽亞。

深諳猶太傳統的馬太當然知道彌賽亞必須出生在伯利恆,但盡人皆知耶穌是拿撒勒人;怎麼辦呢?

馬太安排耶穌出生在伯利恆,後來移居到拿撒勒;中間又讓神對聖家族去了一趟埃及。這個安排一舉三得:先是解決了耶穌出生地的問題,又把耶穌塑造成為第二個摩西——摩西生而遭厄,後來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擺脫奴役,事見舊約出埃及記——而且,馬太還讓耶穌應驗了先知何西阿的一個預言:「……就從埃及召出我的兒子來(何11:1)」。

二三十年之後,路加寫作福音書時,同樣參考了馬可福音,但他沒有機會閱讀馬太福音,而且,他給外邦人寫福音書,對第二個摩西和猶太人的復國理想不感興趣;但由於當時基督教正在與猶太教爭奪猶太史詩的繼承權,所以,他也有必要讓拿撒勒人耶穌出生在伯利恆,以顯示基督教彌賽亞——就是基督——的合法性(除此之處,路加還讓耶穌八天行割禮、讓他父母在他四十天時去聖殿「把他獻與主」,顯得他比「猶太人的福音書」中的耶穌更加猶太)。

路加知道居里紐任敘利亞總督時,搞過一次以徵稅為目的的人口普查(這次人口普查引發了一場加利利大起義),就編造說羅馬當局讓大衛的子孫去祖居地伯利恆「報名上冊」。

說路加編造了這個故事,一點都不冤枉他,因為這個故事既不符合史實,也不近情理。居里紐的人口普查發生在公元6年——這是有史可查的——如果我們相信耶穌生於希律王駕崩的那一年,即公元前4年,那「報名上冊」時耶穌可能已經10歲了。而且,羅馬帝國當局也不會愚蠢到讓猶太人回到四十二代以前的祖居地去「報名上冊」,這個任務太難以完成了;約瑟讓身懷六甲的馬利亞在寒冬臘月隨行不僅沒有必要,而且有點殘忍。

路加的敘述也讓人們對耶穌的生日產生了懷疑。

路加說,有一群牧羊人,「夜間按著更次看守羊群」時,有天使報信,讓他們到伯利恆去見證基督的誕生;一眾人果然在馬廄中的馬槽里見到了剛出生的聖嬰,於是就「歸榮耀與神,讚美他」云云(路2:8-15)。

現代耶穌研究者可以進行實地考察——路加做不到這個——他們發現在寒冬臘月巴勒斯坦地區不宜放牧。由此疑點出發,他們覺得耶穌的生日當在春天,而不是12月25日。在早期基督教徒的墓塋中,歷史學家發現那時壁畫上的基督馭戰車執圓球(喻世界)與太陽神阿波羅並無二致,於是,他們猜測基督在早期基督教徒心目中與太陽神有過身份認同,而太陽神的生日是12月25日。

——其實,早在十六世紀,就有人指出耶穌借用了阿波羅的生日。

儘管如此,現在一說到聖誕節,許多還是會想到耶穌基督、馬槽中的聖嬰、平安夜等等;其實當時的加利利兵荒馬亂,一點都不平安。

聖誕樹上最頂端有一顆最亮的星星,那就是「伯利恆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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