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歲我生子的那年，46歲的母親懷孕了

1

認識小青的時候，她是一個花容正茂的年輕姑娘。

長長的、直直的黑髮，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只要你看了，就會不由自主地陷進去。

小青有很多的追求者，有錢的、有才華的、帥氣的。但是，她都拒絕了。

她偷偷對我說：「我要嫁給那個我最愛的。」

那個人是許清。

我不喜歡許清，因為我從他的眼睛裡看到的都是算計，沒有真誠。他的甜言蜜語是不要錢的，對哪個女孩都能說上幾句。而說得最多的就是小青。

他喜歡在公眾場合表達對小青的愛。牽手、擁抱、接吻，甚至是忘情時的摸胸，都不會避諱旁人。

我對他的這些做法深惡痛絕，而小青卻沉醉其中。

我知道，每一個被愛的姑娘都想要全世界知道那個男人愛她。但是，我不能接受許清這樣的表達。

我愛曹天這樣的男人。他從不會在公開的場合對我動手動腳，儘管，回家了他很流氓。但是，在人多的時候，他溫文爾雅，從不多話，但卻關注我的每一個需求。

但，小青，很快要結婚了，跟許清。

對於這樁婚事，小青全家都不同意。沒有哪家的父母願意自己的女兒，嫁到一個窮鄉僻壤。況且，那個男人家還不願意出任何的彩禮。

但，愛情是可怕的。小青懷孕了。

2

兩家人坐在一起，當小青的媽媽說出「絕不同意這門婚事」時，許清以一種挑釁的姿態說出了這句話。

小青的爸爸猛地給了許清一拳。許清的父母，馬上把兒子護在身後。

「你幹嘛打我兒子？又不是我兒子的錯。」許清的媽媽叫囂。

小青的媽媽，回過神來，啪的一聲，給了小青一個耳光。

這是她第一次打小青。她只有這一個女兒，從小如珠如寶，疼愛得不得了。

小青以一種憎恨的眼神看著自己的父母，歇斯底里地喊道：「我就是要嫁給他！」

小青的媽媽被氣得暈了過去。她爸爸抱著自己的妻子，對小青說道：「你這是要你媽的命啊！」

小青看到媽媽暈倒，剛想撲過去。許清拉住了她。她頓了一下，終究沒有再往前，邁一步。

「好！好！好！這就是我唐清華養的女兒。今天你要踏出了這個家門，這一輩子都別回來！」小青的爸爸看到女兒竟然連自己的媽媽都不顧，傷心欲絕地說道。

他剛說完，許清就拉著小青出了家門，只丟下一句：「以後別求著我們回來！」

小青雖然擔心自己的媽媽，但是想到以後能跟許清在一起，終究狠下心離開了自己生活了22年的家。

她這一走，就再也沒能回來。

小青的媽媽醒來後，並沒有問起女兒的去處。她和自己的丈夫抱頭痛哭了一場。最後，她說：「清華，我們就當沒生過這個女兒。我們再要個孩子吧……」

那一年，年過46的小青媽媽懷孕了。年僅22歲的小青當了媽媽。

小青的父母畢業於清華，是出了名的神仙眷侶。他們本來打算此生只要小青這一個女兒。但，小青的絕情徹底傷了他們的心。

之後的很多年，我都沒再見過小青。而關於她的消息，也隨著她跟許清回老家發展，徹底沒了音訊。

3

我只知道，小青的媽媽生了一個兒子，小青的爸爸又升了職。大家對他們家曾經有過一個女兒的事，都絕口不提。有時候，我甚至都會忘了他們曾經有過一個美麗而任性的女兒。

我和曹天結婚生子，過著異常平淡的生活。直到有一天，我收到了一張葬禮請柬。

是小青的葬禮。我和曹天驚異非常，以最快的速度趕了過去。

小青的母親抱著骨灰盒，臉色蒼白，沒有一絲生氣。她一直喃喃自語：「青青，青青，青青回家了……」

葬禮是小青的爸爸一手操持的。我前幾天才見過的風華正茂的唐叔叔，幾天之內就蒼老了20歲，那滿頭的白髮讓人看著都驚心。

我們站在靈前鞠躬，聽到唐叔叔的同事唏噓道：「老唐，這是多撕心啊，竟然一夜白頭。」

一夜白頭，我忍不住哭出聲來。

我忽然想起了小青跟唐叔叔撒嬌的場景：小青嘴刁，只喜歡吃辣的，但是她胃不好。每次想要多吃點辣味的零食，唐阿姨都不讓。小青每次都抱著唐叔叔的胳膊，像連體嬰兒一樣撒嬌耍賴，唐叔叔總是經不住女兒的哀求，偷偷把零食放在哪告訴小青。每次他都會為此挨唐阿姨的罵，但還是會給女兒想吃的東西。

他是一個特別好的爸爸。特別好，特別好的爸爸。

葬禮結束後，我和曹先生被唐叔叔留了下來。

滿頭白髮的唐叔叔說：「小青在信里說，留下一個女兒，想讓我們接過來。」

我忍不住問：「許清呢？」

唐叔叔的情緒馬上激動了起來，他死死地盯住桌子的一角，狠狠地說道：「他就是個畜生！」

4

我和曹天陪著唐叔叔去許清家的那天，又下了一場雪。

當我們挨家挨戶在那個小村莊打聽小青消息的時候，從人們的口中陸陸續續知道了一些關於小青的生活。

小青，小青，桃之夭夭的女子，竟然如此命薄。

我把最悲慘的這一段說給你聽，希望你不要是下一個小青。

沒有嫁妝、沒有婚禮、沒有祝福，夾雜著與父母的決裂，婆家的鄙視，小青義無反顧地跟許清生活在了一起。

剛開始的時候，許清還體貼她，畢竟能娶到這樣的嬌花，他還是驕傲的。但，小青的婆婆卻不待見她，而且整個村子的人都不待見她。

在他們的語言里，她勾引了許清，懷了孩子，跟著許清私奔到這裡。那些粗鄙的男人看見她，總是忍不住地調戲她幾句。女人見了她，看她畫著精緻的妝，總是忍不住罵一句：「狐媚子！」

婆婆更是言語犀利：「你以為你還是嬌小姐，整天一副狐媚子樣！什麼都不會幹，我們是娶媳婦，你以為是找個祖宗供著啊？」

她指使小青幹活，什麼臟活、累活都讓小青去干。小青剛開始還反抗，但是，當許清毫不憐惜地給了她一巴掌後，她清醒了。

她終於知道，在這個家裡，她是沒有發言權的。她再也不是爸爸媽媽疼愛的那個青青，不，她早就連爸爸媽媽都沒有了。

5

男人打女人，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之後的日子，但凡小青對自己的婆婆有什麼忤逆，她的婆婆便指使自己的兒子對小青拳腳相加。她還告誡兒子：「女人不打不老實！你是男人，就該讓她怕你。」

她想要逃走，但是許清很快洞察到了她的意圖。他痛哭流涕地跟她懺悔，希望她原諒。

她心軟了。她還愛這個男人。何況她還有了孩子。孩子都七個月了，早已經不能做引產了。離開這個男人，孩子怎麼辦？

她一次一次挨打，一次一次隱忍，直到孩子出生。

她以為孩子出生後，許清一家人能對她好點。但是，當她的婆婆看見是個女孩後，連點滴都沒讓她打，就拉回了家裡。

她婆婆無比氣憤地對許清說：「你看看許弋家的媳婦，一生就是胖小子。你看看你媳婦，生的都是賠錢貨！」

她坐月子的時候，婆婆依舊指使她幹活，直到她大出血，送進了醫院裡。她婆婆對許清說：「住院花這麼多錢，不能都讓咱家出。你去跟她父母要錢。他們不是有錢嗎？她女兒住院了，讓他們來支付醫藥費。」

許清本來就看中了小青家的錢，於是當夜便坐車回到了小青父母的城市。

他對她的父母說：「小青生病了，需要錢。你們是她爹媽，你們得管。」

當時，小青的母親剛剛查出懷了孕。小青的父親，看到許清就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把他攆了出去，並告訴他，他們就當沒生過這個絕情的女兒。

許清不死心，一直在門口糾纏，他認為，他們只有小青這一個女兒，絕對不會不管小青。直到他發現小青的媽媽居然懷孕了。

在等了10天後，許清絕望了。他覺得，小青的父母是徹底不會管小青了。

6

回到老家後，許清和小青大吵了一架。小青要回家，許清輕蔑地看著她，冷笑道：「哼！你走啊，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嗎？你爹媽早已又有了孩子，你徹底被拋棄了。我真是倒霉，凈遇上這些個賠錢的東西！」

小青傻了。她怎麼也不相信，她的父母會拋棄她。她大嚎著說：「不可能！」

許清從包里拿出自己偷來的一堆資料，劈頭蓋臉地扔給小青。

小青拿起資料，看到媽媽的孕期證明，世界徹底黑暗了。

前一天，她剛從婆婆口中得知，因為大出血，她再也不能生孩子了。

她不能生孩子了，在這個家裡成了廢人。她的媽媽有了孩子，再也不要她了。

之後的歲月，小青和女兒一直過著備受折磨的日子。她下地幹活，她委曲求全，她希望自己能融入這個家庭。

但是，人性是何等可怕。你越是軟弱，人們越是欺負你。

很快，許清出軌了。出軌的對象是小青的婆婆相中的一個鄉下姑娘。

小青見過那個姑娘，沒自己漂亮，但是卻能幹。據說，是許清的小學同學，一直對他情根深種，許清不在家的日子，一直是她照顧許清的父母。

一年之後，那個姑娘懷孕了。小青的父母以小青和許清沒有領結婚證為由，把小青和女兒趕到了小偏房裡。

她成了許清的情人，除了偶爾供他發泄獸慾外，便是給一家人當保姆。不是沒想過離開，可是，那個家哪裡還有自己的位置，而自己成了這副樣子，哪裡還有臉回家。

7

又過了一年，那個姑娘生了一個兒子，那個家裡徹底沒有了小青的位置。

在小青的女兒因為經不住餓偷吃了一塊饅頭，遭到她婆婆的毒打後，小青徹底對這個家絕望了。她抱著女兒走出了村口。

沒有錢、沒有手機，還有一個奄奄一息的孩子。小青不止一次想到了死，可是看著羸弱的女兒，她退卻了。

農村，最快的就是閑言碎語。很快，小青走出村的消息，便傳到了許清一家耳中。許清想就這樣讓她走了也好。但是，小青的婆婆卻說：「她走了，家裡的活誰干？」

小青和女兒很快被抓了回來，她們面臨的是一頓毒打。

小青的婆婆關了小青三天，沒有給她吃一粒米。當小青奄奄一息的時候，許清的老婆背著自己的婆婆拿來了飯菜。

她對小青說，她也後悔嫁到這樣的家庭，但是有了孩子只能忍耐。她是希望小青能走的，畢竟這樣的現狀是她難以接受的。

小青看著這個沒把自己當空氣的女人，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她的一輩子已經完了，她不能讓女兒再過這樣豬狗不如的生活。

小青死死拉著她說：「我死了，勞煩你給我爸媽送個信。讓他們看在骨肉一場，把孩子領走……」

8

一個大雪紛飛的晚上，小青無聲無息地死在了小偏房。

許清一家對於她的死，沒有絲毫憐惜，都覺得晦氣。在許清老婆的堅持下，他們火化了小青。

對著那一罈子骨灰，許清的老婆彷彿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她鬼使神差地聯繫了小青的父母，把小青的骨灰寄了回去，並轉述了小青最後的遺言。

每一次那些消息傳來，我和曹天都心如刀絞。

我們恨許清。但，我們的恨遠遠抵不過唐叔叔的恨。

打開許清家門的那一剎那，他們一家正在吃飯。

看到我們，許清是慌張的。

唐叔叔二話不說，直接給了他一巴掌。

許清的媽媽，或許從沒有想過我們會來。她有一瞬間的心虛，但是，馬上理直氣壯地說道：「出去！出去！我們家可跟你們家沒關係。你女兒跟我兒子沒領結婚證的，她自己跑過來的。現在死了，怨得了誰！」

我和曹天，壓根不想跟他們說任何話。曹天冷靜地說道：「許清，你要是個男人，就把孩子交出來。」

提到孩子，我才發現，飯桌上根本沒有兩歲的孩子，只有許清的老婆抱著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兒子。

我沒來由地害怕，迫不及待地抓著她問：「孩子呢？小青的孩子呢？」

她指了指小偏房，我馬上奔了過去。

我進去的那一霎那，徹底崩潰了，竟然連一張床都沒有！孩子竟然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

我把孩子抱出去，唐叔叔馬上接了過去。

那個瘦小的孩子，遍體鱗傷，氣息奄奄。那一瞬間，唐叔叔的眼淚再也忍不住了。

他大哭地指著許清罵道：「畜生！畜生！」

曹天馬上叫了救護車。許清的媽媽看到我們要把孩子抱走，馬上攔住了我們。

她說：「孩子是許家的，要帶走，必須拿錢！」

我從來都沒見過這樣無恥的人。剛想跟她吵，曹天拉住了我。她說，對她這種人都不值得吵。

「孩子身上都是傷，如果今天不讓我們把孩子帶走，我們就報警。許清你懂法，即使是父母虐待孩子都是違法的。何況，小青的死，或多或少都跟你們的虐待脫不了關係吧？」曹天對著許清說道。

「別報警。孩子你們抱走，我們以後各不相干。」許清的老婆說道。

那一天，我們抱走了孩子。曹天記錄下了村民說的話，他說，如果不能惡有惡報，便是蒼天無眼。?（小說名：《小青之殤》，作者：公子逸001。來自【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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