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的「求關注」
剛進活動室，一個小男孩就從我後面風風火火地跑過來大聲喊道：「讓開，讓開，我要進去，你們擋住我了，快點兒走開，要不然我拿槍打爆你們。」
這個令我困擾的男孩叫萬萬，是個任性、調皮的孩子，個性強勢還有些霸道，自控能力較差。
上學期，這個小傢伙給我製造了不少麻煩。活動中，萬萬會突然發出奇怪的叫喊聲，稍不留神他就可能「嗖」的一下溜出去了。他看見喜歡的東西，不由分說就動手搶，不喜歡的東西就隨手丟在地上，口頭禪是「打爆你的頭」……
很多時候，我都想把搗亂的萬萬拉到懷裡好好聊聊，但這個「熊孩子」跑得奇快。而且，你越追，他越跑。於是，我只好對著不安分的他喊著「一二三，坐下來」，只有在這樣的口號下，他才會稍微安靜一會兒。
一直以來，我總以為萬萬的種種反常舉動，只是因為發育障礙，未曾想過，那些舉動也許有他不善於表達的情感因素。而作為教師，應該深入了解並及時回應幼兒的需求。
一次親子活動，我正在台上表演節目，突然一個身影橫衝而來，同時感覺衣服被人拉住了，猝不及防地「吃」了一個拳頭。我還未回過神，就聽見不遠處傳來萬萬媽媽的呵斥：「快，快鬆手，跟老師說對不起，怎麼能打老師呢？」「萬萬，為什麼你要突然上台給老師一拳呢？你的小手好有力氣，把老師的老腰都捶疼了。」聽到我說「老腰」兩個字，萬萬高興極了，一下子倒在地上手舞足蹈：「哈哈，哈哈，老妖，《葫蘆娃》裡面有個老妖怪，你就是那個老妖。」「《葫蘆娃》裡面的老妖，總是想著傷害葫蘆兄弟，李老師可總是保護小朋友的，我怎麼能是老妖呢？」我對萬萬說。萬萬一下子從地上爬起來，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說：「因為你只顧著跳舞，沒有看我，我打你一下，你就會在後面追我。」
原來是這樣！我接著問：「那你為什麼也經常打小朋友呢？」「因為他們不跟我玩，不理我。」這個平時光動手不愛說話的孩子竟然說出了這樣的話，讓我大吃一驚。萬萬媽媽急忙向我道歉：「老師，真對不起，孩子太調皮了。」我說：「沒關係的，孩子也許是在表達喜歡，只是表達方式大人不懂而已。」
有了這次經歷，我更加關注萬萬了。哪怕有時候只是眼神和表情的交流，我也會及時回應他。我每天都會喊上幾遍萬萬的名字，耐心等待他用自己的方式與小朋友和老師交流，然後指出不足並糾正。比如我會告訴他：「你想交朋友，就不能動手打，也不能粗魯地拉扯，因為這樣小朋友會反感，就更不會和你做朋友了。」「你可以對想要交朋友的人笑一笑、抱一抱、握個手、分享美食或者玩具。」
在指導萬萬的時候，我總會在關愛中夾雜著一點兒嚴厲，送上幾抹微笑，留下幾句叮嚀。每當他用正確的方式與小朋友交流時，我便豎起大拇指，肯定他又交了個新朋友。
每次我帶班，萬萬表現比較好時，我便會摸摸他那瘦瘦的小臉和圓圓的腦袋，給他一些肯定和獎勵。當他行為失控時，我也會耐心引導，跟他講道理。
最近，我發現他能安靜地坐下來聽完一節活動課，打人、搶玩具、推擠、大聲喊叫的現象也少了許多。
都說調皮的孩子太難帶，但也許這只是老師片面的觀察，如同鮮亮的果實裹上了一層又一層的保鮮膜，需要老師用一顆童心去發現孩子的真心。我曾以為，對孩子常規習慣、學習興趣的培養以及知識的傳授，就是一名教師的全部職責，但是萬萬讓我認識到，幼兒要的比我們想的更簡單實在些，就是回應自己。我想這回應是包含愛與理解的，當幼兒從中得到益處學到本領，他們回報給你的，會比你想像的多許多。
（作者單位：湖北省武漢市經濟技術開發區永久幼兒園）
《中國教育報》2019年12月01日第3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