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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權利中樞的演變,看太平天國滅亡的必然性!

歷史上,但凡權利中樞不斷出現變化的時候,隨之而來的往往是政局的動蕩。像大清的創始人努爾哈赤,先是二人分政,然後是四大貝勒議政,再之後是八王議政,每一次變革的背後都面臨著十分嚴峻的形勢。可是,由於將權利過度分散,使得皇太極即位初期一度面臨「政不得施」的困境,若不是皇太極運籌帷幄、將這一局面扭轉,後金當時可能就有分裂的危險。努爾哈赤之後有個英明神武的皇太極,可是,洪秀全領導的太平天國可就沒有這麼好的命

太平天國不僅是清朝、乃至是整個歷史上規模最大、持續時間最長、影響也最深遠的農民起義,前後歷時13年之久,不但建立了自己的政權、與大清分庭而治,還主動北伐大清,若不是內部出現變故,完全有能力取代大清的統治地位。

縱觀太平天國的崛起,其自身也經歷了多次的權力更迭,只不過始終控制在內部,比較隱晦罷了。權利中樞的動蕩勢必會對太平天國的發展造成影響,只不過都低谷了它的破壞性,直到「天京事變」人們才發現,在不知不覺中,太平天國已經被推到了懸崖的邊緣。很多人都將「天京事變」看做是太平天國滅亡的根本原因,確實,「天京事變」對太平天國的打擊是致命性的,但是,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太平天國之所以落得這個結局和前期諸王對權利的爭奪也是密不可分,追溯源頭的話,也許,從「上帝會」創建初期就已經存在

洪秀全時期

洪秀全被稱為「天王」,在歷史上一直都是以太平天國創始人的身份而存在,但事實上,除了初創期和「天京事變」之後的沒落期,洪秀全完全就是「打醬油」般的存在

「上帝會」創建初期,權利系統比較簡單,洪秀全集宗教領袖和政治首腦為一身,處在最高的領導層。上帝會是以迷信色彩起事的,在當時,洪秀全也是唯一一個可以和「神」溝通的人,所以,他在上帝會的權威不容置疑。當然,這一切也離不開另外一個人的全力支持,他就是馮雲山、洪秀全最親密的盟友

馮雲山是洪秀全的信徒,憑藉赤膽忠心和深謀遠略很得洪秀全的賞識,於是就將許多事務交給馮雲山處理,而馮雲山也不負所托,遇事也是鞠躬盡瘁,《天情道理書》中對馮雲山的描述是:

歷山河之險阻,嘗風雨之艱難,去國離鄉,拋妻棄子,數年之間,僕僕風塵,幾經勞瘁

在當時,洪秀全每每制定策略都要和馮雲山商量之後再做決定,當下發實施時,則全由馮雲山完成,這種特殊身份讓馮雲山實際上成了上帝會的實權人物,可是馮雲山不居功、不爭利,仍然以洪秀全馬首是瞻,並竭盡全力致力於「上帝會」的壯大

表面看,這是洪秀全和馮雲山「分庭而治」時期,可由於馮雲山的忠心,「上帝會」看似「兩元化」的中樞結構其實還掌控在洪秀全手裡,更重要的是二人根本沒有分歧和衝突點,形成異常團結的局面,這時的領導體系是非常穩固、可靠、也有效的。

直到道光二十七年十一月,馮雲山在紫金山被朝廷捉拿,洪秀全不顧一切前往協商、營救。兩個領袖的離開讓「上帝會」出現了第一次危機,人心惶惶。為了安撫眾人,次年三月,楊秀清閃亮登場,而且還是以「天父」的身份。信徒們是安撫了,可他的「神來之筆」卻為太平天國的滅亡埋下隱患。九月,蕭朝貴學習楊秀清,也以「天兄」耶穌的身份自居。二人的「無厘頭搞笑」開始讓上帝會的權利結構發生變化

蕭朝貴時期

自從蕭朝貴體驗到「天兄」所帶來的改變後,出於對權利的追逐,蕭朝貴開始頻繁使用「天兄下凡」這一招。

據《天兄聖旨》記載,自從道光三十年六月「天兄」接見洪秀全一家後,七、八、九月,蕭朝貴利用這種手段將自己推到了權利的重心,這一時期完全成了蕭朝貴的主政時期,上帝會的任何人事調動和政策制定都必須經過蕭朝貴的同意,洪秀全和馮雲山也只有聽命的份;楊秀清因為曾經成功扮演了「天父」的身份,在信徒中也有一定的威望,只不過,蕭朝貴光芒正盛,完全遮蓋了他,「天父」也被邊緣化,在很多事務中,蕭朝貴對楊秀清都是「命令」式口吻

根據史料記載,1850年,在楊秀清大病初癒後,蕭朝貴曾經有過一段「沉默期」,而且時間將近4個月之久,但關於其中原因,小編不才,至今找不出來。在蕭朝貴的沉默期,楊秀清開始嶄露頭角,屢屢在大型事務中扮演重要角色,「天父」一度有壓制「天兄」的趨勢,只不過,在金田起義之後,蕭朝貴強勢復出,曾經屬於他的權利和榮耀再度被奪回,只不過,已經沒有往日的那種「獨尊」局面

如果仔細分析,這一時期的洪秀全和「上帝會」初期相比,充其量也只是作為「精神支柱」而存在,實權基本被蕭朝貴和楊秀清給瓜分了。雖然蕭朝貴佔主導地位,但是「後來者居上」的楊秀清也不容小覷,其在太平天國內部也開始發展自己的勢力。這時,天王、天父、天兄儼然形成「三足鼎立」之勢,而太平天國的創始人洪秀全無疑是三支力量中最小的一股,他只有一個誓死相隨的馮雲山鞍前馬後。

金田起義是太平天國的轉折點,但是,也是太平天國內部分裂的開始,這從權利中樞由「一人獨大」向「三元化」的轉變就可以看出來。都說「一山不容二虎」,可現在,已經完全不是「二虎」那麼簡單了,如果不能扭轉這個局面,太平天國很難取得什麼大的進展(可惜,我錯了)

蕭朝貴也不會忽視楊秀清的崛起,為了保持對其他勢力的碾壓,他還扶持了另外一個重要任務——韋昌輝,讓他直接參与到朝事的制定和實施中來。這一時期的楊秀清也會時不時來一次「上身」,對洪秀全和馮雲山發號施令,但是,這一套在蕭朝貴那根本不起作用,而且在蕭朝貴的打壓、排擠下,楊秀清逐步被邊緣化,可供他展示的舞台也大幅縮水。

蕭朝貴提拔韋昌輝等人,固然是為了發展自己的勢力,但是,也有一些積極作用。別的不說,參與政事的人多了,自然會集思廣益、取長補短,這樣一來,制定的章程也能被更快、更全面地實施,而且也往往會被下面的教眾所接受,所以說,蕭朝貴對於太平天國的壯大絕對是有功的;同時,雖然蕭朝貴是政策的制定者,但是,他不能完全無視「天父」楊秀清的存在,也不能忽略「天王」洪秀全「名譽教主」的身份,三方勢力是相互制約的,這更容易形成「公平、公正」的原則

楊秀清時期

蕭朝貴通過一系列手段,營造了一個並不算和諧的太平天國權利中樞,各種勢力此消彼長,久而久之,他們之間的矛盾開始愈加突出和尖銳,在攻陷永安之後,這種格局也開始走上瓦解

咸豐元年,永安之戰,蕭朝貴不幸重傷,失去了對權利中樞的把控,洪秀全不得不倚重沉穩老練的楊秀清處理政務。十月二十五日,洪秀全下詔將楊秀清封為「東王」,另外還授予他節制其他諸王的權利。這個委任狀直接將楊秀清推到了人生的巔峰

楊秀清一面利用「天父上身」對洪秀全進行控制,一方面又不斷提拔親信、充任要職,將太平天國牢牢掌握。但是咱們也不能完全忽略蕭朝貴,畢竟他還有一定的影響力,而且太平天國說到底是個以「宗教信仰」崛起的組織,蕭朝貴可是「天兄」,無論從政治、還是精神層面來講,他的存在也是對楊秀清的一種掣肘

但是好景不長,不久,馮雲山和蕭朝貴先後戰死,留下的大片權力真空沒有引起洪秀全的重視,卻被楊秀清充分利用。他還不斷打壓石達開、韋昌輝、秦日綱、胡以晃等實權人物,逐步將他們排除在權利中心之外。拿韋昌輝來說,雖然「北王」的身份讓他在當時成了「第三號人物」,還有「副軍師」的身份加持,但是,他畢竟是蕭朝貴提拔的人,蕭朝貴的去世讓他一下子失去了靠山,也只能委曲求全了;而石達開當時也僅有20出頭,也不可能對楊秀清構成什麼威脅

為了達到獨斷專行的目的,楊秀清出台一系列章程,讓所有的奏章都必須先經專家過目、蓋章之後,再呈給洪秀全,這樣一來,所有對自己不利的彈劾都被扣押下來,這也方便他清除異己。張德堅在《賊情彙纂》中記載:


凡緊要奏章,若無楊逆偽印,洪賊不閱,故一應奏章必先送楊賊處蓋印,昌輝自奏亦不能徑達

(這種稱呼其實不用太意外,在當時清廷的文件里,太平天國基本都被稱為「賊」)

在外人看來,沒有楊秀清蓋印的奏章,洪秀全是不看的,這是一種信任,其實,這是楊秀清利用「天父上身」對洪秀全提的要求,他不得不應允。他起初不就是以這樣的手段來蠱惑百姓的嗎?他如果反對,誰還信他那一套呢?

在這樣的軟硬兼施下,定都天京後不到一年,洪秀全基本上已經被架空了。咸豐四年,英國使節訪問天京,他甚至懷疑有沒有洪秀全這麼個人,因為當時整個太平天國內部討論的都是東王楊秀清!

從種種跡象都可以看出,此時的楊秀清無論是從威望、還是人們的信仰程度上,都完全可以和洪秀全一較高低,甚至已經凌駕在洪秀全之上。如果說蕭朝貴時期的「三足鼎立」可以相互制約的話,那此時的「二元化」執政就可以用「劍拔弩張」來比喻。

天京,一片祥和的背後卻是已經達到臨爆點的火藥味

太平天國後期

所有的矛盾都在咸豐六年迎來了爆發,也可能真是「天佑大清」,包括曾國藩在內的所有人,在幾乎要頂不住太平天國的攻勢時,太平天國內部發生了一場巨變,這就是「天京事變」。韋昌輝在洪秀全的默許下殺了楊秀清及其黨羽,而石達開又清除了韋昌輝等人,最後,太平天國的唯一希望石達開還被洪秀全給排擠走了,這種打擊對太平天國來說是致命性的,多年經營的權利中樞頃刻間分崩離析

洪秀全的目的達到了,所有潛在威脅都被他一一排除,他又成了獨攬朝綱的人,貌似回到了「上帝會」的初創期,可惜,少了一個忠心不二的馮雲山,此時他的身邊再也沒有一個可信任的人了,為此,他一下子提拔了一大批人,洪仁軒、洪仁發、洪仁達等,連李秀成、陳玉成也都被封為王,這種「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方法雖然盲目,但是也起到一些作用,緩解了太平天國面臨的困境。可蕭朝貴、楊秀清的例子始終影響著他,他害怕再出現這樣的變故,所以,對誰都是心存疑慮;再加上此時的太平天國已經病入膏肓,早已沒有了往日的犀利,所以,敗局已經無可避免

李秀成在總結太平天國失敗的時候,一針見血地指出後期權利中樞的弊端:「一謂封王太多,此之大誤;二謂誤立政無章」!

尾聲

太平天國權利中樞幾經轉變,從一元到二元,再到三元;然後再回歸到一元。每一次轉變都同時都伴隨著權力爭奪和內部分裂,如果將太平天國看做是一個「身體」的時候,再健康的身體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雖然最後洪秀全還是掌控的全局,但,那也只是臨死前的一種「迴光返照」罷了

在權利演變的過程中,不管誰當權,太平天國始終沒有建立起一個穩固、有效的運行模式,沒能讓這部機器按照規律良性循環;非但如此,權利更迭對於太平天國內部也造成嚴重的衝擊,底層的大眾對這種變革根本無所適從,只能隨波逐流。因此,這個歷史上規模最大、持續時間最長的農民起義也失去了推翻封建滿清的最好機會

當然,對於太平天國我們也不能完全否認,13年的存在也有其自身的特性和優勢,期間創立的很多制度在當時也有很強的前瞻性,而且,太平天國運動也間接推動了清王朝的滅亡,為近代化的進程奠定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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