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修的一首絕句,彷彿一幅細緻的工筆畫,驚艷了春忙季節
煙雨江南,雨絲不斷。無論是初春的農忙時期,還是夏日的梅雨季節,總是一片煙雨迷茫的景象。濕漉漉的石板橋上,來來回回、行跡匆匆;古樸的小巷中,撐開著一把把的油紙傘。白居易喜歡這裡的恬靜,「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韋莊憐惜此處的美景,「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
初春時節,一位詩人徜徉在江南的煙雨中,不僅絲毫不感到春寒料峭,反而有些興緻勃勃。下面介紹歐陽修的一首絕句,彷彿一幅細緻的工筆畫,驚艷了春忙季節。
田家
北宋:歐陽修
綠桑高下映平川,賽罷田神笑語喧。
林外鳴鳩春雨歇,屋頭初日杏花繁。
歐陽修是北宋傑出的散文家和詩人,他不僅淡泊名利,勇於開拓,而且還積極扶持青年才俊,既有蘇軾、蘇轍、曾鞏等文壇巨匠,還有張載、程顥、呂大鈞等曠世大儒。宋代的散文和詩歌,一直到歐陽修所處的時代,才開始有了新的特色。然而「唐宋八大家」之一的古文家的聲名,卻掩蓋了他的詩歌成就。
這首詩描寫農村自然景色,詩人刻繪細膩,展現出江南一派濃麗的春光。在棉花還沒有普遍種植的時代,人們穿衣主要採用絲麻,養蠶便是江南農村中一個重要的生產項目。前兩句寫景,「綠桑高下映平川,賽罷田神笑語喧。」江南的農村,岡巒起伏,竹籬茅舍錯落地散布在山岡之下。前面是一派平展的稻田,桑樹就栽在房前屋後,高高低低,一幅典型的農村美妙圖畫。
春天來了,田野里到處都長出了鮮嫩的綠葉,掩映在平川之間。正值農曆二月,家家戶戶都開始農忙,又恰好接近社日。社,是田神,當時的風俗要祭社,春耕開始後就要向田神祈禱豐年。賽,就是在神前表演歌舞。男女老少看完了獻祭田神的歌舞之後,情緒高昂,回家的路上歡聲笑語,洋溢著春天的喜悅。
接下來詩人集中描寫春天的景色,「林外鳴鳩春雨歇,屋頭初日杏花繁。」江南的春季多雨,正如杜甫所說,「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早晨雨停了,陽光照著濕漉漉的新枝和嫩葉,顯得特別青翠。
詩人不僅看到花枝招展,而且聽到鵓鴣歡鳴。人們只要聽到樹林外鵓鴣的叫聲,就知道雨停了。果然,太陽從東邊屋脊上緩緩地升了起來,牆頭的杏花經過雨水的滋潤,也盛開怒放,紅艷艷地把村莊裝點的春意無限。
歐陽修非常善於寫景,不僅遠近結合,而且動靜交替。遠處有林外鳴鳩,近處是屋頭杏花;動聽的聲音屬於聽覺,繽紛的顏色屬於視覺,聲音和色彩的結合,構成了一幅生動的農村自然圖景。
作者也用心地錘鍊字句,一個「歇」字,描寫出江南春雨斷斷續續,雨晴不定,鵓鴣叫聲出現在春雨的間歇之中。一個「繁」字,更彰顯了雨後花開,密密匝匝,早晨的陽光特別燦爛。人們笑語喧嘩,自然界花開鳥叫,這一派熱鬧風光,更顯出大自然恬靜的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