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丈夫耍酒瘋害了我未出世孩子，我悲傷過後開始反擊

每天讀點故事作者：蘇浥

1

庄思在池塘前立住，她目光獃滯，只是一味地將手中的魚食投入池塘，引得那些魚兒爭先來吃。

忽然有一件斗篷披到她的肩頭上，她一驚，回頭看去，玉書不知何時來了，以溫柔的目光看著她。

她愛他這樣的目光，因這目光，她願意相信他愛她，願意原諒他所做的一切辜負。

玉書輕輕將她摟住，他道：「天氣冷了，怎麼還來這兒受風？」

庄思垂下頭不看他，道：「屋裡太悶了，出來透透氣。」

玉書放開她，向池塘走前兩步，背對著她，他道：「你別埋怨我，我也是沒有辦法，你已進門三年了，仍然無所出，讓我如何面對母親、面對列祖列宗？若你能為我生個一兒半女，我自然也不必納妾了。」

庄思聽了這話，心中亦感到羞愧，她認為錯確實在自己，她道：「對不起，玉書，我實在不該這樣鬧脾氣。」

玉書似感安慰，他回過身來摟住她，道：「你明白就好，我是逼於無奈。」他看著懷裡這個溫順的女人，笑了。

蓁蓁是玉書在青樓的相好，他那日照常和朋友在青樓喝酒，一見蓁蓁，驚為天人，便百般討好，小心克制著自己不堪的那一面，將自己偽裝成翩翩公子，斯文有禮的模樣，終於抱得美人歸。

蓁蓁身處煙花之地，看遍人情冷暖，早想尋一個可靠的歸屬，所以兩人很快將親事談定，玉書幫她贖了身，她以為自己是逃出了火坑，不料成親當晚，玉書幾杯黃湯下肚，人像變了一個樣，他掀開她的紅蓋頭，她滿心歡喜，對上的卻是他幾欲癲狂的目光。

玉書突然扯住她的頭髮，將她摔向桌子，杯盤碎了一地……

夜漸漸深了，府里的燈一盞一盞被滅掉，新房裡嘶啞的叫喊，沒有被人當做一回事，府上的主子和下人大概只會在心裡嘆一口氣，也許連嘆氣也沒有，他們只是想：少爺又開始了……

庄思坐在自己房裡，她每聽到一聲呼喊，心就跳一下，服侍她的丫環勸她：「夫人，不如歇下吧？」

庄思揮揮手，讓丫環下去歇息，這裡不用她服侍了。

庄思眼裡盛滿了淚水，可她坐著，身子像被凍僵了，動彈不得。

2

翌日，庄思在亭子里遇上蓁蓁，蓁蓁雖蒙了面巾，但仍能從她露出來的肌膚上看到臉上青一塊紫一塊。

庄思吩咐丫環將她常用的藥膏拿來，她對蓁蓁道：「這藥膏是玉書特地去配來的，我用了確實不會留疤。妹妹，對不起，你別怪玉書，他是喝醉了酒，沒有意識了，才會做出這些事來的。」

蓁蓁冷冷一笑，道：「犯事的人還未言語，姐姐何必上趕著為他開脫？我是命苦，原以為嫁到良人，現在是逃也無處逃了。」

她說話時牽動嘴角的傷，倒吸了一口冷氣，丫環這時將藥膏送來，庄思接過藥膏，道：「妹妹將面巾取下，我來幫你上藥吧？」她伸手想將藥膏點到蓁蓁露出來的傷口上，被蓁蓁一手打開，她吃痛，縮回了手。

蓁蓁眼尖，看到她手腕處也有淤青，她捉住庄思的手，將袖子挽起，看到原本應該白嫩的肌膚上，此刻布滿了淤青，形狀可怖，蓁蓁驚道：「我原以為你同他是一夥的，不料你也深受其害，那你為何還要為他說話？」

庄思抽回手，道：「玉書不是故意的，他是個溫柔的人，每當他酒醒過來，他總是很難過，很愧疚的。」

蓁蓁氣道：「他是借酒發瘋，難道你看不清嗎？他根本不把我們當人看，你和我都只是他的玩物！他哄騙你，也是他的樂趣之一！」

庄思不語。

蓁蓁又道：「你是在自欺欺人！你越是這樣縱容，他便越肆無忌憚！這個府上的人個個知情，個個都不是好東西！」她將桌上的藥膏扔入池塘中，「我不用你假惺惺的好意！」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留庄思一人在寒風中，她臉上沒有表情，只是嘆一口氣，對丫環道：「你再拿幾盒藥膏送去給二夫人。」

晚上，蓁蓁沒有出來同桌吃飯，老夫人臉色便不太好，她向庄思道：「一個煙花女子，才入門便這樣囂張跋扈，一點規矩都沒有，你得好好教她。」

庄思應了一聲，幫蓁蓁解釋道：「她身子不太舒服……」

老夫人「哼」了一聲，道：「玉書不是沒有分寸的人，他的手勁兒我知道，不至於到起不來床的地步。」

她瞥了一眼庄思，又道：「你自己要上心些，若不是你沒能為我們趙家生個兒子，我也不會容許那下賤女人進門的。」

庄思只能唯唯諾諾稱是。

吃過飯後，庄思想去看望蓁蓁，但她把門鎖了，誰也不肯見，她只好回自己屋裡去，她問丫環：「少爺去了哪裡？」

丫環道：「聽說是去了踏春樓。」

庄思突然感到疲倦，她早早地上床歇息了，到了半夜，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她驚醒過來，黑夜裡，未見其人，先聞到一股濃郁的酒氣。

庄思身子抖起來，她將自己縮到床角，但玉書一隻手便將她拖了出來，他罵著髒話，重重地打了她一耳光，他道：「你躲什麼？」

庄思咬著牙，不敢叫出聲，一邊回憶著玉書溫柔的模樣，一邊忍受著他的拳打腳踢。

她知道事後，他會抱著她說些她愛聽的情話，他會告訴她他有多愛她，他離不開她，他暖暖的氣息噴在她的脖子上，然後她會選擇相信他的話，她會原諒的。

她在等著這一刻的到來。在雨點般的拳頭下等待。

3

庄思近來越發愛待到亭子里去吹寒風，她偶爾想起蓁蓁那日在這亭子里對她說的話，但又儘快將這些話驅除。

有一日，她忽然在去亭子的路上暈倒了，醒過來，便聽到她懷孕的喜訊，只是胎象不穩，大夫勸她要多休息多進補。

庄思覺得自己應該開心的，只是她笑的時候，自己都感到勉強，她開心不起來。她隔著肚子，想要觸摸那個小小生命，她為這個生命感到擔憂，她對玉書的信任，她為自己築的幻象，因這孩子的到來而瓦解。

玉書將補藥端來，一口一口地喂她喝，他道：「思思，我真開心，我們終於要有孩子了，無論男女，我都一樣歡喜的。」

庄思因他開心，自己也開心了一點，她道：「玉書，能否答應我一件事？」

玉書道：「你說，我一定答應。」

庄思道：「你以後能不能不喝酒了？」

玉書一口答應，他向庄思保證：「我絕不會傷害你和孩子的。」

庄思靠在他胸膛上，覺得心安，好像往後的日子終於可以期待了，好像已經聽到孩子甜甜地喊她娘親了。

可是玉書食言了。

他喝得爛醉回來，庄思不敢點燈，她躲到桌子底下，瑟瑟發抖地聽著玉書一聲聲喚她：「思思？你在哪裡？思思？別跟我躲貓貓了，快出來吧？」

庄思忍著哭聲，她想要呼救，卻又怕被玉書找到，她第一次產生了恨的情緒，她恨他！

桌布被猛地掀開，月光照映下，顯出玉書似笑非笑的臉。他將她拖出來，庄思掙脫他想往門口跑，她大聲呼救，可她感到絕望，她明白不會有人過來的，老夫人早早睡下了，她相信她兒子的分寸。

玉書將庄思扔到牆上，他怒道：「你想跑去哪兒？就這麼怕我嗎？你不相信我？」

庄思疼得彎下腰，她感受到血的流動，她感受到一個生命在流逝……

門突然被撞開，蓁蓁沖了進來，她聽到庄思的尖叫，從睡夢中驚醒過來，她顧不得披衣，光著腳跑過來，她看到庄思倒在地上，哭著喊：「救救我的孩子……救救孩子……」

蓁蓁想去叫人來幫忙，可腳還未踏出門口，就被玉書扯住頭髮拉了回來，血腥味充斥著整個屋子，凄慘的呼救一聲弱過一聲……

4

老夫人在庄思床邊垂淚，她問庄思：「你怎麼不把門鎖好呢？你明知道玉書一喝了酒就會這樣，為什麼不做好準備呢？你哪怕想得俱全些，我的孫子也不會沒了！」

她嘆著氣，由丫環扶著出去了。

玉書懊悔地捶自己的腦袋，他道：「這回都怪我，我不喝酒就沒事了，可是我沒辦法，近來生意難做，為了跟人搞好關係，我不喝酒不行，這一大家人都等著我來養，我是迫於壓力……思思，你不應該信我的，你不應該……」

庄思目不轉睛地盯著床簾看，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她只是在想她的孩子，不知道是個男孩還是女孩？她永遠也無法知道了。

待庄思身子好些，她強撐著要去看望蓁蓁，她傷到脊樑，現在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兩個人一見面，只有落淚。

庄思一味說著對不起，若不是為救她，蓁蓁不至於傷成這樣。

蓁蓁道：「錯的不是你，你不要再道歉了。我這次是躺在床上動不了，下次呢？恐怕命都不保！姐姐，我們得離開！」

蓁蓁用力握住庄思的手，她希望庄思能同她一起逃。可庄思沉默了，她不敢看蓁蓁的眼睛。

蓁蓁氣得笑了，「事到如今，你還是不願意離開他嗎？你還要為他開脫嗎？你想想你死去的孩子，他該多冤啊！就因為你這樣懦弱，你沒能保護他！」

丈夫耍酒瘋害了我未出世孩子，我悲傷過後開始反擊。

庄思背過身去哭起來，蓁蓁看她這樣，後悔自己話說得太狠了，她道：「對不起，我……」

庄思道：「你說的對，我太懦弱了，我不敢反抗，我若逃了，別人會怎樣說我？我爹娘又該如何自處？況且天下雖大，卻哪裡有我的容身之處呢？你想過沒有？我什麼都不會做，要怎麼活下去？」

蓁蓁沉默片刻，她道：「你怕這些，我不怕，我得逃！待我傷一好，我便要逃出這個鬼地方！我不求你幫我，只希望你看在我們都是可憐人的份上，不要去告發我。」

「我怎會？」庄思道，「你若能離開，我替你開心，你放心，我會幫你的。我過不好，但希望你能過得好。」

待蓁蓁傷好後，她同庄思商量，她打算投奔她從前的一個姐妹，那人贖了身回到鄉下開了一家豆腐店，蓁蓁悄悄給她寫了一封信，她答應收留蓁蓁一些日子。

過了幾日，因玉書在外地的生意出了點問題，他得趕去處理，蓁蓁和庄思都認為這是逃走的好機會。

因蓁蓁會騎馬，庄思便建議她到馬棚去偷一匹馬，然後從後門離開，因為後門晚上無人看守。

兩人一商量好，便只剩等待可做了。

庄思打發了丫環下去歇息，她在窗邊站著，從這兒可以看到蓁蓁的屋子，看到她屋裡還亮著燈，知道她還沒有走，庄思想起自己有些碎銀子，可以一併給了蓁蓁，讓她路上手頭能寬裕些。

庄思用手絹包住碎銀子，往蓁蓁屋裡走去，突然見到玉書從院門進來，庄思吃了一驚，忙將碎銀子藏起，她迎上去，勉強笑問：「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要在外地待幾天嗎？」

玉書道：「去到半路，想起我的印章沒拿，沒有印章就不成事，只好趕回來拿了。」他打量庄思，覺得奇怪，問她，「這麼晚了你還不睡嗎？你在這兒做什麼？」

庄思道：「心裡難過，睡不著，出來走走。」

玉書皺了皺眉，道：「你又來了，過去的事就不要提了！」他揮揮袖，往他的書房走去，庄思看他離開，她也想趕忙去提醒蓁蓁，但他忽然轉了方向，往蓁蓁的房間走去，庄思忙跑到他跟前，擋住他的去路，她問：「你不是要去拿印章嗎？」

玉書道：「我想起印章落在蓁蓁房裡了。」

庄思道：「你趕路也累了，我去幫你拿吧。」

她說著要走，卻被玉書拉住，玉書道：「你今晚怪怪的，你怎麼了？身子不舒服嗎？」

庄思正想說沒事，蓁蓁的房門突然開了，原來已到了時辰，她背著包袱打算離開，卻不料正撞上了玉書。

玉書看看蓁蓁，又看看庄思，他一把推開庄思，怒道：「好啊！原來你們合夥騙我！你想走？」

玉書颳了蓁蓁一個耳光，將她打翻在地，他將她的包袱扯開，露出銀子和首飾，他道：「好啊！你這個賤人！」

他這次動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狠，因為他沒有喝醉，他的力氣能夠全部使出來了。

庄思看他真的將蓁蓁往死里打，一點情面都不留，蓁蓁已經連呼救都無法了，庄思撲到玉書身上，希望能制止他，但玉書很輕易地就將她甩開了，她摔到地上，她望著眼前這個殘暴的男人，她再也無法為他找任何借口，他沒有喝醉，他是天性如此。

玉書的動作突然停了，他緩緩地、緩緩地向旁邊倒下，露出蓁蓁沾滿血的一張小臉，庄思跑過去看，看到玉書的喉嚨上插著蓁蓁的簪子。

蓁蓁渾身在發抖，她喃喃道：「我殺人了……我殺人了……」

庄思抱住她，輕輕地撫摸她的背，她一遍遍對蓁蓁道：「沒事的，不怪你，不怪你。」

蓁蓁漸漸冷靜下來，她哭了出來，她迷惘地問：「我該怎麼辦？」

庄思盯著她的眼睛，堅定地道：「我們得走！」

庄思將地上散落的金銀拾起，重新包好，她拉蓁蓁起來，她道：「我們走！」

庄思的聲音像有一種蠱惑人心的力量，蓁蓁愣愣地跟著她走，似乎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她們跑向馬棚，安撫著馬兒，讓它不要叫喊，蓁蓁拉著馬，跟著庄思從後門出來。

兩人來到大道上，蓁蓁率先騎上馬，她向庄思伸出手，兩人相看著，庄思握住了她的手。

兩人共騎一匹馬，漸漸消失在月色中，只餘一串馬蹄聲……（作品名：《殺夫》,作者：蘇浥。來自：每天讀點故事,看更多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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