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啟功眼裡的齊白石

啟功先生這樣說

齊白石先生的名望,可以說是舉世周知的,不但中國人都熟悉,在世界各國 中,也不是陌生人。他的篆刻、繪畫、書法、詩句,都各有特點,用不著在這裡 多加重複敘述。現在要寫的,只是我個人接觸到的幾件軼事,也就是老先生生活 中的幾個側面,從這裡可以看到他的生活、風趣,對於從旁印證他的性格和藝術的特點,大概也不是沒有點滴的幫助吧!

1948年,齊白石先生留影

我有一位遠房的叔祖,是個封建官僚,曾買了一批松柏木材,就開起棺材鋪 來。齊先生有一口"壽材",是他從家鄉帶到北京來的,擺在跨車衚衕住宅正房西間 窗戶外的廊子上,棺上蓋著些防雨的油布,來的客人常認為是個長案子或大箱子之 類的東西。一天老先生與客人談起棺材問題,說道"我這一個……"如何如何,便領 著客人到廊子上揭開油布來看,我才吃驚地知道了那是一口棺材。這時他已經委託 我的這位叔祖另做好木料的新壽材,尚未做成,這舊的也還沒有換掉。後來新的 做成,也沒放在廊上,廊上擺著的還是那箇舊的。客人對於此事,有種種不同的評 論,有人認為老先生好奇,有人認為是一種引人注意的「噱頭」,有人認為是「達觀」的表現。後.來我到過了湖南的農村,才知道這本是先生家鄉的習慣,人家有老人, 預製壽材,有的做出板來,有的做成棺材,往往放在戶外窗下,並沒什麼稀奇。那 時我一個生長在北京城的青年,自然不會不」少見多怪」了。

齊白石作品

我認識齊先生,即是由我這位叔祖的介紹,當時我年齡只有十七八歲。我自幼 喜愛畫畫,這時已向賈羲民先生學畫,並由賈先生介紹向吳鏡汀先生請教。對於齊 先生的畫,只聽說是好,至於怎麼好,應該怎麼學,則是茫然無所知的。我那個叔 祖因為看見齊先生的畫大量賣錢,就以為只要畫齊先生那樣的畫便能賣錢,他卻沒 想,他自己做的棺材能賣錢,是因為它是木頭做的,如果是紙糊的即使樣式絲毫不 差,也不會有人買去做秘器。即使是用澄心堂、金粟山紙糊的也沒什麼好看,如果 用金銀鑄造,也沒人抬得動啊!

齊白石作品

齊先生大於我整整50歲,對我很優待,大約老年人沒有不喜愛孩子的。我有一 段較長時間沒去看他,他向胡佩衡先生說:"那個小孩怎麼好久不來了?」我現在的 年齡已經超過了齊先生初次接見我時的年齡,回顧我在藝術上無論應得多少分,從 齊先生那學著沒有,即由於先生這一句殷勤的垂問,也使我永遠不能不稱他老先生 是我的一位老師!

齊白石作品

齊先生早年刻苦學習的事,大家已經傳述很多,在這裡我想談兩件重要的文 物,也就是齊先生刻苦用功的兩件「物證」:一件是用油竹紙描的《芥子園畫譜》, 一件是用油竹紙描的《二金蝶堂印譜》。那本畫譜,沒畫上顏色,可見當時根據的 底本並不是套版設色的善本。即那一種多次重翻的印本,先生描寫的也一絲不苟, 連那些枯筆破鋒,都不「走樣」。這本,可惜當時已殘缺不全。尤其令人驚嘆的是那本趙之謙的印譜,我那時雖沒見過 許多印譜,但常看蘸印泥列印出來的印 章,它們與用筆描成的有顯著的差異, 而宋元人用的墨印,卻完全沒有見過。

當我打開先生手描的那本印譜時,驚奇地、脫口而出地問了 一句話:"怎麼?還有黑色印泥呀?"及至我得知是用筆 描成的,再仔細去看,仍然看不出筆描 的痕迹。慚愧呵!我少年時學習的條件 不算不苦,但我竟自有兩部《芥子園畫 譜》,一部是巢勛重摹的石印本,一部 是翻刻的木版本,我從來沒有從頭至尾 臨仿過一次。今天齊先生的藝術創作, 保存在國內外各個博物館中,而我在中 年青年時也曾有些繪畫作品,即使現在 偶然有所存留,將來也必然與我的骨頭 同歸腐朽。諸位青年朋友啊,這個客觀 的真理,無情的事例,是多麼值得深思 熟慮的啊!

這裡我也要附帶說明,藝術的成就,絕不是單靠照貓畫虎地描摹,我也不是在這裡提倡描摹,我只是要說 明齊老先生在青年時得到參考書的困 難,偶然借到了,又是如何仔細地複製 下來,以備隨時翻閱借鑒,在艱難的條 件下是如何刻苦用功的。他那種看去橫 塗豎抹的筆畫,又是怎樣走過精雕細琢 的道路的。我也不是說這種精神只有齊 先生在清代末年才有,即如在浩劫中, 我們學校里有不少同學偷偷地借到幾本 參考書,沒日沒夜地抄成小冊後,還訂 成硬皮包脊的精裝小冊,這豈能不說是 那些罪人們減絕民族文化罪惡企圖意外 的相反後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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