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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迎春:在娘家被忽略,在婆家被家暴,這個女孩的結局令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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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裡,孫紹祖這個人單看外在條件,或許會成為當前女孩們追捧的男神。

他家世代為官,本人現襲指揮一職。生得「相貌魁偉,體格健壯」,說不上有多帥,但男友力蠻強;「弓馬嫻熟,應酬權變」,工作能力沒得說;「家資富饒」,且京中置有偌大房產,房子里一大堆丫頭婆子候著。可以說,萬事俱備,只欠女主人。

這樣的條件,怎麼會不讓女孩趨之若鶩?可如果光看外在條件,有時候就會吃虧。想想三姐,五年前看見戲台上的柳湘蓮,暗許了芳心,到頭來,怎麼樣?越是有光環的,他的另一面或許就越暗黑

孫紹祖和柳湘蓮又不同,說起來紅樓中會武藝的也就他倆,但這倆人絕對來自兩個星球,柳湘蓮耍槍弄棒或許是出於個人愛好,孫紹祖的「弓馬嫻熟」卻不是拿來玩玩的,他是想以此為工具、為梯子來光宗耀祖,實現個人的宏大抱負。

假若你不能幫他少奮鬥十年、二十年的話,他眼皮也不會撩你一下。剛出場的他正卡在指揮這個位置上,不上不下的懸著,頭疼找不到升遷途徑。家裡政治資源不太充足,世代為官不假,但一在地方,二官階低,夠不著朝廷大員,幫不上什麼忙。所以,他必須找到一個能幫他上位的後台,最好以婚姻穩定下來。

至於靈魂伴侶什麼的,絕對不在這位青年才俊考慮的範圍之內,或許他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麼一個詞。寶玉那種矢志不渝的對靈魂伴侶的追求,不靈魂,毋寧走,走到紅塵之外的懸崖上也不回頭的決絕,甚至賈璉的那種俗世男人對「髒的、臭的」的底層女性的有溫度的需求,在他眼裡,大約都是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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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紹祖的心只被一件事填滿,那就是,兵部有缺的時候誰來幫一把。與自家有舊的、能攀上關係的只有賈府。賈府的子孫和野心勃勃的孫紹祖不同,除了賈政日夜憂慮家族前途但也拿不出什麼辦法,只一心催逼寶玉學習之外,其他子孫則完全躲在安樂窩裡不思進取,完全沒有武官後代的樣子。

而且,隨著時光的流逝,賈府的經濟也開始捉襟見肘,不過,前門送來的茯苓霜和宮裡御賜的玫瑰露,表明賈府餘輝還在,昔日的榮光仍灑在這匹將要瘦死的駱駝上。知道底細的比如冷子興還在利用賈府威勢,不知底細又缺乏支持的孫紹祖,就更要利用這張關係網了。

他主動靠近賈府。他的急功近利、赤裸裸的拿錢交易的近乎流氓的樣子或許讓賈政厭惡,但卻對了賈赦的心思,賈璉是油鍋里的錢都要拿來花一花,享受慣了的毫無底線的賈赦只能比賈璉更厲害。

現在賈府經濟出現赤字,賈赦的手難免不伸到外面去。或是孫紹祖提議,或是賈赦暗示,反正孫紹祖拿出五千兩銀子交給了賈赦,大約是讓賈赦上下運營,讓他在仕途上走出關鍵的那一步。

但賈赦常年躲在賈府小院里喝花酒,平日也沒聯絡過誰,以前或許還能打著榮國公的幌子辦事,現在這一招也不太好使,基本沒人肯看他的臉面。而孫紹祖眼看事沒辦成,銀子要不回來,不願竹籃打水一場空,而賈赦也無法向孫紹祖交代,在這樣一個尷尬時刻,嫁女聯姻就成了雙方最好的選擇。

賈母不知其中底細,但多年的閱人經驗告訴她,孫紹祖這家沒根基,不可靠,和自家人的性子不搭,但她和賈赦多年不夠親近,不好摻和在裡面拒絕。賈政勸阻過幾次,但一個叔叔總大不過父親,所以也只好作罷。

最可悲的是迎春,大約對自己的婚姻還抱有憧憬,覺得自己從小沒娘,苦也受夠了,該觸底反彈了。

大戶人家的女孩結婚基本上都是政治婚姻。政治婚姻講究門戶相當,女子進了婆家,沒人敢看輕,鳳姐多次強調自己和王夫人帶了很多嫁妝,豐厚嫁妝是一個女子在婆家的底氣,也是娘家人對婆家的鄭重暗示,不可欺負我家女兒。迎春的婚姻卻是一場徹徹底底的交易,是兩個自私冷漠的男人合謀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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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紹祖和迎春「閃婚」,或許希翼迎春能帶來豐厚嫁妝,但希望再次落空,貪婪的賈赦、吝嗇的邢夫人怎肯拿出那麼多東西賠給別人家?別說家裡已經垮下來,就是不垮也別想。

而且,隨著對賈府的深入了解,孫紹祖發現了賈府真實的政治運作能力,難免有吃虧上當的感覺。他出身小官僚,政治資源不充足,撈點錢也不容易,五千兩在賈府昌盛時不算回事,但對於孫家,大約是辛辛苦苦勒索而來,和賈府不用費半點心思,莊子上就有大筆進項很不相同。

孫紹祖個性粗暴,貪婪,因此,婚後不久他就撕下了翁婿一家的面具,三兩回跑到賈府討要銀子,又「一味好色,好賭酗酒」,根本不把新婚的迎春放在眼裡。罵她是醋汁子老婆擰出來的,又威脅她,好不好,打一頓攆到下房裡去睡去。迎春憧憬的幸福完全落空,她成了賈府女孩當中第一個受難者。

有一個細節我們不能忽略,孫家的丫頭媳婦們在孫紹祖的授意與影響下,對迎春應該也不太尊重,甚至當中有得孫紹祖寵的,專門等著找迎春的錯處,排擠這個所謂的正牌夫人,自己好漁翁得利。

我們知道,鳳姐嫁給賈璉的時候,就把賈璉的幾個屋裡人以各種借口打發了,爭寵大戰比得就是誰更兇狠。鳳姐靠著她的殺伐決斷好勇鬥狠贏了這場戰爭。

迎春性格恬靜,所以有人想假若不趕走司棋,迎春還有個幫手,說不定還沒有這麼慘,但老實說,司棋只是看起來彪悍,其實連一個王柱兒媳婦也搞不定,之所以敢在柳家那裡撒潑,基本上也是算準了柳家的不敢鬧出來,加之有個姥姥是靠山,跑到如狼似虎的孫家,面對孫紹祖的拳頭,怕是也不行。

事實上,迎春的處境正是紫鵑口裡說的那種情況,這種情況才最為普遍,「娶一個天仙來,也不過三夜五夕,也丟在脖子後頭了,甚至於為妾為丫頭反目成仇」。

迎春回到娘家,只敢等到孫紹祖家的那些丫頭媳婦走了之後才嗚嗚咽咽地哭訴。那些女人被孫紹祖踐踏,同時又是他的幫凶。

迎春一年就被折磨致死,一定是心先死了,失去了活著的動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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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迎春,以今天的眼光論,也是妥妥的白富美一枚,沒做過任何錯事,但是被家暴,被精神踐踏之時,回到娘家,卻沒有人能站出來予以聲援。

迎春對王夫人哭訴,王夫人先是說,這是你的命,攤上這不曉事的了,意思要迎春認命。無能為力、無法改變,只能用這一招向命運繳械投降,這是中國人自古以來的撫慰自己的一個辦法。

迎春哭喊,我不信我的命就這麼苦,又說,不知下次得住不得住自己的屋子。王夫人趕緊打住迎春的喪話,不許她說下去。

賈母年事已高,基本上迎來送往都是王夫人的事,不能說王夫人對迎春一定不關心,如果真不關心,迎春就不會向王夫人哭訴了,因為哭訴了也沒用。

王夫人之所以這麼解勸,或許是對迎春的悲苦婚姻估計不足,認為這無非是年輕夫妻的閑牙斗齒,是正常現象,過一段時間就沒事了,但她一定也在避重就輕,有意識的或者潛意識裡忽略迎春那些呼救的信號,一是畢竟只是侄女,二是她也沒有太多才幹和精力來處理這種家庭糾紛,因為她自己也是一腦門子官司,除了寶玉,好像對誰都不關心。

姐妹們除了陪著落淚,只能用更加親熱來表達對迎春的同情與安慰。而賈赦兩口子根本不聞不問。八十回的最後也是我們能看到的曹雪芹最後的文字是,迎春「雖不願去,無奈懼孫紹祖之惡,只得勉強忍情作辭了」。

她已經怕了孫紹祖。偌大一個家族,竟沒有一個人肯為受苦的迎春出個頭,哪怕是挽留一下。

那些愛追問一個飽受家暴的女子為什麼不跑開的,可以停止了,因為你會發現,這個不跑開的女子無處可逃,籠罩在她頭上的都是黑,沒有一道光能照過來。迎春的悲劇,是她作為一個弱女子,有家卻沒家,天地之大,卻無處容身的時代悲劇。

這個時候,我只想問問:寶玉,你那個保護女兒的夢做到頭了嗎?

作者:樵髯,本文經作者授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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