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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懷才鄭板橋:吃虧是福,難得糊塗

來源 | 詩詞世界(ID:shicishijie)

作者 |戈多

中國古代的文人里,怪才有不少,比如詩鬼李賀,「吃貨」袁枚,皆是因風格自成一派,或是行事特立獨行,而被時人貼上了標籤。

但數百年前,有一個名聲極大的怪人,怪得別具一格。

他既能做官造福一方,受百姓愛戴;又選擇離官隱世,不理俗務。他雖性子恣意瀟洒,卻又沒落到窮困潦倒,沉溺酒色的地步。

他詩書畫皆為一絕,無數人求購,卻又只按自己心意去畫去賣。他能大方地為自己的畫明碼標價,也能高傲地對豪紳劣官置之不理。

他畫的竹子,成為了堅韌品質的象徵,連同他的才名一起流芳百世。他,就是清朝揚州八怪之首——鄭板橋。

如果沒有在讀書時學過鄭板橋的詩,大部分人可能會以為板橋就是他的名或字,也不會知道鄭夑是誰。

其實鄭燮就是鄭板橋,鄭板橋就是鄭燮,燮是他的名,而板橋是他的號。

在他的家鄉興化,臨近護城河邊的要道口上,有一座建於宋朝的木橋,當地人都稱之為「板橋」,幼時的他常在橋上玩耍駐足,古板橋於他而言,是深刻的童年回憶。

後來他因為詩畫之才聞名天下,便取板橋二字為自己的號,自稱「板橋道人」,在自己的作品中也常以此落款,鄭板橋之名遂流傳開來。真名反而知者漸少了。

不過相比於板橋之名,夑字也別有深意。

1

鄭板橋出生於康熙三十二年的一個冬天,當時揚州興化正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一戶姓鄭的書香世家,降臨了一個可愛的男嬰。

鄭父對這個孩子十分喜愛,想為其取一個好名字,結果這一想就是十年。10歲之前,鄭板橋都只有一個乳名,叫「麻丫頭」,據說是按當地民俗所取,賤民好養活。

而10歲那年,鄭父終於想到了他覺得滿意的名字。他為兒子取名為鄭燮,字克柔。

夑為「調和、諧和」之意,同時夑字中如有三把火,鄭父取此名也有希望他光耀門庭、興旺發達之意。克柔則與夑意思相近,是對名的補充。

鄭板橋的父親雖是讀書人,卻未能考上功名,家境也十分拮据。生於寒門的「小板橋」卻也因此養成了貧苦人家節儉吃苦的品質,更多了一份普通人家的率性樸實。

就像他那被人喊了十年的乳名「麻丫頭」,即使他在成名後回到家鄉碰到難道有人這麼喊也毫不在意,更是在自己的蓋章里加了一份刻著「麻丫頭」的閑章。

他幼時愛哭,常與自己的叔叔同睡,有一次尿了床,叔叔故意為其隱瞞。沒想到若干年後他又想起此事時,竟為此賦詩一首回憶童趣,讓旁人忍俊不禁,其率真之性可見一斑。

在古代文人里,鄭板橋算不上是天資出眾的,他二十歲中秀才、四十歲才中舉,四十三歲考上了進士,到了快五十歲才做了一個小官,對於父親的期待而言,或許有些差距。

但考取功名以求仕途不過是古代讀書人必走的一種流程罷了,鄭板橋卻還有自己更偏愛與堅守的東西。

2

在鄭家不算寬敞的院子一角,種著十幾支竹子,支支修長挺立,不畏風雪。

少年的鄭板橋在屋裡讀書時,常常看到窗上白紙映著淺墨色的竹影,偶爾有風吹過,竹枝搖曳,影影綽綽,彷彿一幅活的水墨。彼時,他往往屏氣凝神,痴痴望著這些自然的光影

日久天長,他愛上了這種植物,自己拿著筆在窗紙上臨摹,師法自然之中,自然而然地開啟了他的作畫生涯。

似乎是率真的人多半也較偏執,學畫雖是古時讀書人常見之事,但鄭板橋卻大多隻畫三樣,除了竹便只有蘭花、石頭入得他的筆。

在他眼中,蘭竹石三物,有相似之處,他們都能體現人身上堅貞不屈,正直無私,堅韌不拔,心地光明等高潔品格。

在他的筆下,竹子瘦勁挺直,多不亂、少不疏、脫盡時習、秀勁絕倫;他畫的蘭花,則俊逸多姿,疏朗空靈,細而柔韌,給人以高古之感;至於石頭,到了鄭板橋這裡則往往孤石挺立、直衝雲霄,無比堅勁,彷彿有著人的剛直不阿、氣宇軒昂。

在當時的文壇,鄭板橋的畫別具一格,雖畫的是死物,卻打破了以往畫作徒具觀賞之美的特點,彷彿所畫之物具備人的精神與品格。

鄭板橋更是自稱:「四時不謝之蘭,百節長青之竹,萬古不敗之石,千秋不變之人」

不過學畫可以師法自然,鄭板橋學字時卻也是得像大多數人一樣先從模仿名家開始。

早些年,板年學書從歐陽詢人手,其字體工整秀勁,但略顯拘謹:這與當時書壇盛行勻整秀媚的館閣體,並以此作為科舉取士的標準字體有關。對此,鄭板橋也抱怨說:「蠅頭小楷太勻停,長恐工書損性靈。

某天晚上,他正苦思怎麼把字寫得更好在被窩中還用手指在被面上划來划去,結果劃著劃著,划到了妻子身上,妻子被劃醒,一邊撥開他的手,一邊嗔怪:「幹嘛不在自己身上劃,而划到了我身上來,各人有各人的體嘛!」

妻子的話讓他恍然大悟,終於明白寫字若要寫出境界來,終究得有自己的風格,古往今來的大家,無一不是如此。

於是他不拘一格地將當時流行的隸體「漢八分」融入楷、行、草多種書體,獨創出了自己的「板橋體」,自稱「六分半書」。

他自創的這種書體極具特色,能將大小、長短、方圓、肥瘦、疏密錯落穿插,如「亂石鋪街」,縱放中含著規矩。看似隨筆揮灑,整體觀之卻產生跳躍靈動的節奏感。

在其晚年的佳作《行書論書》中,其書法特點的體現就達到了巔峰。整幅作品結字大大小小,筆劃粗粗細細,態勢欹欹斜斜,點畫、提按、使轉如樂行於耳,鳥飛於空,魚游於水,在一種態情任意的節律中顯露著骨力和神采。

除了書畫雙絕,鄭板橋的詩也如其畫作一般,常常抒發世態炎涼之嘆,表現內心的高潔和堅韌精,他還將詩題於畫中,作出「題畫詩」,將詩書畫融為了一體。

傳統畫作常是空白處題跋作文,鄭板橋則用書法的形式在空處寫詩,如「亂世鋪街」又暗含書法的詩跡落於白處,彷彿也成了畫的一部分,與畫中景一靜一動,相得益彰,彷彿畫中有詩,詩中有畫。

這些在藝術上的獨創,讓鄭板橋在聞名天下的同時,也多增了他身上的「怪」名。不過這些「怪」不止來源於他的藝術天賦,更與他的人生經歷密不可分。他的「怪」,也不僅僅只有這些。

3

鄭板橋的一生算不上多麼順遂。他三歲時,生母便不幸病逝,雖又有繼母郝氏待他如己出,也未能久伴,在其十四歲那年又離開了人世。

鄭板橋二十歲考上了秀才,但之後便屢屢落第,因未能實現父親期望,就去了真州之江村設塾教書,邊以教書糊口便繼續苦讀備考。彼時二十多歲的他已娶妻生子,生活壓力與日俱增。

雍正元年(1723年),鄭板橋的父親去世,已有兩兒一女的鄭板橋再難以靠教書度日,無奈之下只得舉家遷往繁華的揚州,以賣畫為生。

彼時鄭板橋的書畫在圈內已有聲名,憑藉賣畫,終於在揚州安穩下來,換得一家溫飽。

正是多年的清貧生活,人間世態炎涼的見慣,方才能讓鄭板橋在畫中注入情感與靈魂,讓其畫別具風采。

從三十歲到四十歲,鄭板橋在揚州賣了十年書畫,他的書畫漸漸天下聞名;而他率真的性格也助他在揚州結交了不少「臭味相投」的文人雅士,揚州八怪之名正是由此而來。

鄭板橋在揚州與書畫名家金農、黃慎、李鱓、李方膺、汪士慎、羅聘、高翔等人結為好友。他們均出身寒門,生活清苦、清高狂放,於書畫上別有造詣,書畫風格都異於常人,不落俗套,時人遂稱眾人為「揚州八怪」。

而其中鄭板橋之書畫最為絕妙,名聲最大,故也視其為「揚州八怪之首」。

或許是為了父親的遺願,鄭板橋的書畫雖名聲已顯,但他仍然在快四十歲時又讀書備考。這期間他遭遇了人生中的大悲大喜。愛妻徐夫人突然病歿,而他則在科舉上有所突破,在鄉試中考上了舉人。

四十歲的舉人鄭板橋自然無法像范進那般欣喜,他用了四年的時間來消弭亡妻的悲痛,在43雖那年進京參考,終於考上了進士,完成了父親的期望。

而在他的後半生,他的為人之「怪」才開始同他的書畫之「怪」一樣為世人耳聞。

4

鄭板橋雖終於考取功名,但因為名次較後,只有二甲第88名,只能候補官缺,再加上他又毫無背景,也不會巴結奉承,等了幾年最終也只是被派到河南,做了縣令這樣的小官。

可於鄭板橋而言,既然做了官,那麼便要做好。

他在范縣為官期間,重視農桑,體察民情、興民休息,百姓安居樂業。上面看他幹得不錯雖沒有給他陞官,把他又調到了比較富饒的濰縣,算是對他的嘉獎。

但他剛到濰縣的那年,遇上了荒年,山東發生了嚴重的大饑荒,有些地方甚至到了人相食的地步。

鄭板橋為了能儘快救百姓於水火,他打破了常規,一遍上報撥款救災的同時,一邊不顧手下勸告,令百姓寫借條,然後開倉放糧;同時他還又大興工役,修城築池,招遠近饑民就食赴工,讓城裡的富裕之戶邑開倉煮粥分給饑民。

而到了秋天,因為莊稼歉收,他乾脆就燒掉了之前百姓借條。那一年,鄭板橋救活了當地上萬的饑民。

朝廷怪罪他先斬後奏,卻又念其有功,加上百姓上書求情,才沒過多計較。後世記載,鄭板橋在濰縣為官期間多有美名,他理政時能體恤平民和小商販,改革弊政,並從法令上、措施上維護他們的利益,他勤政廉政,無留積,亦無冤民」,深得百姓擁戴。

鄭板橋是個好官,也十分清廉,從不參與官員勾結或奉承,也從不利用自己的權力謀私。

有一次他的上司地方知府來到縣裡視察,他沒有擺出豪宴招待,只是讓人做了四菜一湯:麻汁拌黃瓜、酸醋澆粉皮、小蔥拌豆腐、油炸黃豆粒和雞蛋湯,知府也只好尷尬地吃下去。

而當某天他的堂弟某天寄來一封信,說是為了祖傳房屋一段牆基的歸屬和鄰居鬧到了縣衙,希望他能函告興化知縣,以便贏得官司。

他也只瀟洒地賦詩一首:

千里捎書為一牆,讓他幾尺又何妨?

萬里長城今猶在,不見當年秦始皇。

此事之後,已年近花甲的他更是有感而題字,寫下了「難得糊塗」、「吃虧是福」,作為自己大半生的感悟。

但「糊塗」也改不了他的性子,過於清廉和不與他人同流合污,讓他遭到官紳權貴的排擠。

鄭板橋六十一歲那年,當地又發生大災,他請命為民賑災,上司故意扣押其申請,他又私自開倉,終於被他人彈劾,自此丟了官職。

離任那天,他拖著一車的書,牽著一條毛驢,在夕陽下緩緩而行,其身後,是無數圍聚著的依依不捨的百姓。

這次離官讓鄭板橋看透了官場的黑暗,在晚年又開始了賣畫為生的日子。但即使是生命最後的幾年,他依然要與眾不同。

明明舉世聞名,其畫身價不菲,他卻獨創畫價的《潤格》,為自己的畫明碼標價:大幅六兩;中幅四兩;小幅二兩;條幅對聯一兩;扇子斗方五錢。

這種做法在古代清高的文人里,是前無古人的。

此外,他還定下三不賣的規矩:「達官貴人不賣;錢夠花時不賣;老子不高興不喜歡不賣。」

這些做法無疑證明了,即使老了,鄭板橋也是率真隨性的。

乾隆三十年十二月十二日(1766年1月22日),鄭板橋病逝,葬於其家鄉興化,享年73歲。

或許鄭板橋的一生都是與眾不同,時人看來皆要稱「怪」的,但他心中的真正願景他自己其實曾提到過:

「吾畢生之願,欲築一土牆院子,門內多栽竹樹花草,清晨日尚未出,望東海一片紅霞,薄暮斜陽滿樹,立院中高處,俱見煙水平橋。」

而他的品格心性,也早寫在了那首為竹石題的詩里。

咬定青山不放鬆,立根原在破岩中。

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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