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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為日式寓言故事的《亂》,實際上是悲哀到骨子裡的莎翁悲劇

表面上為日式寓言故事的《亂》,實際上是悲哀到骨子裡的莎翁悲劇

他是第一個獲得奧斯卡終身成就獎的亞洲導演,引領了五六十年代亞洲的電影潮流,執導《教父》的科波拉和執導《星戰》的喬治·盧卡斯都是他的「腦殘粉」,而斯皮爾伯格則稱他是「電影界的莎士比亞」,他就是偉大的日本導演黑澤明。

黑澤明是日本最為西化的的一位導演,這不僅體現在氣電影作品先進的拍攝手法,更體現在他創作電影時的素材來源,莎士比亞、高爾基等世界文豪的作品多次被黑澤明以日本民族的文化方式搬上熒幕。日本的媒體曾經這樣評價黑澤明:


「在黑澤明之前,西方世界想到日本的時候,是富士山、藝伎和櫻花;

從他開始,西方世界想到日本的時候,是黑澤明、索尼和本田。」

在看完黑澤明的《影武者》之後,我馬上就點開了黑澤明後的作品《亂》,《亂》是由東寶國際公司發行,由黑澤明執導,仲代達矢、寺尾聰、根津甚八、隆大介聯合主演的戰爭片。影片於1985年6月1日在日本上映。

《亂》以莎士比亞的《李爾王》為靈感,取自日本戰國時代的一段寓言故事,講述了日本戰國時期,一個虛構的家族走向滅亡的故事。

一文字秀虎是一個征戰多年叱吒風雲的諸侯,在七十歲時他準備將家業一分為三,由三個兒子分掌大權,他把三個兒子大郎,二郎和三郎叫來身邊,以「支箭會斷,硯支箭折不斷」告誡三兄弟要團結,但是三郎反對父親這樣的做法,當場折斷了箭,並且被秀虎逐出境,隨後成為了鄰國的婿。

而秀虎則成為了太上皇,準備頤養天年,但是沒想到掌握了權力之後的大郎與二郎將父親視為累贅和敵人,兒子們背信棄義將秀虎的臣子斬殺殆盡,秀虎變得瘋癲,並且二郎也在此時偷偷刺殺了大郎,欲統一領地。此時三郎趕來拯救父親秀虎,父子兩人共騎一匹馬上時,三郎中槍慘死,而秀虎則悔恨得趴在三郎屍體上共同死去。此時掌控大權的二郎也因為貿然開戰被擊敗,至此,一文字家族覆滅。

《亂》的劇情大部分改編自莎士比亞的名劇《李爾王》,在目前所有改編自莎士比亞的影片中,只有黑澤明把戲移植到了中世紀的日本背景,並且被西方影評家稱為「最優秀、最準確的表達了莎士比亞原作精神的影片。」黑澤明這次吸取了之前同樣是改編自莎士比亞《麥克白》的《蜘蛛巢城》的不成功教訓,《亂》在秉承莎士比亞戲劇一貫精神的同時,始終不忘記堅持日本民族精神固有的魂。基於這一點,我們就看到了日本戰國時期諸侯王的事迹與《李爾王》劇情的完美融合,目睹了一出父子兄弟相殘、家族毀滅的悲劇,體會到了權力慾望中展現的人性「惡」的驚心動魄。

黑澤明的電影,基本都是主要人物不多,但是充滿了激烈的衝突,簡單固定的場景,符合三一律的結構,本身就有著戲劇的特點。《亂》這個故事雖然簡單,但是黑澤明拍得卻非常起伏跌宕,扣人心弦。這也是黑澤明電影的一貫特點,往往情節並不複雜,可是黑澤明就能做到讓人揪心揪肺,對如何進站充滿好奇,這與人物都有著鮮明的個性分不開,人物都非常出彩,此時的情節反退居次位,導演對分為的營造,以及人物在重要情節下的華彩表現,倒是更加吸引觀眾。

將舞台戲劇搬上大熒幕,面臨的最大的難題便是如何在影片中合適的保留舞台劇的風格。幸運的是黑澤明採用高超的電影技巧出色的解決了這一難題,為了最大限度的保留舞台劇的風格與魅力,影片的場景大部分採用中景和遠景拍攝。

很少給演員長時間的臉部特寫,尤其是秀虎的特寫鏡頭更是少之又少,在他最落魄的時候,一般電影處理的方式,鏡頭會做演員的臉部特寫,將觀眾與演員的距離拉近,讓觀眾仔細看一看那張絕望悲痛的面孔,但是影片卻始終和秀虎保持一定的距離,因為黑澤明說是以蒼天俯瞰眾生的態度拍的《亂》,所以《亂》才會呈現出與普通電影完全不同的視覺效果。

《亂》不僅擁有優秀的視覺語言,同樣在角色的塑造上也是登峰造極,電影的主角毫無疑問是仲代達矢飾演的秀虎,他既是一個剛愎自用的降臨,也是一個不乏慈愛的老父,從獨斷專行到落魄無助,期間的性格變化令人十分信服,瘋了之後的飄飄白髮、怒睜的雙眼、迷惘的眼神、大風時不時吹動的衣襟還有逃命時來不及穿褲子所裸露的大腿,都令人頓感凄涼——人世的無常,從頂峰到無敵的捉弄,幻滅意味盡展無疑。

而還有兩個非常出彩的角色便是大郎與二郎的夫人。兩位夫人都是家城被秀虎所迫,父兄盡喪,但是他們兩人卻選擇了不同的道路,大郎的夫人阿楓為了復仇,挑唆大郎後又勾引二郎,使得最後兩兄弟自相殘殺,她也被斬殺,但是其死無悔,她的決絕與狠毒令人心驚肉跳。

而另一位末夫人則一心向佛,對於秀虎當年的屠城,她也一前世因果做結,秀虎對此十分無奈,但是末夫人根部不與他計較,甚至在逃亡的路上都不忘攜帶佛祖畫像。冤冤相報何時了,末夫人以逃避和原諒的姿態,給出了面對仇恨的另一種解決之道。

電影的最後,狂阿彌抱著秀虎與三郎的屍體向神明問罪,這一幕十分的震撼,也體現了莎士比亞悲劇中的一貫特徵:罪惡的人、善良的人、該死的人、不該死的人都死去了只把無盡的撕開和感嘆留給了觀眾。而觀眾就像影片中的秀虎,用自己深邃的雙眼,看清了這個世界的善與惡,看透了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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