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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幾道的一首名作,婉轉纏綿,深情一往,景麗而情深

詩詞中的寫景有很多作用,有些是為了渲染氣氛,達到借景抒情的作用,比如韋應物的「楚江微雨里,建業暮鍾時」,簡單的10個字,不見抒情,卻倍感情濃。有些是營造意境,烘托各種心態,比如王維的「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作者不說自己的感覺,卻含蓄地傳達出自己的高潔品質。

細細體味,詩人寫景都不是單純地表達對大自然的好惡,一般都寄託深情。下面介紹晏幾道的一首名作,婉轉纏綿,深情一往,景麗而情深。

更漏子

宋代:晏幾道

柳絲長,桃葉小,深院斷無人到。

紅日淡,綠煙晴,流鶯三兩聲。

雪香濃,檀暈少,枕上卧枝花好。

春思重,曉妝遲,尋思殘夢時。

晏幾道,字叔原,號小山,乃北宋著名詞人晏殊的第七子。他歷任潁昌府許田鎮監、乾寧軍通判、開封府判官等。由於性格孤傲,晏幾道中年家境中落。他的詞風清麗,感情深摯,是婉約派的重要代表。這首詞婉轉纏綿、深情一往,全詞景麗而情深,皆為深透之語,道出了此詞的藝術風格所在。作者以閑雅的筆調、和深婉的情致,抒寫了春日閨思的情懷,創造出一種純美的詞境。

上片以輕倩妍秀的筆觸,描寫室外美好的春景。「柳絲長,桃葉小,深院斷無人到」,起首句描繪柳絲長長、桃葉細嫩、深院空寂的景色,烘託了春日寂靜的氣氛。「無人到」上加一「斷」字,便有怨意,為結處寫情作了鋪墊。

歇拍三句寫院中的景物,「紅日淡,綠煙晴,流鶯三兩聲。」淡淡的紅日照進院中,濃綠的樹叢籠罩著漠漠輕煙,傳來了流鶯的三兩聲鳴囀。一個「淡」字,寫出了春天初陽的特色。空中水汽瀰漫,所以太陽光淺淡。綠煙,指草木間的煙靄;末句以幾處鶯聲,反襯深院的寂靜。

過片三句,轉寫室內的情景,「雪香濃,檀暈少,枕上卧枝花好。」閨中人雪白的肌膚透出了濃香,臉上淺紅色的嬌暈也消褪了,那綉在枕頭上、低壓著枝梢的花兒十分美好。雪,喻女子瑩白的肌膚;檀暈,淺紅色的妝暈。作者以此暗示閨人一夜獨眠,輾轉不寐,故妝殘暈少。

「枕上」句,隱喻閨人之美,以花比人,言其貌美。這三句語淺情深,含蓄蘊藉,深婉曲折,頗為耐人尋味。結拍三句「春思重,曉妝遲,尋思殘夢時」,春思猶言春愁,指閨人在春日的情思。曉妝遲,意與溫庭筠的「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相近,而情韻似更勝。

春日裡,閨中人閑愁深重,起床後也遲遲不願去梳妝,獨自在尋思清曉的殘夢。結尾三句含而不露,而無限幽怨卻盡在不言之中。詞中人夢境的內容,作者沒有道破,這就給讀者留下了充分的想像空間和無窮的回味。

作者在上片極力渲染一幅充滿生機的春景圖,而後面卻轉而描寫閨婦無心賞景、睡意濃重,兩相對照,強烈地暗示出閨婦心中的幽怨。不過詞人卻隻字不提她心中所想,更無其他人的活動。而所有景語莫非情語,讀者自然會有各種揣測,也就讓這首詞言盡而意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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