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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稹水平高超的一首絕句,語淺情深,波瀾起伏

一個春日拂曉,天色朦朧,將明未明,唐代一位詩人在醉鄉中,聞著花氣和黃鶯的叫聲,心情正舒適恬靜。忽然一隻小狗跳過,碰撞起鐘聲,於是勾起了他二十年前在寺廟裡的一段回憶。下面就分享元稹水平高超的一首絕句,語淺情深,波瀾起伏。

春曉

唐代:元稹

半欲天明半未明,醉聞花氣睡聞鶯。

猧兒撼起鐘聲動,二十年前曉寺情。

這是一首懷念舊日情人的七言絕句,元和十四年,距元稹初識雙文(即鶯鶯)已經過去整整二十年了,但由於天欲明未明、人半夢半醒之際的「鐘聲」,契合了當年的特定情境,便立即引動「二十年前曉寺情」,詩人懷念和悵惘交織,心潮起伏,久久無法平靜,因作此詩。

這二十年前的情事是怎樣的呢?詩中沒有明說,但我們從作者所寫的一篇小說中卻不難知道。元稹曾經寫過一篇著名的傳奇小說《會真記》,描寫了張生和崔鶯鶯的戀愛故事。

崔鶯鶯是一個美麗、溫柔又多情的女子,張生很愛她,但終於因她出身卑微,不利於自己圖取功名富貴,而將她拋棄了。其實,這也就是作者的一篇自傳性的小說,而《春曉》一詩就是這篇小說的張本,張生就是作者自己的化身,魯迅先生在《中國小說史略》中也曾指出,「以張生自寓,述其親歷之境。」

作者拋棄原來的戀人後,不久就另外和一位名門望族的小姐韋叢結了婚,可見他是一個負心漢。但另一方面,他又對原來的戀人不能忘情,很懷念她,對自己的薄倖,深感內疚。「二十年前曉寺情」,在往事的回憶中,他的心情又不安起來。

古代有一個傳說:劉晨、阮肇二人入山採藥,遇到兩位仙女,雙雙結成夫妻。不久劉阮思家求歸,於是離開了仙女,又回到人間來。元稹根據這個故事寫了《劉阮妻》一詩,「芙蓉脂肉綠雲鬢,罨(yan)畫樓台青黛山。千樹桃花萬年葯,不知何事憶人間?」詩人在最後一句中說無法理解,其實詩句所體現的正是一種對劉、阮的惋惜和埋怨之情。

《尚書·堯典》中說:「詩言志,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詩歌反映詩人自已的思想感情,這首《劉阮妻》當然也是這樣。它表面上是詠嘆古代一個仙凡戀受的故事,事實上卻是作者懷念舊日情人,詩的最後一句正好說明作者自己的慚愧和悔恨!

作者的善於描寫愛情,《劉阮妻》一詩富於詞藻,精於描繪,將虛無縹緲的仙境描寫的是那樣真實迷人,有如一幅工筆畫,歷歷可見。《春曉》一詩寫得更是婉曲迴環,首句「半欲天明半未明」,連用兩個「半」字,描寫春天拂曉時將明未明的朦朧景色,詩人在如此環境中也是半夢半醒,纏綿悱惻。

第二句極寫環境的優美、恬靜,「醉聞花氣睡聞鶯」,正當兩情繾綣時,天已拂曉,佳期短暫,詩人正有些失望時,忽然聞道到醉人的花香,又聽到悅耳鶯語,心情又變得安閑舒適。這裡的聞到花香、聽見鶯啼,其實是一語雙關,不說自明。

可是第三句又開始轉折,「猧兒撼起鐘聲動。」詩人正要進入夢境,此時頓生波瀾,勾起了作者對二十年前普救寺往事的回憶。這句轉折極妙,詩中的波瀾起伏,全是因為一隻小狗撼起的鐘聲,劃破寂靜的夜空,引起詩人對往事的無限回憶。

元稹長於寫古今體艷詩,他的這類詩皆語淺情深,很能吸引人。縱觀元稹的這首絕句,雖然只有短短四句,卻寫得波瀾起伏。詩人先是非常享受溫柔鄉,只可惜幽期密約恨短,不過花香鶯語依然讓他覺得心情舒暢。但一聲犬吠,劃破寂靜的夜空,終於令詩人陷入回憶和自責之中。

一首春曉,敘說了一個情事,也牽出了一段刻骨銘心的回憶,更為一篇傳世小說拉開了序幕。後世如何評價,自然是見仁見智,但詩人卻毫不隱晦地述說了衷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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