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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披麻戴孝參加我爸的婚禮,這天也是我媽的百天祭日

1

喧鬧的婚禮現場因為我的出現,喜悅戛然而止。

我看了眼身上的孝服,對台上的許一川揮了揮手,大喊著:「爸,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今天是我爸的大喜之日,也是我媽的百天忌日。

許一川這人幹什麼事都喜歡打出提前量來,這不,趕在年前,臘月二十八這天,他歡天喜地地辦了場婚禮。

這事要從幾個月之前,他參加的那場同學聚會說起。

有天我下班回家,破天荒地聽見我媽和他吵架。

許一川和我媽的感情,素來就不大好。

我媽人很溫柔,說話柔聲細語,軟綿綿的,用我家鄰居的話說,一聽見我媽說話,什麼脾氣都沒有了。

可許一川偏偏就不珍惜,他嗓門兒超大,脾氣暴躁,動不動就會摔東西,所以我們娘倆都很少惹他。

倒是最近幾年,或許是年紀大了,他脾氣收斂了許多,對我們娘倆的態度也從之前的不咸不淡變得稍加溫和。

那天,我有生以來頭一次聽見我媽吼,聲嘶力竭,雙眼通紅,我猜那是她這輩子發過的最大的火。

許一川奪門而出,只留一句話:「離婚,沒得商量!」

我媽終究沒等到離婚那天。

第二天一早,我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看見她躺在洗手間門邊一動不動。

120來了,來人看著我說,「人死透了,準備後事吧。」

一整天我都是懵的,許一川手機關機,我哪裡都找不到他。

我媽走得太突然,給她穿壽衣的時候,她的身子還是溫的,她安靜得就好像睡著了一樣。

明明前一晚,她還拉著我的手囑咐我,要我一定找一個懂我憐我疼我的人。

披麻戴孝參加許一川的婚禮,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剛的一件事兒。

從小到大我都沒忤逆過他,別說這麼出格的事兒了。

我靜靜等著許一川的巴掌落下來,反正從小就是這樣,他一言不合,非打即罵,我早就習慣了,在他眼裡,我這個女兒不過是他不能和我媽離婚的理由罷了,只因我奶奶不允許。

我奶奶很喜歡我媽,也很疼我,可惜她老人家去年夏天離世了。

她死前留了話,要是許一川敢遺棄我們母女,她就算爬也要從棺材裡爬出來找他。

很顯然,我奶奶投胎去了,不然以她老人家的心氣兒,許一川得死一百個來回。

巴掌沒落下來,我被人拉走了,拉我的不是別人,正是那個女人的兒子,呂子木。

「許諾,你個臭丫頭,看我不打死你!」許一川還在後面罵罵咧咧,我被呂子木拉出了禮堂。

我回頭看著氣急敗壞的許一川,和竊竊私語看熱鬧的人群,心情無比舒爽。

許一川是個極好面子的人,我今天的所作所為,狠狠地打了他的臉。

可他倘若真的要臉,又怎麼會在我媽屍骨未寒的時候,娶了他的初戀。

荒唐吧,那女人是他的初戀,這三十年來,他心心念念的初戀。

2

「哈哈哈!你還真幹得出來!」

我被呂子木笑呆了,茫茫然看著他,這竟然是我倆第一句開場白。

我甩開了他的手,「你幹什麼?」

見我言語不善,他對我笑了一下,舉起雙手,「我沒有惡意,只是覺得有趣!」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對他救我這件事兒毫不領情,「我還沒開始呢,你拉我出來幹嘛?」

面對我的質詢,呂子木看了看我,「如果他要打你怎麼辦?」

「打唄,又不會怎樣!」

我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想著一會兒再怎麼混進去攪和,畢竟為了這件事,我已經謀划了好幾個月了。

我爸在我們這個小地方,也算是個人物,他是做鋼材生意起家的,前些年房產大熱的時候又和朋友合夥投資了幾個項目,混得風生水起。

用我奶奶的話說,是我媽給他帶來的福氣,要是和那個女人……

我奶一提那個女人就直撇嘴,似乎有很大的成見。

其實那個女人很漂亮,我不得不承認,她比我媽漂亮多了,保養的也得體,聽說她老公和她結婚沒多久就去世了,這些年一直都是她獨自撫養兒子,沒有再嫁。

如果她是鄰居或者是陌生人,那我一定會對她肅然起敬,可她偏偏是我的後媽,我怎麼都愛不起來,更何況,她的出現,要了我媽的命。

見我一直捏著下巴思考,也不說話,呂子木開了口,「別想了,你爸不會再放你進去的!」

聽了他的話,我抬起頭來,「你怎麼想的,為什麼不攔著你媽?」

呂子木看著我,語氣透著愧疚,「你母親的事兒,我很抱歉……」

「抱歉就可以插足別人家庭嗎?抱歉就可以讓人拋妻棄女嗎?你和誰說抱歉?誰稀罕你道歉?」

如果道歉有用,我媽是不是就能活過來呢?

「許諾,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媽不是那種人,你誤會她了,其實,她一直很掙扎。」

「呸!誰信你的鬼話!」

呂子木看了我半晌,伸出手來,「無論如何,以後多關照!我會儘可能補償你的!」

我沒應,只是冷冷地看著他,看著他無奈地嘆了口氣,「別這樣,以後我就是你哥了!」

我在28歲「高齡」的時候,多了一個哥哥,他笑容溫和,待人有禮,說話語氣很溫柔,可這些干我屁事!

「小雅,子木,嘗嘗看,我好久沒下廚了,不知道手藝還在不在!」

許一川往女人碗里夾了塊肉,小心翼翼。

他確實好久沒下廚了,打我記事兒時起,他就沒進過廚房。

此刻的許一川,表情羞澀得像剛談戀愛的小夥子。

認識他這麼久,我從沒見他臉上露出過如此這般幸福滿溢的表情,跟走火入魔一樣。

我坐在呂子木對面,低頭猛吃,恨不得把頭嵌進碗里。

起初,許一川並沒打算原諒我,還是那個女人替我求的情,他這才大度表示不和我計較。

其實,我倒是希望他和我計較一番,這樣我就有機會報復他。

可怎麼報復他,我還沒想好。

許一川平日待我不算好,但也不算太差,雖然他經常缺席在我的生活里,但是其他女孩兒有的東西,我一樣不少,而且他從不在錢上刻薄我,直到現在,小到周末大到逢年過節,我都能收到他發的紅包,小到幾百,大到上萬。

可我並不領情,我知道,他這是在彌補這麼多年對我和我媽的冷淡忽視。

「初戀是不是真的很難忘?」我問呂子木。

他看了我半天,點了點頭,「何止是難忘?」

「你們男人是不是都有初戀情結?」

他反問我,「難道你們女人沒有嗎?」

3

有人說,和初戀結婚的概率只有1%,像我爸這種和初戀二婚的概率我覺得只有0.1%。

離婚的人無論年前年後依然很多,我以為大家都是著急過個好年,所以提前把婚離了,沒想到過了年,人流依然不減。

我有些後悔來婚姻登記處工作,我媽當初要我來這裡的意圖,無非是希望我體驗人們結婚時的喜悅。

可我們領導偏偏特別「寵愛」我,因為離婚的人太多,局裡開通了特別通道,而專門為人民服務的這批人里就有我的名字。

據說我所在的省份,離婚率排名在全國高居榜首。

我見過很多男女,各種各樣的情況。

有爸爸陪女兒來離婚的,有當場撕打在一起的,有前腳剛離婚,後腳就和小三登記的,當然,也有兩人心平氣和,談笑風生的。

走進婚姻的人大多歡天喜地,走出婚姻的人總是形態各異。

不過,我經常也能聽到別的同事吐槽,「我上午辦了一對,一看時間就長不了!」

在這裡待久了,見了各色男女,有些人練就了火眼金睛,合不合適一眼就能看出來。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管什麼?」有人吐槽,我在一旁低頭吃飯。

每到這個時候,除了吃,我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這些年來只有吃東西的時候是最開心的,尤其在我小的時候。

其實我有一個外號,叫許球球,這個外號是我高中同桌林邁給我起的,也不知道這個傢伙現在人在何地?

下了班的我完全不想回家,根本不想看那對男女秀恩愛。

其實我早就打算搬出去住,只是當年我媽總說,一家人一定要住在一起,天天開開心心的。

我媽倒是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可我爸卻總是冷著一張臉,他們的感情,全是我媽剃頭挑子一頭熱。

呂子木出現在我單位門口的時候,我還是很吃驚的。

「我猜你和我一樣也不打算回去,所以,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吃飯這種事兒我是喜歡的,可就算是吃飯,也要看對方是誰吧,我看著我法律意義上的「哥哥」,剛要開口拒絕,身旁聲音響起,「小諾,你男朋友?」

什麼!?

我回頭看著一臉笑眯眯的領導,百口莫辯,剛要否認,她走到我身旁小聲說了一句,「原來你喜歡這樣的,怪不得看不上我介紹的那些!」

我們領導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平時人挺熱心的,為了我這個大齡單身女青年的婚事沒少操心,給我介紹了好幾個相親對象,都是見了面之後沒了下文。

「小諾,你到底想找什麼樣的?」

「英俊多金,溫柔體貼,最好長得像我初戀!」

「孩子,醒醒吧,初戀有幾個能成的?」

「所以嘛,領導,我還年輕,還不急。」

「姐姐我像你這個年紀,孩子都三歲了!」

當今社會,女人到了一定年齡不結婚,就像是犯了滔天大罪,四方聲討,十方催命,身邊的每個人都可以隨時化身媒婆,生怕你孤獨終老。

好在我國還沒有針對大齡未婚女青年徵收單身管理稅,不然,我肯定會被掏空錢袋。

其實我不排斥婚姻,我只是覺得,除了我的初戀,沒人值得我深陷婚姻的泥沼。

4

呂子木帶我來了一家超級火爆的私房館子,人很多,我們兩個好不容易排到一張雙人小桌。

「想吃什麼?」

我心說「隨便」,反正這裡我經常來,吃什麼都無所謂。

見我不說話,呂子木放下菜單看著我,「你不喜歡我媽,連帶著也不喜歡我是嗎?」

我不由贊同地點點頭,「愛屋及烏的反義詞你知道吧,如果換你是我,會怎樣?」

呂子木一時語塞,我就知道他答不出來。

飯館內氣氛熱絡,我們這桌就像進了冰窖,呂子木點了幾道招牌菜,又試著和我尬聊,我都沒搭理。

其實我心裡知道,這件事兒和他沒多大關係。

就像我一樣,我爸要娶別人,我就算以死相逼也是攔不住的。

可誰讓他是那個女人的兒子,我就是不爽。

回去的時候,我們路過一家奶茶店,他問我:「喝奶茶嗎?我請你。」

我搖頭,「最討厭喝奶茶了。」

他微微一怔,看了我半天才說,「我還以為你喜歡呢。」

那天之後,呂子木沒再單獨找我吃過飯,他的工作性質偶爾需要出差,那個女人很擔心他,每次都千叮嚀萬囑咐的。

每當看到這種情形,我就忍不住想起我媽,一想起我媽,我就恨從心起。

「許諾,我不在的時候,別胡鬧!」

呂子木似乎真的把自己當成我哥了,加了我的微信,出差的時候每天留言給我。

我搬走了,幾年前我媽在我單位附近給我買了一個四十多平米的loft,南朝向,有個大大的落地窗,一個人住正好。

許一川早就恨不得我搬出去,還發了個大紅包給我,留言說:「你媽讓你以後常回來吃飯!」

也不知道我這個便宜媽媽是哪裡撿回來的,他似乎把我媽死這件事兒早就忘得一乾二淨了。

再見呂子木,是一周之後的傍晚,我正在小區樓下喂流浪貓,有個人站在我身後,動也不動,我一回頭,高高大大的身影整個將我蓋住,然後一隻大手把我拎了起來。

我反抗掙扎,無奈我比他矮了將近一個頭,抗爭了幾分鐘之後,我繳械投降。

呂子木把我拖到小區的休閑長椅上,看著我的眼神有些複雜,「為什麼搬出來?」

「我都一把年紀了,出來住怎麼了,我就不能有點兒私人空間,難道要和你一樣,和爸媽住在一起,一下班就回家守著?我可沒那種嗜好!」

呂子木伸手搓了搓臉,沉默了幾秒又問,「住哪兒?」

我帶他回了我家,其實我不打算帶他上樓,領著他在小區兜了好半天圈子,可是關鍵時刻我還是慫了,他看我的眼神,就好像要是我不帶他來就把我就地正法一樣。

呂子木在我房子里轉了老半天,四十平米硬是讓他轉出四百平的感覺。

而我則一直在他屁股後面跟著,邊跟邊藏我隨地亂扔的臟衣服。

「那個……時間不早了,你趕緊回家吧。」

我指了指牆上的鐘,按呂子木的老年人作息,馬上到21點了,他應該睡了。

「我今晚留下。」呂子木順勢躺在沙發上。

他這話說的理直氣壯的,我本想反駁,但是脫口而出的,先是一個「哦」字,然後是:「我去給你拿被子!」

我常想著,如果呂子木不是在這種時候成為我哥,或許我可以跟他好好相處。

5

第二天一早,我是被飯香味兒喚醒的,呂子木圍著我的卡通圍裙,在廚房裡忙忙碌碌,見我起了,忙說:「去洗漱,吃飯!」

呂子木手藝不錯,我連著喝了兩碗皮蛋瘦肉粥,又吃了個雞蛋餅。

「今天回去吃晚飯?」他又問我這種話題。

「不回,難得的周末,我要在家追劇。」

呂子木沒繼續說下去,而是吃過了飯,收拾好一切就從我家離開了。

或許他終於發現,無論他怎樣努力,我都不可能像他期盼的那樣,他這種及時止損的行為,我還是讚賞的,即便再耗下去,也沒什麼結果。

然而令我大跌眼鏡的事情發生了,一個小時之後,呂子木帶了一隻大行李箱過來。

「既然你不回去,那隻好我留下來了。」

「等下,你想幹嘛?」

「我妹妹一個人住在外面,我不放心!」

「你在這裡我才不放心!」

「放心,我會照顧好你!」

他邊說邊從行李箱里拿出他的衣物,完全無視我的咆哮。

我獃獃地看著,見他的勢力範圍越擴越大,問了句,「要不要我幫你掛起來?」

我承認,我沒辦法拒絕呂子木,因為他做的飯實在是太好吃了。

我雖然貪吃,但是廚藝卻一言難盡。

他就這樣在我家住下,一住三個月,作息規律得令人髮指。

我倆之間完全沒有同一屋檐下異性男女的尷尬,他似乎拿我當寵物一般養著。

呂子木包攬了一切家務,一日兩餐,還不忘督促我早睡早起。

我偶爾會想,其實這樣也挺好的……

屁咧!

對於我這種每天都要熬到凌晨打卡的人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懲罰好嗎?

於是我開始和他商量,我說:「商量個事兒,你搬回去唄?」

他不理。

我不氣餒,又說:「你天天住我家,嫂子不介意嗎?」

「嫂子?我都沒見過,你什麼時候見的?」

「就你這樣,活該沒女朋友!」我小聲嘟囔,又怕他聽見,這些日子以來的相處,我發現他雖然表面上裝的像個人,實際骨子裡霸道腹黑得很。

就比如21點熄燈這種事兒,我都抗議幾回了,最後,燈是不熄了,他給我斷了網,還沒收了我的手機平板和電腦,還別說,自從他住下來之後,我的頭髮掉的沒以前多了,連帶著皮膚也好了,我和他一樣,徹底變成了一個作息規律的老年人,唯一的夜生活,就是睡覺。

周一一大早,我接待了一對離婚男女,女人哭得慘不忍睹,身旁有朋友陪著。

我聽著雙方的對話,了解了大概,兩人結婚才幾個月,結果有天男人在街上遇到了離異的初戀,回家之後死活要跟女人離婚,和初戀再續前緣。

這個故事聽起來好耳熟,多像許一川的親身經歷,只是他比他們晚了幾十年。

這麼看來,許一川還真是個專情的好男人。

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又聽見同事說:「我之前怎麼說來著,離了,不到仨月。」

我豎起耳朵聽著。

「你說這男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那麼放不下?」

「這你不懂了吧。」一個男同事說著,「有一種男人只愛初戀,這是他們的情意結。」

回家之後,我拉著呂子木就這個問題進行探討,他說,其實大多數男人,不是忘不了初戀,而是忘不掉第一次遇見愛情時候的自己,那個時候他們懵懂無知,一無所有,但擁有最純粹的愛情。

那種感情,沒有世俗糾纏,沒有曖昧拉扯,沒有猜疑試探,沒有物質阻礙。只需一眼,就愛了,明目張胆,轟轟烈烈,義無反顧,不想往後餘生的漫長,不理別人的閑言碎語,也不論家世顯赫還是出身卑微。

男人愛「初戀」,是想念「愛著初戀」時候的自己,敢愛敢恨,勇往無前,純真執著。歡喜與憂傷不用刻意隱瞞,喜歡就是喜歡,愛就是愛,沒那麼複雜,就是這麼簡單。

「那你呢?」我看著他的眼睛問,他沒回答我,只是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呂子木,你初戀什麼樣?」

「她很可愛,笑起來甜甜的,每次放學經過校門口的奶茶店都會買一杯烏龍奶茶。」

「後來呢?你們在一起了嗎?」

呂子木搖頭,似是有些遺憾。

「假如你再遇見她,你……會怎樣?」

「守在她身邊,哪裡也不去。」呂子木定定地看著我,然後微微一笑,「問了我這麼久,你呢?為什麼還單著?沒喜歡的人嗎?」

我獃獃看了他半晌,有些含糊的說,「有啊,我有非常非常喜歡的人,是那種喜歡到非他不可的人。」

「他在哪兒?」

我笑,「誰知道?」

6

自那天之後,我和呂子木聊的越來越多,話題越來越豐富。

我們的關係似乎比之前親近了不少。

「要不要去看電影?」一天傍晚他突然問我。

看著他遞給我的兩張電影票,我心裡一喜,這個哥當的還不錯,我只是隨口一說,他就記下來我想看的片子,還買了首映的票,那不如就給他個面子吧。

從影院出來的時候,呂子木被人叫住了,我明顯感覺到他身子一頓。

其實連帶著我也是一身的僵直,林奈和林邁姐弟倆同時出現在我面前,還是差不多十年前的事。

「球球,真的是你,我都認不出來了。」

林邁還是老樣子,痞帥痞帥的,當年他可是靠著這身本錢迷倒了不少女生,當然我是最大的受害者,因為我是這傢伙的同桌,有無數的女生對我圍追堵截,要我幫她們傳遞情書,以示愛意。

我那個時候因為學習壓力大,內分泌失調,加上貪吃的關係,不到一米六的個子,從高一的95斤胖到了高三的150斤,活脫脫一個肉球。

反觀林邁,作為高中的校草,學年第一不說,1米8幾的個子,體重還不到130斤,我們兩個站在一起,用他的話說,就是1和一個小數點兒,還是個很胖的小數點兒。

林邁總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看著我:「許球球,這已經是你這個學期對我的第33次告白了,不過呢,我還是要拒絕你!」

你看,這人永遠這麼討厭,他明知道那些情書根本不是我寫的,卻總是故意調侃我。

「喂,還惦記跟我告白呢?」林邁走到我身前,彎下身子看著我。

他似乎又長高了,我被他盯得有些不知所措,這時,我的手被人握住了,我感激地看了呂子木一眼。

「子木,這些年好嗎?」

「還不錯。你呢?」

我聽著呂子木和林奈的對話,想起了高中時關於她倆的傳聞。

其實我早就認出了呂子木,我們讀同一個高中,他高我一屆。

沉靜如水,淡然如風,是我對他的第一印象。

那時候的他們,在傳言里是天造地設郎才女貌的一對,兩人都是學霸,穩坐年級第一第二的寶座。

我曾經遇見過他們幾次,林奈總是笑容淺淺的,看著呂子木的眼神格外溫柔。

後來也不知道誰甩了誰,這段佳話以高三那年林奈出國,呂子木拒絕了保送的資格,高考發揮失常告終。

只是林奈也喜歡喝奶茶嗎,怎麼我從沒遇見過她?

林奈的眼神依然未變,我看得出來,呂子木似有閃躲,抓著我的手都冒了汗。

我還是逃了,不過是和林邁一起。

「他們似乎有很多話要說……」林邁回頭看著那兩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人,又說:「你呢,這麼多年沒見,有沒有話想對我說?」

我看著他,沒啥表情。

我確實不知道該和他說什麼,要問什麼?你這些年都在做什麼?收了多少封情書?談了多少個女朋友?還是……你結婚了嗎?孩子多大了?做什麼工作?收入多少?

這些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有沒有想我?」林邁的語氣有些奇怪,聲音里似乎透露著某種訊息,「有沒有怪我?」

我有些莫名其妙,他這些問題問得太不合時宜,我為什麼想他?為什麼怪他?

就因為高三那年他不辭而別,突然消失嗎?

就因為他當眾說,「誰會喜歡那個胖妞?!」這種話嗎?

我沒想他,也不怪他,我找不到這兩件事觸發的契機。

林邁和我講了許多,許多,許多。

他在國外的生活、見聞,他那個有潔癖的大學導師,他那些可愛美麗的女朋友們 。

許多,許多,許多。

我左耳進右耳出,心不在焉,直到他說:「許球球,再見你真好!」

我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他緊緊抱在懷裡。

林邁的力氣依舊很大。

高中的時候我扭傷了腳,就是他把我背回去的。

我還記得他累得咬牙切齒地對我說:「就不能少吃點兒,我都背不動你了!」

我還記得我當時回了他一句,「那你以後就別帶蛋糕給我吃!」

我喜歡一切好吃的東西,尤其喜歡林邁帶給我的重芝士蛋糕。

自從我替他履行「拒絕告白」任務那時起,為了堵住我的嘴,他每次都帶蛋糕給我吃。

他走之後,我找遍了無數家蛋糕店,買過無數款重芝士蛋糕,卻再也沒嘗到過那種味道。

我們倆晃悠到一家蛋糕店門口,我趴在櫥窗上又看見了熟悉的蛋糕。

「看來你還記得……」

「你在哪裡買的,為什麼我從沒找到過?」

林邁突然不好意思起來,「你那麼喜歡?」

我點頭,「在我的最愛排行榜里,算是第二吧。」

「哦?第一是什麼?」

我沒理他,對服務員說:「麻煩你,這幾塊我都要了。」

「還是那麼貪吃,怎麼不見胖?」

我確實瘦了,雖說因為呂子木精湛的廚藝長胖了幾斤,但也遠不到100斤,和當年「胖」若兩人的我不可同日而語。

「其實……你胖一點兒好看。」

林邁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付了賬,拎著我那些寶貝蛋糕走出店門口。

「我沒別的意思,我是說……」

林邁追出來解釋,我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指著家的方向,「我走這邊,拜拜!」

7

呂子木破了戒,22點了,他還沒回來,我有些擔心,卻又覺得可笑。

躺在床上的我數著窗外的星星,失眠。

手機屏幕亮了,是林邁的消息,拗不過這個死皮賴臉的傢伙,還是加了他微信。

「變個魔術給你!」

「洗洗睡吧。」

「你往窗外看!」

「我睡了,晚安!」

我還是沒控制住雙腳走向窗邊,向外看去。

「許諾!」林邁在樓下朝我揮手。

我拉上了窗帘,眼不見心不煩,卻在幾分鐘之後還是下了樓。

林邁一下子就抱住了我,他的感情迅猛而熱烈,我不知如何招架。

好在呂子木回來了,黑著一張臉,我猜他心情不太美麗。

林邁走之前親了我一下,當著呂子木的面兒,「我知道他是你哥,我姐告訴我了。」

回房,熄燈,睡覺,我和呂子木誰也沒搭理誰。

或許我們都懶得問,畢竟,他只是我哥,而我,只是他妹。

我偶爾會想,為什麼人們總是對初戀念念不忘?

是年少不懂珍惜,還是在最無能為力的年紀遇到想要相守一生的人?

林邁每天都來找我,讓人頭疼。

「你要是太閑,就去做義工吧,為社會獻一份愛心。」

「如果你改掉嘴毒的毛病,或許早就嫁了。」

我不以為然,「嫁人這種事兒靠命的,我只想嫁給自己真心想嫁的人。」

「那你覺得我怎麼樣?」林邁探過身子眼帶笑意地看著我。

乾脆,直接,他性格就是如此。

「我不是18歲的小姑娘,不好騙了。」

「那要是我送你這個呢?」

看著眼前的蛋糕,我忽地笑了。

「我親手做的,當年你吃的每一塊都是!球球,其實我很早就對你……」

林邁的告白來得有些遲,他家世好,長相好,國外鍍過金,如今自己開公司做老闆,對於我這種大齡剩女來說,確實各方面都不錯。

我爸對林邁特別滿意,恨不得昭告天下,大肆宣傳。

呂子木依然沒有從我家搬走的意思,我想不明白他,明明他最近都要深夜才能入眠,在沙發上一待就到凌晨。

周末,我們倆照例回家吃飯,那個女人非常熱情,熱情到我不好意思冷言冷語。

「小諾,以後有空就多回來吃飯,別學你哥,好端端地非要搬出去住,也不跟我說搬去哪裡……真是兒子大了不由娘。」

我看了呂子木一眼,沒吭聲,我一直以為他搬到我那兒,女人是知道的。

「媽,我這幾天就搬回來。」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一口咬到了筷子上,牙齒咯得生疼,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

回去的路上,他一句話也沒和我說,每次我想開口,他都巧妙地避開了。

這人真是叫人琢磨不透,就算初戀重逢,也不至於如此吧。

8

呂子木是真的要走,他認真地清點著行李。

「哥!」我第一次這麼叫他,他手上動作一滯,回頭看我,「叫我什麼?」

「哥啊,以後我都這麼叫你好嗎?」

呂子木沒回我,繼續收拾。

「哥,之前是我不懂事,我知道這事兒和你沒關係,以後,我們好好相處吧,做一對沒有血緣關係的親兄妹!」

我不知道自己哪句話刺激到了呂子木,他突然站起身來抓著我的肩膀,把我推到牆邊。(小說名:《不結婚的女人:初戀情結》,作者:空空啊。來自【公號:meitian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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