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居女兒丟失，半夜她家人上我家找人，不久家裡多出一具屍體
1
我十分感謝我的父母，尤其是在那件事之後。現在我快大學畢業了，我覺得有必要把它記錄下來防止遺忘。
它發生在我的高中時期。
我的家庭組成很簡單，爸爸、媽媽，外加一個弟弟，當時應該是小學二三年級的樣子。
那次堂哥來我家暫住，我高中的時候他就大學了，我們關係很好。
這事情每天都會在我的腦袋裡回放一次，開始的畫面一定是在餐桌上。
2
晚上九點，廚房開了一盞吊燈，記憶里冷白色的光打在餐桌上，周圍則是一片暗色，我們五個人一起吃飯。
餐桌上有紅燒肉、燒青菜之類的，一共四葷一素一湯，很是豐盛。
他們夾給我碗里的菜已經堆了起來，肉什麼的雖然好吃，可惜我吃得直有些發膩，只好夾去一些給弟弟。
年齡小的弟弟自然來者不拒，頭頂的吊燈把僅有的光垂到我們臉上，四周昏暗，但我們臉上都帶著笑意，很是融洽。
堂哥是來我家借住的，大概再住個三四天就會走吧。
我偷偷看他，作為大學生他的頭髮有些過早地稀疏了，臉頰上被光線照出陰影。
他只是吃飯，很靜。
準確說其實我們整個餐桌都很靜，互相布菜時也沒有什麼交流，靜得我想想就會從心裡感受到一些覺害怕，害怕得莫名其妙。
就在這時，門鈴聲響了。這個聲音讓我們所有人的動作都一下子停住。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很明顯都在詫異為什麼會有人按門鈴。
去門口的是爸爸，他透過貓眼向外看。
外面樓道的燈光年久失修，一閃一閃地照出那個拿著拐杖的老頭。
貓眼裡的他頭大身小，一張臉被扭曲地呈現出來，發須皆白，皺紋從額頭到臉頰。
眼睛裡的怒氣和陰沉也在貓眼裡被放大，他咚咚咚地用拐杖敲擊著大門，表情始終如一。
爸爸沒有開門，返回餐桌讓我們幾個孩子趕緊上樓。
「你們先上去，不要說話知不知道？」爸爸身材魁梧，很能給人安全感，他盡量地保持著神色的和藹把我們往樓上推去。
我們聽話地走到樓上。
但是——來的人是誰？我走上樓時還在思考這個問題。
媽媽站在樓梯下看著我們都上樓後，對我伸出「ok」的手勢。
我趴在二樓的欄杆上也回以「ok」。
被樓下冷藍色調的燈照著的她點點頭，示意我把頭伸進去，隨後轉身去找爸爸。
我不知道來的是誰，想著父母的安排肯定有他的道理，於是只能聽他們的乖乖帶著弟弟在黑漆漆的二樓呆好，還有堂哥。
開門聲響起，門樞旋轉的聲音像是指甲划過黑板。
我心又是一跳，一種害怕感席捲全身，直覺告訴我，來的人一定不善。
「您先坐。」
是爸爸的聲音。
其實底下的事情我並不能完全知道，一樓之隔又讓我極為好奇。
來的人是誰？
這麼晚了為什麼而來？
堂哥應該是跟我一樣的想法，我們一起趴在地上偷聽。
我們極力把耳朵貼向地面，繞是如此也聽不清什麼對話，只能自己猜想著底下會發生的事。
根據聲音我感覺到，進來的老人往沙發中間一坐，拐杖往地上一搗，雙手放在上面，像討債似的看著我的父母。
沙發中間那裡有根彈簧壞了，只要有人重重的坐上去就會發出刺耳的聲響，我覺得這個老爺爺的脾氣一定不小，而且這脾氣多半是想對我撒的。
「你女兒呢？」
果然，老頭的聲音近似於咆哮，這聲就算我不趴著也能聽清。
堂哥看了我一眼，繼續側耳傾聽。
「她不在家。」爸爸連忙想安撫住老頭的暴躁。
媽媽也跟著說了幾句，聽不大清，總之也是安撫之類的吧。
老頭又吼道：「這麼晚不在家？騙誰呢！我今天等也是要等到她回來！」
老頭的聲音里加著他搗地時的撞擊聲，砰砰砰好幾聲，也不知瓷磚有沒有被砸出裂縫。
「您別急，她今天不回來，您有什麼事可以跟我們說，我們轉達給她。」
這句話的聲音由小至大，在水聲中結束。廚房離樓梯近，估計是媽媽去廚房倒了杯水給他。
「我問你們，三天前中午，你女兒到底有沒有見過我家孫女？」老頭的聲音終於小了些許。
三天前？我皺眉。
那時我還在上課，我知道那一天我們班上少了一個人。
當時同班的一個女孩中午放學後就沒有回家，第二天她的父母就一大早帶著親戚把學校的門堵了好久，進不了門的同學只好坐在門邊看書。
堂哥又看了我一眼，一樓反射上來的光線從下而上地照著他的臉，形成幾塊不正常的陰影。
背後發冷的我聽到老頭子的話後趕緊搖頭，這個問題我在昨天回答過了，「沒有」。
下面的聲音有點小，像是爸爸在解釋著什麼。
「我不管你的廢話！我告訴你們，有人說了見到你女兒和我孫女一起！我孫女從來遲回家，特別乖！她還有手機，就是最新的那個艾什麼的，她要是有什麼事一定會打電話的！這麼久都沒有消息，你女兒一定知道些什麼！」
真覺得老爺爺的嗓子特別好，一把年紀了吼得樓板都在震顫，震得我貼在地板上的掌心都有些發麻。
「昨天警察調查的時候不是說了么，我女兒早回家了，真沒見到你孫女。」爸爸又解釋了一遍，語氣也有些無奈。
老頭喝了口水，不客氣的把玻璃杯擱在茶几上，玻璃和玻璃一碰撞，聲音刺耳之極。
「我說了我不管，我就要親自問問！是不是你女兒見我孫女要啥有啥，然後把她綁到哪去了，哼！」
老頭的怒氣讓人害怕，老是看向我的哥哥也使我心煩。
我是不喜歡他那愛炫富的孫女，不過因為住在同一個小區，所以總是要被她搭上話，然後再被炫耀一番。
老頭的聲音一直很大，向我的父母數落著我的不是。趴在二樓的黑暗裡，晚夜的涼氣讓我手腳發冷。
「阿嚏。」
我回頭，打了個噴嚏的弟弟正在揉鼻子。
老頭此刻一定在樓上看，我能感覺他的視線穿過牆壁定在了我的身上。
「果然騙人！」老頭站起來，沙發又發出了咯吱的聲音，「我就知道她在家，哼，我倒要看看要躲到什麼時候！」
拐杖聲一點點向樓梯靠近，我往後縮了縮。
「她真不在家，您不用上去了，上面黑。」媽媽勸道。
「臭娘們給我鬆手！不在上面還能在哪！」
接下來我聽到了拐杖掉地的聲音，和媽媽的一聲痛呼。
「你沒事吧！」爸爸趕緊問媽媽。
老頭的腳步停了停，又響起，哼了聲道：「走路也不看著點。」
他的腳步聲里沒有了拐杖，我不知道他走到了什麼位置，只是覺得自己好像不會動了，在地面上發僵。
我等著，等著，等著老頭走上樓梯，一階一階，一階一階……
感覺自己已經等了好久，我沒有聽到有人上樓梯的聲音。
第一下喚醒我的是開門聲。
接著是爸爸的「您慢走，她回來我會告訴您的！」
再後來是一個關門聲。
「下來吧，那個凶老頭走掉了！」媽媽跑來喊我們下樓。
危險的感覺消失，桌上的飯菜已經涼透，肉都一塊塊地凝在了一起。
3
我記不大清後來我們有沒有繼續吃這些飯菜，只記得過了一會又有一個人敲門了。
我家的衛生間分成兩個部分，一邊是洗漱台，一邊是浴室和馬桶。那時堂哥洗完了澡正在鏡子前擦頭，收拾餐桌的父母喊著讓我幫弟弟洗一下，我欣然答應後也站在衛生間里幫弟弟脫衣服。
第二個門鈴聲就在此時響起。
爸爸放下手裡的碗碟，又通過貓眼往外看。
紅衣服的女人，黑髮，很長，披肩，微低著頭看不清全臉。
我家的衛生間就在大門旁邊，我看見爸爸不發出聲音，揮手讓我們也別說話。
看樣子他是不打算開門了，我稍稍安了下心。
但是下一刻，我的心就懸了起來，因為裡面的門把手竟然開始向下旋，像是被門外的把手帶動著。
再往下……再往下，門就要開了，這個紅衣的女人就要進來了。
家裡的門鎖確實有問題，有時會鎖不上，可怎麼偏偏是這次。
看懂了爸爸的手勢，我拖著堂哥和弟弟就躲進了浴室，把浴室和洗漱台之間的門關上，鎖好。
我想爸爸也帶著媽媽躲進了主卧，像我們一樣。就在關門的最後一下，我看見大門被推開了一條縫，縫裡露出一抹鮮紅。
那個女人進來了。
我坐在地上，浴室的空間不算大，背後就是牆壁。我們三個孩子縮在一起，衛生間的燈很亮，毫不能阻止恐懼的感覺蔓延。
堂哥和弟弟也感受到了恐懼，抓著我的肩膀站在兩邊，緊緊盯著木門下頭那塊磨砂的玻璃。
磨砂的玻璃裝飾得很漂亮，在木門下面位置，佔了大約三分之一的面積。上面有一些浮雕紋路，雕的是一枝花瓣紋路清晰的桃花，枝頭還有一隻杜鵑，和一張不完整的人臉。
不，人臉，不是浮雕，是有人在隔著玻璃往裡面看。
這張臉在慢慢貼近，從一個點變成鼻子的輪廓，接著是臉頰。
貼近的速度異常緩慢，緩慢到有足夠的時間讓我聽自己如鼓的心跳聲。
人臉的輪廓再變清晰，我有預感，當她完全貼上玻璃的時候，就能看見裡面有人，然後想辦法進來。
一想到這，我就有一種失去身體的恐懼。
我極力後退，頂著牆也要往後，但求能離這玻璃、這張人臉上遠一絲一毫。
如願，人臉消失了，消失突然而不可思議。
消失得讓我緊繃的身體還沒有反應過來。
我呆愣著看著木門，直到傳來爸爸的聲音。
「出來吧，人走了。」
走了？我有些懵，走出去的腳都是虛浮的，茫然地看了眼掛鐘，十二點了。
哥哥看著地上的一根長發，在大門到房間之間的地上。他就這麼看著那根長發，默不作聲。
4
夜裡，我們三人三張床，睡在二樓。
慘白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出停屍間般的三人，我側躺著，一邊是堂哥，一邊是弟弟。
耳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堂哥坐起身，慘白色正好照在他的身上，背後莫名的寒意告訴我，他正在看著我。
「你是不是殺了人？」他問。
弟弟已經進入了夢鄉，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我記得，三天前的中午你沒有回家，反而是把他們叫出去了。」
他口中的他們無疑是指我父母。
我咽咽唾沫，眼睛在黑夜裡睜著。我不懂為什麼一個人會這麼簡單地判定另一個人殺了人，但他就是說的這麼肯定。
「那兩個人也死了吧？」他又說。
我就知道他看到了，看到了樓梯下瓷磚縫裡新增的紅色痕迹，看到了那根不屬於我們一家人的頭髮躺在不對的地方。
「屍體就在房間里，在他們的主卧對不對？」（小說名：《深夜來客》，作者：不會寫東西的白二。來自【公號：meitiandudiangushi】禁止轉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