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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去未來婆婆家,進門那一刻我就決定不嫁了

1

阿力在酒吧里撿到了一個男人。

她對男人是有印象的——他每次來都坐在角落裡,點兩瓶最便宜的啤酒,一個人默默地喝。

那晚,他卻一反常態,拍出一張百元大鈔,問阿力:「你這兒最烈的酒是什麼?」

這只是開在大學城的一個小清吧,酒品沒有那麼全,阿力就給他上了一杯白蘭地特調的「深水炸彈」,這酒有度數還帶點果子的香氣。

不想,男人連喝三杯後,竟趴在桌上沉沉睡去了。

打烊時,另外兩個店員黃有龍和林颯得回家,只有阿力常住在酒吧的庫房裡。

黃有龍一聽阿力想把男人留在酒吧,急了:「讓你一個女孩和醉漢留在一起,我黃有龍的臉往哪放?要留也得是我留!」

「放心吧!他一個戴眼鏡的文弱書生,又不省人事,能把我咋樣?」阿力說著,就把黃有龍和林颯往外推。阿力知道,黃有龍交了女朋友,他的小女友還在出租屋裡等他。林颯是女孩,父母管得嚴,每晚不論幾點,她都得回家睡覺。

林颯有些為難:「要不打110,讓警察拉走!」

阿力挑挑眉,黑色的瞳仁格外閃亮:「那可不行,最後一杯酒錢,他還沒結呢!明天結了酒錢,才能放他走!」

黃有龍、林颯和阿力是技校的同學,兩人都了解阿力的倔脾氣,只得由她去了。他們叮囑阿力,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給他倆打電話。

早上,男人在酒吧的卡座里醒來,身上還覆著一條毛茸茸的薄毯。

阿力已經把油條和豆漿買回來了。

她托著腮,笑吟吟道:「餓了吧,先吃點!」

見男人狐疑又尷尬的神色,阿力笑:「放心,早飯不要你錢!但昨晚最後那杯酒錢,你得結了!」

男人忙紅著臉摸褲子,摸索了半天,才拈出一張皺巴巴的五十元鈔票。

男人的窘態讓阿力覺得好笑,看樣子,男人比她也大不了幾歲。

「錢都給我了,你怎麼回去?」

男人撓撓頭:「呃……你要是信得過我的話,咱倆加個微信,今晚給你送過來。」

阿力不置可否地挑了下眉,掏出手機,把二維碼亮給了男人。

如此,阿力知道了男人名叫徐文濤,在一家媒體公司負責跑廣告。

當天晚上,徐文濤卻沒來,只發了條信息:「阿力,實在不好意思,今晚過不去了,老闆臨時派我出差了。」

阿力瞥了一眼,沒回。

既然放他走了,還不還錢全憑他自覺。

等了一會兒,許是見阿力沒回,文濤著急了,又發來一條:「阿力,我可不是騙子,你等我三天。」

阿力正在抹吧台,忍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不過是欠了一杯酒錢,怎麼聽起來倒好像是與他有了什麼重要約定似的。

阿力捏起手機,琥珀色的指甲在燈光下閃出靈動的光,她淡淡回了三個字:「知道了。」

三天後,徐文濤來了,除了送酒錢,還給阿力帶了禮物,一條淡粉色的絲巾。

阿力收下錢,把絲巾推給文濤:「這我不能要。」

「這是……真絲的,我從杭州出差帶回來的。」

「還真絲的?那我就更不能要了。」平白無故收男人的禮物?阿力可沒這個習慣。

阿力低下頭,捏住細長的吧匙,在高腳杯里輕輕攪動著,裡面是她剛量好的伏特加和蘇打水。

調酒是阿力的愛好。

徐文濤一下被晾在了那裡,他盯住阿力細白的脖頸後那一小塊黑蝴蝶圖案的紋身,一時看得出了神。

這女孩身上似乎有一種波瀾不驚的魅力,在吸引著他。

「可我都買了,總不好再帶回去……」文濤囁喏著。

黃有龍和林颯湊了過來,兩人嘻嘻哈哈地打趣:「哎吆喂,又有不怕死的來上鉤了?」「小夥子,你不知道我們這位力美人,是不近男色的冰山美人嗎?」

暖黃色的吧檯燈下,文濤的面色一直紅到了脖子根兒。

阿力看不過眼了,「叮噹」一下放下吧匙,一把抓過絲巾:「好了!我收下!今晚想喝什麼酒?免費送你了。」

文濤推推眼鏡,咧嘴笑了。

阿力卻一面調酒,一面在心裡嘀咕:「選禮物都不看人的嗎?我像是戴這種東西的人嗎?還是粉色的……簡直丑爆了……」

2

徐文濤本來就是酒吧的常客,現在他幾乎是每晚都來報到了。因為囊中羞澀,他每次還是只點兩瓶啤酒。

不過,喝酒不再是目的,他還幫著阿力拖地,抹桌子。有時候,他甚至會一直挨到酒吧打烊,陪阿力一起搬椅子,洗餐具,刷廁所……

趕都趕不走。

有一回,阿力真生了氣,舉起拖把桿兒,一直把他杵到了店門外。

別看阿力人瘦瘦小小的,嗓門卻很大:「告訴你,那晚把你留宿在店裡,一是為了要酒錢,二是怕把你扔到馬路上,出了意外,擔不起責。你千萬別想多了,我對你絕沒半點兒別的意思!再這樣黏黏糊糊的,以後不做你生意了!」

徐文濤被逼得急了,竟脫口而出:「我知道,你沒別的意思,可我對你有意思!李力,我喜歡你!」

那聲「我喜歡你」喊得情真意切。

店內有客人聽見了,跟著打起了口哨,有的還帶頭鼓起掌來。

大家齊聲喊著:「接受他吧,接受他吧!」

阿力擰起眉,回頭看黃有龍和林颯,那兩人卻是抱肩靠牆站著,臉上嘻嘻哈哈,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阿力把拖把狠狠扔在門邊,轉身進了吧台。

徐文濤便又厚著臉皮,臊眉耷眼地跟進來了。

阿力雖然看起來乖張叛逆,但她畢竟是個女孩,心裡總歸也是渴望愛的。

尤其,她長在一個單親家庭。

——13歲那年,因為父親總是酗酒,阿力的母親改嫁去了外省。頭一年,母親還常與阿力電話聯繫;兩年後,母親在新家又生了個男孩兒,與阿力的聯繫就越來越少了。

阿力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叛逆的,學習成績一落千丈,連高中都沒考上。只隨便在本市找了個技校,念了三年,就出來打工了。

技校三年,雖沒學到什麼真技術,但好在結識了黃有龍和林颯這兩個鐵友。

與徐文濤接觸多了,阿力漸漸知道,徐文濤也挺不容易的——他只比她大一歲,大學畢業後,就孤身來到了成都,也許是因為臉皮不夠厚,在公司跑業務,業績墊底的總是他。那晚,他來買醉,就是因為連續三個月業務不達標,被經理罵了個狗血噴頭。

3

徐文濤覺得阿力太難追了,請吃飯,不出來,看電影,沒時間。

他早上還要趕早班車去公司,夜夜守到酒吧打烊,也不現實。

一天傍晚,去酒吧的路上,徐文濤見一群女學生正嘰嘰喳喳地圍住一個小攤。

原來是一個老頭兒在賣狗。

鐵籠子里裝了三隻雪球一樣的小白狗。

「哇,真可愛,好想抱走怎麼辦!」

「可宿舍不讓養狗啊!」

「管他呢,先買了再說!那麼小隻,宿管來查的時候,把它塞床底下不就得了……」

女孩們嘀嘀咕咕的時間,一隻小狗已經被選走了。

還剩下一公一母兩隻,公的那隻看起來很調皮,不住地咬著鐵籠子;母的就端坐著,黑水晶一樣的圓眼珠濕漉漉地望著眾人。

徐文濤的心怦怦跳起來,他真怕那個女學生把小母狗也給選走了。

「大爺,這隻母的,我要了!」這句話一出口,他心裡立馬踏實了。

看到阿力眼神的那一刻,徐文濤知道自己選對了!

阿力的目光簡直黏著在狗身上挪不開了,她撫摸著狗背上軟茸茸的毛,問:「太萌了……哪兒弄的?」

「大學城街角,有個大爺在賣狗,說是自家狗生的。」

「可我太忙,怕是沒時間照顧……」

徐文濤忙殷切道:「有我呢!我每天來,跟你一塊兒照顧……」他觀察著阿力的表情,心裡忐忑,真怕再被罵出去。

要是這次再被拒絕,他可真要打退堂鼓了。

沒想到,阿力低頭望著小狗,抿嘴笑了。

她本來是一頭凌厲的短髮,此時額前幾縷髮絲垂下來,映出的眼神是少有的溫柔,阿力一時看得有些呆了。

徐文濤終於有了光明正大來找阿力的理由。

他騎共享單車載著阿力一起帶狗狗去打疫苗,一起為狗狗買狗糧、羊奶粉,狗廁所……陪著她把養狗的東西一點點配齊。

他還網購了一個斜挎的狗狗背包,天氣好的時候,和阿力一起背著狗狗去附近的大學校園裡曬太陽。

黃有龍和林颯心疼阿力,白天酒吧都不忙,只要文濤來了,他們就把阿力推出去,讓她盡情享受愛情的甜蜜。

4

黃有龍和林颯怎麼也想不到,油鹽不進的阿力最終竟是因為一隻狗而墜入了愛河——「阿力的媒人是條狗」,這個梗夠黃有龍和林颯笑好幾年的了。

在四個年輕人的共同照料下,小愛被養得又白又胖。

「小愛」是阿力為狗狗取的名字。

她覺得,是小愛連接了她和文濤,重啟了她的生活——在每個忙碌過後的午夜,望著黏在她腳邊歡脫跳躍的「小愛」,陪著她忙前忙後的文濤,還有不住嘴插科打諢的黃有龍和林颯,阿力覺得,她想要的生活,就是這樣的。

那些記憶中,母親的哭泣,父親的責打,還有手握聽筒時默默流下的淚水,似乎都變得很遙遠,很虛幻了……

只有眼前的美好,在提醒著她,要一直一直向前沖……

小愛快一歲的時候,徐文濤辭職了。

媒體行業壓力大,他完不成業績,被降了級。

怎麼說,他也是正經大學畢業的本科生,他受不了如此屈辱,便索性辭了職。

徐文濤辭職後,開始備考公務員。這是他和老家父母共同商議的結果,當然,阿力也支持他的選擇。

阿力讓文濤專心備考,不要再另找工作了。

為了節省開支,文濤把出租房退了,搬到酒吧和阿力一起住。這樣倒也方便——白天阿力照顧他的生活;晚上,他複習累了,也能在酒吧幫阿力打打下手。

整個備考過程中,文濤都是心事重重的;阿力倒沒在怕的,她覺得人只要有手有腳,就算沒有鐵飯碗,也保准餓不死。

並且,有了文濤和小愛後,阿力覺得幹勁兒更大了,她身體里像是藏了一台永不停息的發電機——即使忙到凌晨兩點,她還能按時把早餐給買回來,中午飯也常是她做。

文濤要幫忙時,她就打開他的手,說:「去去去,複習去!我一個人慣了,你一摻和,我還不習慣呢!」

文濤追求阿力的時候,覺得她是冰山美人,嗆口小辣椒。他還有點擔心,害怕兩人真在一起了,自己恐怕得受不少氣。

現在,他明白了,阿力的冷不過是一層保護色,只要一點點愛就能擊破那可憐的冰層,那些在心底被冰封了多年的暖和熱就會像流水一樣,源源不斷地噴洒出來……

和文濤在一起,阿力是實打實地付出,完全沒有城市女孩的嬌氣和矯情。

徐文濤大學時是談過一個女朋友的,別說做飯了,前女友恨不得連鞋帶都叫他幫忙系。而阿力雖然生在城市,但她十幾歲就出來打拚,早就打磨出一身鐵打的生活技藝。

有了對比,徐文濤更覺出阿力的可貴。

他身無分文,唯有竭盡全力對阿力溫存。

每晚,酒吧打烊後,他會為阿力端洗腳水,陪她吃泡麵當夜宵,為她一遍遍地揉捏酸痛的肩膀。

每個靜寂的夜裡,在酒吧正廳後那間昏暗的倉儲房裡,兩個年輕人緊緊依偎在狹小的單人床上,小愛也乖巧地蜷縮在床腳邊。

多少個日日夜夜,正是這方寸之間的溫暖擊退了遠在異鄉的孤寂。

珍惜歸珍惜,但在報考公務員這事上,徐文濤還是耍了個小把戲——他同時報了成都和家鄉的公務員招考。不過,在他心裡,報考成都,只是為了給阿力一個交代,也權當試試筆,考回家鄉去,才是他的真實想法。

徐文濤有把握,只要自己能考上,就能說服阿力跟他一起回家鄉。

他想,反正,阿力在成都也就是個酒吧服務員,去哪裡打工還不都是一樣?

5

功夫不負有心人,徐文濤考上了家鄉的公務員編製。

正如他所預想的,即使萬般不舍,阿力還是揮淚辭別了黃有龍和林颯兩個鐵杆兒,帶上小愛,跟他一道回了北方老家。

他們回去的時候是冬天。

北方的冬天,連風都是乾冷的,在成都長大的阿力,蜷縮在長袍子一樣的羽絨服里,還是凍得縮手縮腳。

上門時,阿力買了西瓜和兩盒保養品。這是徐文濤的建議。他覺得,西瓜在北方的冬天價格不菲,更能彰顯出一種隆重感。

徐文濤家在鄉鎮上,下了公交車,還要再走一斷黃土路。兩人拎著禮品,在寒風中走了半個多小時,等到家時,阿力覺得五個指肚快被塑料袋勒斷了。

見到徐文濤的媽,她滿懷笑意地喊:「阿姨!」把禮品遞過去。

那個燙了滿頭泡麵卷的老婦女,卻只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然後把目光投到門口的地上,面無表情道:「放哪兒吧!」

徐文濤家的房子在城郊算是蓋得大的,屋裡雖安了暖氣片,但還是有些冷。徐文濤看阿力進屋了還瑟縮著,就把空調打開了。

誰知,他媽走過去,「啪」一下按上了,冷著臉道:「有暖氣,開什麼空調啊?嬌氣!」

中午吃飯時,飯桌上只有一盤炒土豆絲和一小碗腌蘿蔔條。

徐家父母一直耷拉著眼皮,一副你愛吃不吃的表情。

饒是阿力再遲鈍,也覺出了自己是不受歡迎的。

不過,她16歲就出來打工,這些拿捏人的小把戲她早就見得多了,因此心裡並不慌張。

她只是收斂了滿臉的笑容,一面吃飯,一面冷眼旁觀。

飯吃完,徐文濤的媽「嗖」一下起身坐到沙發上看電視去了,徐文濤的爸則跑去隔壁串門,徒留下滿桌的狼藉。

徐文濤對阿力使了個眼色,阿力卻只當沒看到。她慢慢用紙巾抹了抹嘴,也學徐文濤的媽,坐在沙發上看起電視來。

徐文濤只得自己收拾碗碟。

這下,他媽可看不過眼了,只見她「騰」一下從沙發上躥起來,從兒子手裡接過了碗筷。她似乎是憋了很大的火氣,碗盤子都被摔得「叮噹」響。

阿力呢,連頭都沒回,只是用遙控器慢慢選著頻道。

坐了一會兒,她去廁所,路過廚房,果然聽見徐文濤的媽一面刷碗,一面憤憤地罵著:「沒個正經工作就算了,過日子也不會過。大冬天的,買什麼西瓜?冰冰涼,還貴!」

「媽,西瓜是我讓買的!」

「你少打掩護!看你把她寵成什麼樣了?吃完了飯,都不知道幫老人刷刷碗!一看就是缺爹少娘管的!還有,我見她那脖子上還有紋身,那能是正經人嗎?」

「媽,你別以貌取人,阿力很能幹的,在成都時都是她照顧我。」

「哼,」女人冷笑一聲,「正經姑娘哪有上趕著養男人,還跟著男人私奔的?今天跟你跑,明天照樣也能跟別人跑,還不知道跟過多少男人呢,虧你還當個寶似的捂著!」

阿力覺得周身的血液都涌到腦門了,指甲把掌心都摳出了血痕,她卻渾然不覺。

她真想當場發作,但看在徐文濤的面上,到底她還是忍住了。

徐文濤的媽說話雖然難聽,但有一點她說對了,阿力身邊沒有父母為她出主意,所以,在戀愛觀上,她還透出一種年輕姑娘的天真。

她的想法很單純,既然自己是為了徐文濤來的C城,那麼只要他懂她,就夠了。大不了,以後少上徐家來。

本來,兩人是打算住一晚上再回城的,此時,阿力便借口不放心狗狗自己在家,堅決要當天返城。

徐文濤的媽翹腳嗑著瓜子,眼皮依舊耷拉著,沒有一句挽留的話。

徐文濤神色為難地看著阿力。

阿力的脾氣哪受得了這份陰氣,她乾脆道:「你別為難了,我自己回去!」

「這麼晚了,你一個人……」

「這點路,我還能記住!」阿力披上外套,就往屋外走。

天色已經泛青了,再不走,就真走不了了。

走到門口處,她頓了頓,回頭朗聲道:「阿姨,謝謝你的招待,再見!」

說著,也不等人回答,就拉開門大步走出去了。

她聽見徐文濤在身後追了幾步,喊:「到家了,給我回個信息。」

阿力沒有回頭,只瀟洒地揚手揮了揮,表示聽到了。

北方的冬天,夜晚比白天更加陰冷,寒風在她細嫩的麵皮上刀割火燎地掠過。

那很長的一段土路是沒有燈的,路上幾乎也沒有行人,只有從遙遠處偶爾傳來的犬吠聲。

阿力並不覺得害怕,此刻,獨行在空曠的路上,反倒心生暢快。

她原本一直羨慕徐文濤有爹娘疼愛,今天親眼見識了,她卻不由得感嘆——比起有個那樣的媽,她倒寧願一個人來得自在些。

這樣想著,她自嘲地笑了,一陣寒風猛起,滿天塵土劈頭蓋臉地撲下來,她眼角泛起了淚……

6

阿力回到家時,已經是半夜了。

在黑黢黢的樓道里,她還沒摸出鑰匙,小愛已經隔著門板嗅到了她的氣息,並在屋內興奮地用爪子扒門了。

門一開,它就撒歡地往她身上撲。

阿力抱起小愛,臉貼著它柔軟的肚皮,不知怎的,淚水終於止不住地流下來。

那是第一個夜晚,在陌生的北方小城,沒有徐文濤,阿力和小愛獨自度過。

彷彿有默契似的,她收到了黃有龍和林颯的信息,兩人大概是剛收工,在語音里嘻嘻哈哈地問她:「怎麼樣,在婆家過得好不好?有沒有受委屈啊?」

那熟悉的聲音,牽引出許多往昔溫馨的畫面——

剛畢業時,他們三人一起在成都打拚。冬天她在路口發傳單,林颯和黃有龍下班後就來幫她。林颯送來盒飯,催促她趕緊吃口熱的,黃有龍則站在路口,接替她發傳單。

只是,他那大個子一站,又虎著一張臉,難免嚇得行人繞著走……看他那副囧態,林颯和阿力笑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後來,三人又商量著一起創業。

他們都沒上過大學,格外喜歡大學的氛圍,便決定在大學城開一家面向年輕人的清吧。

黃有龍和林颯各自從家裡拿了8萬塊,兩人知道阿力沒有父母的援助,就讓她只出人,等酒吧盈利了,一樣分成。但阿力怎麼肯占朋友的便宜,硬是咬著牙也掏了8萬塊,那是她打工幾年的全部收入。

所以,她並不是酒吧的服務員,和黃有龍、林颯一樣,他們都是酒吧的股東。

一間小小的酒吧承載了三個年輕人共同的夢。

阿力沒有跟徐文濤講過這些,也許是覺得沒有必要講;也許是怕打擊了那時工作不順的他的那點可憐的自尊心;也許是,她覺得,真正的愛與愛人的職業和地位是無關的,而她很享受以一個服務員的身份被男友珍愛著的那種幸福感……

但現在,她的職業成了被徐家人鄙視的理由。

直到此時,她這才覺察出自己那種一廂情願的天真。

想到這兒,她苦笑了一下,旋即又乾脆利落地給兩個鐵杆兒回了信息:「一切都好,放心!明天考察市場,重振河山!」

剛來到陌生的城市,她本想先熟悉一下環境,再慢慢尋個活計乾的。

但現在,她一刻也不想等了。

她信奉,唯有自己有能力,才不受人排擠。

半個月後,在徐文濤單位附近,一家名叫「成都味道」的小攤開業了。

真的只是一個小攤。

阿力本錢不夠,只租了拉麵館前的一塊小空地。

因為只是一塊屋外的空地,所以租賃費很便宜,每月只需八百塊。「成都味道」主營酸辣粉和冒菜。那是阿力原來在成都的小餐館打工時,暗暗學下的手藝,沒想到如今派上了用場。

一碗酸辣粉6塊錢,冒菜論斤稱,不分葷素,一律13塊一斤。

不到10塊錢,有湯有菜,麻辣鮮香,包你吃個肚兒圓。

阿力在餐車旁,擺了兩張木頭小桌子,五六把塑料凳子,不怕冷的食客,可以坐下直接吃;怕冷的,就打包帶走。

阿力的手藝地道,再加上那一口地道的成都話,簡直是免費的活招牌。小攤的生意沒有一天不是火爆的,有時候只大半天工夫,80碗粉菜就全部賣光了。

可也是真累——每天要早起去市場買菜,再回出租房洗菜、備菜,還得趕在中午11點前,用三輪車把所有的食材、炊具和大桶飲用水拉去攤位……

寒冷的冬日,阿力的手長期泡在冷水裡,五個關節都凍得腫脹了。

但她卻幹得很有勁兒。

她算了下,每天的凈利潤平均能達到600塊,真沒想到,小小一個蒼蠅攤,卻比酒吧的利潤還要高。而且,這還只是冬天的營業額,如果天氣轉暖,她恐怕得再雇個人,才能忙活過來。

照這樣看,不出一年,她就能盤下一家店面了。

只是,小攤開業一個多月了,徐文濤幾乎沒有來過。

也許,他覺得女友擺地攤實在沒面子;也許,他只是太忙了。

阿力沒有深究。

獨活了這些年,她知道人心是最不能深究的,而她能把握的唯有自己的行動。

她一天忙得回不了家,只好把小愛也帶在身邊。

小愛倒是很乖,吃飽了就自己在攤位邊玩耍,從不給她添亂。並且,它那呆萌的長相,還為阿力吸引了許多食客。有些小情侶甚至跟阿力開玩笑,說他們來消費,完全就是看在狗狗的面子上。

阿力爽朗的性子,使得許多食客成了她的朋友。

他們自發幫阿力建了一個微信群,群名就叫「阿力的成都味道」。如此一來,食客們嘴饞了,不用到攤點,只要給阿力發個信息,阿力就聯繫送外賣的人把粉菜送上門去。

這就是阿力的本事,哪怕再陌生險峻的環境,她也能活得招搖恣意。

7

這天中午,一對小情侶在等餐時,拿火腿腸逗弄小愛,小愛興奮地去撲,卻不小心撞倒了旁邊的粉條桶。

好在攤位離出租屋不遠,安慰下食客,阿力拎起桶就往出租房狂奔,客廳里有她昨晚提前泡好的粉條兒。

阿力約莫著,那會兒徐文濤應該正在午休。

怕擾了他,阿力輕手輕腳地開門。

不想,卻聽見徐文濤在卧室里大聲地講電話。其實從第一次去未來婆婆家,進門那一刻看到徐文濤母親的態度,阿力就決定不嫁了。如今聽到徐文濤的話,阿力更加堅信了自己的決定。(小說名:《阿力的故事》,作者:奇奇漫。來自【公號:meitian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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