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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調皮搗蛋的兒子送去寺廟磨練,誰知兒子撿回來一個女孩求收養

1

「青城山下白素貞,洞中千年修此身。望求菩薩來點化,渡我素貞出凡塵。」江鶴風生在杭州,長在杭州,從他記事起,就知道許仙和白娘娘的故事了。

只是他沒想到,遇見人生中重要的人竟然是在雷峰塔下。

江鶴風生性頑劣,偏偏他不服管教,最後江爺爺做主把江鶴風送去了雷峰塔旁邊的一座寺廟裡生活一段時間。

一開始剛去寺廟的江鶴風覺得無聊,但待久了的江小少爺心性也慢慢定了下來。跟著師兄們抄經書、敲木魚、打掃青城山上的落葉,日子倒也過得比較快。

十月初五,節假日。來寺廟祈福的遊客大增,好不容易等到齋飯時間,江鶴風嫌寺里人多喧鬧,跑出去玩。江鶴風嘴裡正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忽然聽到了一聲聲響亮的哭聲。

江鶴風走過去,看見石墩下坐著一個女娃娃,脖子上掛著一塊小金鎖,穿著紅艷艷的背心夾襖,襟上還扣著一枚白蘭花球,虎頭帽,虎頭鞋。女娃娃一個人坐在石墩下哭得可憐。

「迷路了?」江鶴風輕輕踢了一下她的腳尖。女娃娃怔了一會兒點頭又接著搖頭。

江鶴風輕輕笑了下,指著雷峰塔:「來,我領你到那邊去,那裡人流量大,一會兒你家人就能找到你了。」

女娃娃搖了搖頭,江鶴風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坐在石墩上陪她,看有沒有人把這個女娃娃領走。半晌,女娃娃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睜著大眼睛看他。江鶴風從口袋裡摸出兩個橘子和一張蔥油餅,這些都是他剛從客人們貢奉里順來的。

女娃娃接過餅,低眉順眼地吃起來。

江鶴風見她生得白凈,臉頰圓乎乎的,想逗她,捏了捏她的臉頰:「來,叫聲哥哥,我給你糖吃。」

只可惜,初晚小朋友打小就禁得住誘惑,閉緊嘴巴,堅定地搖了搖頭。

2

江鶴風領初晚回寺廟的時候,師父們都大吃一驚,有位師兄在初晚夾襖右側的口袋裡發現了一張紙條。

上面寫著:希望有善良之人能把初晚撫養長大,萬分感激。

江鶴風心裡咯噔一聲,一臉鎮靜地說:「看來初晚和你們很有緣分,讓她先在你們這住下吧。」

話音剛落,初晚的金豆兒就從細白的臉頰吧嗒直落,她緊緊抱著江鶴風的手臂不讓他走。寺里的師父嘆了一口氣,雙手合十:「萬發緣生,皆系緣分。」

江鶴風聽得心煩意亂,他拿著掃把一扔,準備偷偷離開,發現身後有根小尾巴緊緊地跟著她。江鶴風臉沉了下來,聲音也冷透了幾分:「你跟著我幹什麼?寺里留你一口飯吃不挺好的嗎?」

「別,再,跟,著,我。」

也難怪,江鶴風是剛上初中的年紀,承擔不了任何責任,因為調皮搗蛋被送去寺廟裡一段時間,卻撿了女娃娃回家,這不是更大的禍嗎?

初晚怯怯地看了他一眼,解下脖子上掛著的小金鎖,笨拙地塞給江鶴風,然後坐在寺里的門檻上乖乖地看著他走。

江鶴風心裡有些不是滋味,但還是咬著牙不回頭。

意外總是來得猝不及防,江鶴風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遇見碰瓷的人。一位三十多歲的人直接衝出來撞了一下江鶴風,立馬躺在地上捂著胸口喊疼。

江鶴風冷笑了一聲轉身就想走,不料有人攥住了他的衣領,嚷嚷著要他賠錢。江鶴風正愁氣沒處撒,正想找人打一架。

初晚小朋友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躥出來,朝那個攥著江鶴風衣領的男人的大腿上狠狠地咬了一口,後者發出一聲慘叫。

路人這時也過來圍觀,有人大聲指責這一老一少分明就是故意訛人,眾人你一句我一句,把他們給罵走了。

人群散去後,江鶴風和初晚站在原地,路燈一盞接一盞亮起。江鶴風藉助光亮這才看清初晚臉上的傷,胳膊上被草刺割了一道又一道,兩個羊角辮也凌亂無比。

江鶴風感到一陣心疼,小初晚仰著頭看著他,結結巴巴地喊了句:「哥哥……哥哥。」

「誒!」江鶴風心口一澀,當下他就決定把初晚帶回家。

江鶴風背起初晚,小姑娘兩隻胖乎乎的胳膊圈住他的脖子,靠在她背上,沒一會兒就打呼睡起覺來。

江鶴風一回到家,自覺跪在家門口,承受江家的責罰。江家一群人看到他領了一個七八歲的女娃娃都傻了眼。

最先持反對意見的是江鶴風母親:「來家裡住一段時間玩可以,只是這麼大一個人誰來養?」

說是這樣說,江家一大家子最後還是等老爺子發話。初晚眼睛轉了兩圈,瞥到角落裡的道具。她奶聲奶氣地說:「爺爺,我會唱小熱昏,給您來一首《梨膏調》。」

「裁縫師傅做了我的梨膏糖,做出的衣裳真漂亮,木匠師傅吃了我做的梨膏糖,做出的生活真嶄剛……」

江爺爺聽著高興得眯起了眼睛,他摸了摸鬍子:「女娃娃,我正差一個唱小熱昏的弟子,你願不願意來?」

江鶴風見機使了個眼色給她,初晚聲音清脆,不知道多機靈:「謝謝師父。」

3

由於江鶴風大伯膝下無子,索性帶初晚去走了領養程序,初晚就這麼在江家定了下來。初晚在青城小學開始了她的讀書生涯,周末閑時就跟江爺爺學唱小熱昏。

她這才知道,江老爺子是江浙一帶著名的曲藝家,小熱昏多半是唱的地方戲曲和小調,但江老爺子年事已高,急需接班人,所以看中了初晚。

周末,初晚在院子里吊嗓子的時候,有人朝她後腦勺扔東西。初晚回頭一看,牆上趴著一位和江鶴風年齡相仿的男生。白襯衫、西裝背帶褲,額前的劉海梳到後背去,嘴裡掛著弔兒郎當的笑:「喂,你是不是就是初晚,你是本地人嗎?怎麼知道唱小熱昏啊?」

後來,初晚才知道這位男生叫林天承。

初晚懶得搭理他,但林天承不依不饒地在她耳邊嘰嘰喳喳。她剛想回屋時,一道清冷的聲音插了進來:「林天承,給你三秒鐘的時候,馬上離開我家的圍牆。」

「鶴風哥,別這麼無情……」林天承耷拉下臉。

「一,二——」

「好好,我馬上走,聽你這語調我就瘮得慌。」

再後來,初晚年歲稍長些,和林天承也更為熟悉後,發現這個人挺好相處的。因為林天承父親是個古董收藏家,所以林天承試圖用一些稀奇玩意兒討好初晚,未果。

倒是江鶴風一塊桂花定勝糕就能讓初晚喜笑顏開,一聲「鶴風哥」讓林天承羨慕不已。在林天承用了十串冰糖葫蘆,還用老蒲扇給她扇風后才將初晚收買。

「你說第一次我怎麼會唱小熱昏呀,就是在青城山下我看見有人邊唱這種曲調邊賣梨糖膏,發現好玩就坐在邊上學了一會兒,」初晚咬著糖葫蘆含糊不清地說,「後來我媽媽見我饞得很就給我買了一罐,平常她是不准我吃外面的零食的……」

說著說著,初晚的聲音就漸漸弱了下去。初晚垂下眼,一股腦將其餘的糖葫蘆塞到林天承懷裡。

「我不吃了,這糖葫蘆一點都不甜。」初晚鼓著臉說。

江鶴風眉頭緊皺:「阿承,你先回去。」

林天承走後,院子里只有他們兩個人,初晚低著頭一言不發。江鶴風抬手摸了摸她的頭,語氣輕柔:「你還有我。」

「那你會一直陪著我嗎?」初晚的眼神里充滿了渴盼。

江鶴風沒有絲毫地猶豫,給出了肯定的回答:「會。」

「哇」的一聲,初晚哭出聲一頭扎進江鶴風懷抱里,鼻涕眼淚蹭到了他的衣袖上。江鶴風一瞬間僵直了身體,少女身上飄來淡淡的馨香,讓他的呼吸紊亂。

這是初晚來到江家的第三年,在她偶爾遭受江母的白眼或是江爺爺嚴厲的責罰時她沒有哭,卻因為江鶴風一句簡單的承諾而感動不已。

4

真正讓初晚暗戀滋長的時候是在2014年。那時恰好是巴西世界盃,有的男生會因為阿森納進了一個球而激動不已,亦有人因為心儀的球員錯失球雙眼赤紅,一瓶冰啤酒澆頭而下,這些都是發生在正常的青春期男孩身上的事,江鶴風不是。

與同期的其他高三學生相比,江鶴風的生活一成不變。那時的他早已寄宿在學校,一心一意奔在學習上,連端午節都沒有回家。

初晚奉老爺子之命去學校看江鶴風。五月的杭州,滿目的濃綠,走在路上細碎的花瓣掉落在肩頭。

初晚手裡提著江鶴風父母特地為他準備的粽子,初晚不禁有些羨慕江鶴風,但轉瞬又心疼他節日孤身一人,因此轉身進了一家花店。

到了江城一中,初晚卻被江鶴風舍友告知他並不在教室。初晚找遍了他能去的地方,終於在學校天台找到了江鶴風。

江鶴風背著她,穿白襯衫,黑褲子倚在欄杆上,風將他的襯衫揚起了一個弧度。初晚抱一束花偷偷靠近他,想給江鶴風一個驚喜。

誰知江鶴風后腦勺像長了眼睛似的,身體輕輕一側,單手扯住了初晚的手腕。江鶴風似乎還沒有回過神來,眉宇間還夾雜著些許戾氣,掀起眼皮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你很閑。」

初晚因為靠近而看到了江鶴風在幹什麼,雙眼瞬間變得通紅,她想要伸手去觸碰時被江鶴風一把推開。

「初晚,離我遠點。」江鶴風垂下眼皮,聲音頹廢。

初晚再一次一個箭步衝上去,往身後的書包手忙腳亂地找些什麼。她撕開創開貼,雙手顫抖地往江鶴風胳膊上的傷口貼。

「江鶴風,你……你不疼嗎?」初晚眼淚「唰」地一下落下來。

冒著零星火光的煙頭安靜地躺在地上。

江鶴風的胳膊上是新舊交加的大小傷口,全是用煙頭燙傷的。

「就是覺得身上背負承擔了太多,一個人走得太累了。」江鶴風雲淡風輕地說。

初晚忽然想起保姆私下討論江家的八卦。

「小少爺從小受寵,在他失去了大哥之後感覺整個人都變了,江家對他的厚望絲毫不讓少爺喘氣。聽說上次因為少爺成績下滑了一名,夫人背著一大家子罰他不吃不喝跪了一夜。」

「小少爺真可憐,我打小看著他長大的,越長大越沉默,我倒寧願他像從前那般頑劣。」

初晚怎麼也想不到,在江家處處照顧她,時不時還答應她一些任性要求的江鶴風竟那樣孤獨。

初晚踮起腳尖,用盡全身力氣擁抱眼前這個低著頭的少年。初晚的眼淚濕了他胸膛的襯衫,她一字一句地說:「我們永遠有彼此。」

江鶴風內心酸澀不已,他垂眼望著稚氣還未脫的小姑娘。一轉眼,她來江家都五年了。

「沒白疼我家姑娘。」江鶴風揉了揉她的頭髮。

以前初晚心情不好的時候,在家裡偷偷用唱片機聽歌,張敬軒的聲音溫柔卻夾雜著無奈:叮噹可否不要老/伴我長高/星矢可否不要老/伴我征討/孩子即使早知真相/卻想偶像全部也不倒。

偶像全部也不倒,江鶴風,希望你能一直好,一直在我身邊。初晚在心裡輕輕說道。

5

江鶴風順利拿到大學通知書的那天,除去江家正式的慶祝,他和林天承、初晚一路出去放煙火,即使半路下起了大雨,三個人也笑得很開心。

一下雨,林天承立刻脫掉身上的棒球服外套披在初晚身上,後者一臉驚訝地看著他。林天承耳根泛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小初晚,那天晚上謝了啊,來學校找我反倒我讓你幫忙了。」

初晚回過神來,沖他眨了眨眼。

江鶴風看著兩人親昵的舉動,表面雲淡風輕心裡卻隱隱擔心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果不其然在回去的路上,林天承悄悄拉住江鶴風,開口前自己先笑了笑:「鶴風哥,我們是最好的兄弟,你說過要是彼此有了喜歡的女孩,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對方。」

「我喜歡初晚。」林天承的語氣害羞又鄭重。

「你就放心去讀大學吧,在我僅剩一年的高中生涯里,會幫你照顧好晚妹的。」

江鶴風嘴角扯出一絲笑容,輕輕地捶了一下林天承的肩膀:「也不要忘記努力學習,我在首都等你。」

到家之後,江鶴風一夜未眠,一直在想是不是自己備考的這一年裡,太過專註並且心安理得地享受初晚的關心和照顧,極少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因此錯過了什麼。

江鶴風向來是個冷靜理智的人,他很快地讓自己恢復了情緒。他去上大學那天,全家人為他送行。等到最後,初晚扯著他的衣角,一臉期待地問:「江鶴風,我以後能跟你考同一個大學嗎?」

江鶴風語氣無漾,拋出的話卻似一把溫柔刀:「好好加油,鶴風哥希望你當下能做的是認真學習。」

「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吧。」

初晚感覺有一股涼氣從腳底漫到心臟內心深處。

說完江鶴風就轉身走向安檢, 初晚死死地盯住他的背影,希望江鶴風能回頭,可是他沒有。

每個星期江鶴風會往家裡打一次電話,但每次都是挑初晚不在的時候打。節假日他也極少回家,每次都是以學業繁忙為由推辭回家,江母見他這般專註一臉欣慰,只有初晚知道江鶴風這是在躲自己。

小年夜前一天,江鶴風挑了個初晚不在的時間段往家裡打了個電話。電話被接通,初晚的鼻音濃重:「喂,哪位?」

「是我,初晚。」江鶴風語氣頓了頓。

初晚心跳猛地漏掉半拍,隨即一股酸澀在心中蔓延開來,她吸了吸鼻子:「哦,是你啊,鶴風哥。」

「鶴風哥」這三個字像刺中了他的神經,一時間,兩個人隔著一通電話相對無言。

後來還是江鶴風打破了沉默:「家裡怎麼樣?」

「挺好的。」初晚的聲音低低的。

江鶴風關心了一下老爺子的身體和初晚的學習,最後掛電話的時候,他的語氣猶疑卻還是沒忍住問出聲:「你感冒了?看醫生了嗎?」

電話那邊久久沒有傳出聲音,半晌,初晚語氣平靜:「如果這是長輩的關心,那我就收下了。」

電話被掛斷,江鶴風聽著「嘟——嘟——」的聲音輕輕嘆了一口氣。

初晚拖著昏沉的身體跑去房間睡覺,迷糊間聽到有東西敲窗的聲音。初晚半眯著眼,費力打開窗戶,林天承那張俊臉猛地出現在她面前,沒把她嚇個半死。

林天承從他家的小陽台縱身翻過江家的窗戶,送來了一碗玉米粥和感冒藥。初晚從葯板上摳下兩粒綠色的藥丸,含糊不清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家沒人,你怎麼知道我感冒了?」

「初晚同志,你問題那麼多,我應該先回答哪個?」林天承故意耍帥,食指和中指併攏放在額前,行了個禮。

初晚差點沒扔個白眼給他:「一起回答。」

「有首著名金曲怎麼唱來著?『想見的人,二十四小時都有空,想幫助你的人,再苦再難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幫助你。』」林天承故作深情地說。

初晚垂下眼皮,睫毛輕輕地顫了顫,她不敢去看林天承的表情,打趣道:「嘖,我替我未來嫂子傷心,她怎麼會遇見你這麼酸的人。」

聞言,林天承的笑意僵在嘴角很快又恢復自然。

6

初晚本以為自己的十八歲生日會潦草度過,因為之前家裡的阿姨提過,江母似笑非笑地說:「我們初晚一向不喜歡興師動眾,況且她還要專心備考。」初晚心裡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情緒,卻還是點了點頭。

不料這件事被傳進了最近身體抱恙的老爺子耳朵里,當即決定要給初晚一個生日宴,他說江家的孩子受不得半點委屈。

都說成年意味著天真的結束和長大的開始。初晚沒有想到,十八歲生日一過,她一個人在對岸靠著零星的光亮走了。

初晚生日宴那天,江鶴風實習剛剛結束,並且他帶了個女朋友回來。他女朋友好像是叫唐秋思,初晚記得那女生看向江鶴風是真切的傾慕和完全的信任,她有一種還沒開始就已經輸了的感覺。

唐秋思挽著江鶴風的手臂走到她面前送禮物,初晚定定地看著江鶴風,眼神一點也不避諱。

終歸是出去社會歷練過的人,江鶴風愈發喜怒不形於色,五官凌厲得明顯。饒是初晚這樣露骨地看看他,他也一臉平靜,以兄長的姿態遞出了自己的禮物。

初晚打開藍色綢緞的錦盒,是一條精緻的項鏈。初晚晃了晃手中的禮物:「如果是你親自挑選的,那麼我很開心。」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初晚朝江鶴風眨了眨眼:「你不替我戴上嗎?」

江鶴風接過項鏈,俯身湊到她跟前,動作小心又輕柔。初晚沖唐秋思揚了揚嘴角,後者表情變了又變,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晚宴結束後,初晚百無聊賴地坐在後院的鞦韆架上,抬頭看天空中是否有星星。其實她知道自己今天無理取鬧了,但是越是生日越是放大了她心裡那份孤獨和委屈。

為什麼,身邊親近的人一個接一個離開自己?

倏忽,一道高大的陰影籠罩下來。初晚抬頭一看,是江鶴風。他應該是喝了些酒,雙眼赤紅,身上隱隱飄著酒氣。

「你怎麼還在這,沒送你女朋友回家嗎?」初晚愣了下。

江鶴風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她,忽然就笑了,嘴角上掛著一絲譏諷。

「今天晚上鬧得開心嗎?」江鶴風屈著腰一手扶著她身後的鞦韆。

江鶴風眉宇間微微透露著不耐,他側著頭將系著的領帶鬆了松,直接抽出來丟在一旁。

初晚盯著他,直接扯住江鶴風的衣領往下拉,後者被迫俯下身,初晚唇瓣貼向江鶴風的嘴唇時,能看見他堅挺的鼻樑和彎成一把扇子的長睫毛。

初晚閉緊眼睛,胸腔里像有千萬隻白鴿撲騰而出。

7

可惜,天不遂人願。老爺子身體越來越差,可是他堅持參加蘇州場的小熱昏演出,家裡人拿他沒辦法,只能叮囑初晚多照顧點。

蘇州場開演的時候,老爺子換上長袍,化好妝,整個人精神頭兒十足。當他出現的時候,整個烏篷船的人都沸騰了。

老爺子和初晚一對視,初晚便知道他心裡想著什麼。她馬上敲起竹板,老爺子如洪鐘般的聲音響起,底下的觀眾紛紛叫好。

可到了下半場的時候,老爺子額頭不斷冒出冷汗。體力漸漸不支。待他唱到「煎是煎,熬是熬」時忽然暈倒在地。

初晚雖然心裡慌得要命,表面卻強裝鎮定地打了急救電話並且控制好現場。老爺子被送上擔架的時候緊緊拉住她的手,泛白的嘴唇費力地擠出一個字:「戲……戲……」

「爺爺,你放心,有我在呢。」初晚感覺自己牙齒都在打顫。

初晚將老爺子送到醫院,江家來人時,她又趕回了烏篷船。初晚朝台下的觀眾深深鞠了一躬:「師父突然心臟病突發,因而由我接替江杜林老師唱完這場小熱昏。」

台下掌聲響起,有的甚至還拍紅了手掌。

初晚幾乎是強撐著唱完全場後,又馬不停蹄地趕到醫院。她整個人暈頭轉向,擔心得差點沒昏倒過去。她腳步剛沾地,江母就不顧眾人的阻攔衝過來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聲音尖銳:「江家養你這麼大是讓你在外面出風頭的嗎?老爺子在做病危手術,你還在那裡唱戲,你還沒有良心啊?」

江母的巴掌再要落下的時候,卻被一隻長臂攔下來,聲音冷淡帶著些強硬:「媽,夠了。」

江鶴風高大的身軀擋在她面前,初晚淚眼迷糊地看著那個背影,從未這般安心過。

後面發生了什麼她基本不知道,只記得江鶴風把她帶到外面,不知道從哪變出的冰塊敷在她臉上消腫。

「我替我媽道歉。」江鶴風垂下眼睫。

「不要怕,有我在,」江鶴風補充了一句,沉默半晌,「想哭就哭出來。」江鶴風把搭在手臂上的西裝外套輕輕罩在她頭上,一手把她攬進懷裡。

初晚靠在他炙熱的胸膛上,再也控制不住撲簌簌地掉眼淚。

儘管江家一大家子祈願,老爺子還是在子時離開了人世,江父一夜之間像是蒼老了十歲。江鶴風亦擔起了江家的責任和江父一起操持喪事。期間,江母對初晚的態度越發冷淡,經常出言諷刺,初晚一直默默承受著。

老爺子離開之後,初晚相較之前受的冷落更多,好在她要去念大學了,可以短暫地逃離這個透不過氣的環境。

江鶴風因為剛進公司忙得日夜顛倒,最後竟是由林天承送她去上大學的。十分湊巧的是,林天承是她的學長,因此剛進入大學的初晚受了林天承不少的照拂。

大學第一個學期的日子過得很快,放假前的一個星期,初晚打電話回家無人接聽。寒假真正來臨之際,初晚滿心歡喜地回家,她甚至還給家裡每個人帶了禮物,可她推門看到的是什麼?

江氏父母和江鶴風、唐秋思在一起吃晚飯,氣氛融洽。最先看到她的是唐秋思,她以一副女主人的姿態:「初晚回來了,歡迎,鶴風你得趕緊讓阿姨添雙碗筷。」

「不用了,我在外面吃過了。」初晚話語剛落,逃也似的跑回自己的房間。

江父江母找她談話的時候,初晚是有一點意外的。最終還是江父不自然地開了口:「小晚,這些年我們……一直擔心你沒依靠,所以我們也不斷試圖幫你聯繫以前的親人,我們找到了你舅舅,你看他也願意……願意把你接過去。」

「轟」的一聲,初晚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從來沒有這麼羞恥過,像被人扇了一巴掌。(小說名:《小熱昏》,作者:沈月亮。來自【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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