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封城17天：成年人把悲傷都調成了靜音
一份有良知的心學微刊
作者：末那大叔
「有人嗎？」
一個6歲的小女孩，每天在家面對攝像頭自言自語：
講講自己剛畫好的畫，坐在椅子上抹掉想念的眼淚——
疫情爆發後，她只能這樣和身在前線的爸爸媽媽隔空對話。
這個元宵節你是和誰過的呢？
本該闔家團圓的日子，很多人卻都過不上了。
新冠肺炎至今已經有3萬多確診病例。
三萬多，對健康的普通人而言，不過是一串數字；
這背後，卻是一個個破碎的家庭。
能夠想像醫務工作者在護目鏡、口罩、防護服包裹下的艱辛；
也能感受到網友在微博上為家人跪求病床的焦灼；
唯獨無法理解攜帶病毒還亂跑的人，到底是怎樣的心態。
無錫一位女子正當在家隔離期間，卻偷偷跑出去，
民警上門詢問時，仍然在狡辯「只是開車繞著小區轉了一圈」。
河北一位患者，在確診前，和家人一直否認在武漢居住過。
最後經醫護人員的反覆追問下才承認。
但已經密切接觸了77人。
無獨有偶。
濰坊一位確診患者在看診時，故意隱瞞自己的旅行史和接觸史。
致使117人被隔離觀察，其中有68位是醫務人員。
在此同時，又有多少患者在等這68位醫務人員的救治？
隱瞞情況和攜帶病毒逃跑的人，
讓全國民眾陷入一個又一個的14天隔離循環之中。
一個事件面對眾人的幾率是百分之一，落到某人的頭上就是百分之百。
特殊時期依然這樣任性，大概是因為沒有面對過親人離世之痛。
微博上有一個特殊的話題：肺炎患者求助。
這裡有無數個暴露個人隱私的「兒女」、「父母」，
你能看到他們不斷同步家人的狀況：
從疑似到確診，從輕微到病重。
生活安定時，我們常忘了，人其實是活在死亡倒計時里的。
有些人你一轉身就抱不到了。
軍醫劉昊在赴武漢支援前，父親因為急病離世。
他身兼著另一個角色，肩負著國家的重任，
甚至顧不上擦乾眼淚，就已經背起行囊踏上抗「疫」的征程：
「媽媽，抱歉。
國家有難，中華男兒必當奔赴疆場。」
還有45歲的柯賢斌，夜間值班時收到父親病逝的噩耗。
正在隔離點職守的他忍不住失聲痛哭，但還是堅持值班到早上7點，
和輪班的同事交接好工作，才匆匆趕回家處理。
「現在特殊時期，分局不用安排我休假，
辦好父親的喪事我就回來。」
記得《請回答1988》中，德善奶奶去世，
爸爸東日一直在有條不紊地處理母親的後事。
直到大哥來了之後，才忍不住大哭起來。
「大人只是在忍。」
失去父親的柯賢斌正當中年，上有老下有小，
只能故作堅強來承擔年齡的重擔。
我們傷心，不是因為他們不在了，
是因為從此以後，每一個節日都將不能和他們一起過了。
這一直是個流行離開的世界，可惜我們還不擅長告別。
有人失去的是精神支柱，也有人失去的是家庭的脊樑。
武漢封城後，公共交通停運。
54歲的何輝，主動報名志願者車隊，負責護送醫務人員上下班。
他當然知道，醫務人員每天會接觸多少感染者。
但是他說：「有一份力量就出一份力。」
然而，幾天之後，何輝就出現了發熱、乾咳，呼吸困難。
他去醫院拍了胸片，兩個肺都已經發白。
2月3日下午，他坐上救護車，沖家人擺擺手，囑咐他們做好隔離。
家人說，他看起來很冷靜，也很堅強。
然而僅僅24小時，他就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病，讓生命輕如鴻毛，卻給生活留下泰山之重。
後來家人通過醫生，收到他悄悄寫好的遺書。
原來，死亡，早已在他的預料之內。
何輝的家人說：「他是我們整個家族的脊樑。」
中國人向來最忌諱談生死。
但在疫情之下，離別一次次無情地發生。
「這世界所有的遺憾，都是沒能好好說聲再見。」
一句電影的台詞，卻是無數人心裡的傷疤。
醫生馮金玫還在隔離病房救治患者時，得知了公公去世的消息。
眼前是病患，遠方是親人。
她艱難地做了選擇，痛哭著說：
「真不能出去，我確實送不了爸爸了。」
當記者問起，你現在後悔嗎？
她流著淚搖搖頭：
「我知道，自古忠孝不能兩全，我沒辦法。」
熬過苦日子還能見面，是盼頭。
有些人在這場疫情中失去的，偏偏就是這奢侈的盼頭。
「人生有三樣東西是無法挽留的，時間、生命和愛。
你想挽留卻漸行漸遠。」
要如何面對親人離世？
讀者@小pink說：父親離世那年，她才21歲。
當醫院下了3次病危通知書，她就已經預料到了這天。
辦後事的時候，媽媽哭得厲害，她卻沒有。
不是不難過，而是她忍著眼淚在心裡默念了100次：
「放心吧爸爸，我會照顧好媽媽的。」
這個連卧室都是小公主風格的女孩，一夜長大。
對逝去的人最好的緬懷，就是好好地繼續用力生活，
連帶著他那份一起。
畢竟可以與死亡抗衡的東西，是愛。
曾看過一個故事：有個男孩的父親，一生都奉獻給民謠。
一次演出中，父親因為心臟病突發倒下；
送醫院後，次日早晨就去世了。
葬禮上，所有聽過父親唱歌的人都來了。
見他們神情凝重而悲傷，男孩大聲地說：
「父親不想看見你們都哭喪著臉！」
說完他自己帶頭唱了起來，大家紛紛被他感染；
整座教堂、整個街區都是他們唱歌的聲音。
他們唱的是父親生前創作的一首歌，叫《走下去》。
正如《尋夢環遊記》里所言：
如果在世間，還有人對你有最後一絲牽掛，那麼你就不曾離去。
賈玲19歲的時候，她的母親李煥英車禍去世。
事發突然，她沒有機會好好道別；
16年後，她把藏在心裡的話都用小品《你好，李煥英》對媽媽說了出來。
死亡如此多情，要用一生去學習面對。
我們每一個人，其實都走在和至親的人告別的路上。
如何說出再見，才能不留遺憾？
我想那應該就是：
在生命里的每一天，好好去愛吧。
部分圖片來源：2019「大美祖國」全國攝影作品徵集活動作品
部分圖片作者：金牛GF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