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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什葉派信仰遇上新冠病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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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396-面臨重大挑戰

作者:深眸

製圖:孫綠 / 校稿:貓斯圖 / 編輯:養樂多

自2月19日伊朗首次公布新冠確診病例以來,疫情形勢愈發嚴峻。截至3月6日20點,累計確診病例已達4700多人。

綜合來看,這實際上已超過中國在疫情爆發之初的病例增長速度,死亡率更是全球第一。伊朗領導高層也多人「淪陷」,議會議員感染者高達8%。3月2日,甚至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的顧問委員會成員也感染新冠去世。

伊朗已經是中東地區新冠疫情最嚴重的國家

不過有些國家數字少完全是因為沒檢測

(參考:wikipedia-2020 coronavirus outbreak in Iran)▼

但就在這樣的形勢下,伊朗從政府到社會並沒有真正全面動員起來,大部分公共場所仍正常營業。近日竟然出現「舔聖地門就能免疫病毒」的荒唐觀點和行為,個別民眾甚至強迫他們的孩子參加。

那麼,這些人為何堅信「舔門防毒」的所謂奇蹟,伊朗政府面對疫情為何反應遲緩呢?

聖地是「康復之所」的荒唐邏輯

目前,新冠肺炎在中國境外的確診人數已超過萬人,但如此嚴峻形勢下,各國政府和民眾的迷惑操作仍然層出不窮:美國福克斯主持人宣稱「病毒起源於中國」,讓中國人道歉;義大利民眾遊行示威,要自由不要口罩;日本首相安倍則在參政院會議上9秒內咳嗽3次,還不戴口罩;韓國的確診病人大搖大擺的排隊買口罩;俄羅斯兩萬人聚集吃野韭菜抗疫;瑞士則將一戴口罩女議員趕出議會大廳……

開會聚集也不戴口罩的義大利官員

如果其中有一個潛在,那就不堪設想了

(圖片來自:Governo Italiano/Wikipedia )▼

而伊朗個別人的荒唐操作則更令人震驚,有視頻顯示,朝拜者用舌頭舔庫姆市馬蘇姆聖殿內的大門,完了再用臉蹭一蹭,完全無視伊朗衛生部關於避免觸摸或親吻任何錶面的建議。

當地的宗教強硬派人士甚至表示「庫姆的聖地是康復之所」!

從這些人的行為來看,「舔門防毒」的直接目的是為表達虔誠的信仰,認為即使在非常時期,什葉派聖地仍是無所不能的,以吸引更多「志同道合者」前來朝拜,並向政府展示所謂的民意。但從根本上來看,這是伊朗部分民眾對日常生活發生改變的情感宣洩。千百年來,什葉派進行宗教活動從未被禁止,即使在戰爭期間也是如此。

到庫姆慶祝阿舒拉節的信眾

(圖片來自:point of light / Shutterstock.com)▼

而自2月28日起,伊朗政府陸續取消幾十個城市的每周聚禮,這在1979年伊斯蘭革命以來是首次。這使很多強硬派烏里瑪(宗教人士)和部分虔誠的老百姓不滿。

其實大多數接受過教育的伊朗人都能接受並支持政府的法令,但較為底層的民眾已經習慣了將信仰視為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短暫不進行宗教儀式尚可忍受,但若維持長時間禁止聚集,必然會遭到人們的強烈反彈。

開學第一課,認識霍梅尼

(圖片來自Mostafameraji / Wikipedia)▼

2月19日以來,政府下令關閉庫姆聖壇,但當地神職人員抵制數天拒不執行,民眾更是聚眾前往支持。顯然,這些宗教強硬派人士看到了機會,雖然深知舔門和聚集的風險,但為了增加熱度,仍然號召大家這樣做。而背後的真實目的在於提高自身威望,與堅持生命大於信仰的其他烏里瑪爭奪權力和影響力。

永遠不缺信眾的法蒂瑪·馬蘇姆寺

(圖片來自Morteza Aminoroayayi / Wikipedia)▼

但細思之下,無論普通民眾還是強硬派烏里瑪,最終都深受信仰之害。宗教活動場所(聖墓、清真寺等)的相對封閉性和密集人流量,使發生傳染的幾率成倍增加。倘若發生大規模聚集性感染,這些鼓動民眾的烏里瑪的威信將蕩然無存。實際上,一些宗教學者們對新冠疫情的傳染性和嚴重性認識不清,正在進行一場「生命豪賭」。

宗教活動場所遲遲不啟動「自我保佑」模式

只能人為消毒了

(圖片來自Mehdi Marizad /Wikipedia)▼

「伊朗版武漢」的形成與擴散

對於伊朗疫情的爆發源頭,國內外醫學界普遍認為是伊朗中部城市庫姆。

這座被稱為「伊朗版武漢」的城市位於首都德黑蘭西南156公里,公元8世紀時由什葉派信徒創建。什葉派第八任伊瑪目的妹妹法蒂瑪·馬蘇姆就埋葬在這裡,是伊朗國內僅次於馬什哈德的第二大聖城,以至於當地常駐居民雖然只有120萬,但前來參加宗教活動的人數就高達百萬。

交通樞紐 聖地加持 緊靠首都

病毒在庫姆開局就可以迅速輸入伊朗全國和周邊國家

(參考:wikipedia-2020 coronavirus outbreak in Iran)▼

儘管該城市規模沒有德黑蘭大,但由於極為濃厚的宗教氛圍和密集的人流量,還是成為了疫情重災區。

對比中國對武漢採取的迅速封城措施,庫姆則完全處於不敢封的狀態。

作為伊朗人口第七位的城市再加上外地來的信眾

庫姆的人口密集度還是很高的

(圖片來自Inna Giliarova / shutterstock)▼

庫姆城是什葉派世界的「宗教首都」,擁有數量眾多的神學院、研究機構和高等學校,外國留學生和宗教學生雲集。但該地經濟由於西方國家常年制裁,並不發達,一旦封城,民眾的日常生活將受到極大影響,庫姆市的崇高宗教地位也將受到直接削弱。而當地的大多數清真寺是否關閉很大程度上受烏里瑪控制,政府的倡導或命令作用不大。

庫姆神學院中最重要的學校之一 Al-Faidiyya

也是什葉派主要的的學院

(圖片來自Mostafameraji / Wikipedia)▼

另外,伊朗存在等級分明的教階制,從高到低分別是大阿亞圖拉(Ayatullah al-Uzma)、阿亞圖拉(Ayatullah)、胡賈特伊斯蘭(Hujjatul- Islam),其下還有一般的鄉村毛拉(Mulla)和阿訇(Akhund)等。

什葉派的幾位大阿亞圖拉

都是有能力影響中東政治局勢的人物

(圖片來自:shutterstock@Leif Stenberg)▼

這些教階等級越高,影響力越大。很多伊朗高層人物都擁有一定教階,他們參加宗教聚集活動之後就會將病毒擴散,這也是為何伊朗政壇成為病毒感染高發區域的關鍵原因。而這也導致庫姆宗教場所受到政治人物影響,無法完全關閉。

如果集會難以完全阻止的話,也應該所有人都戴口罩

但顯然,要實現這個的難度也很大

(2020年3月5日,伊朗-庫姆街頭)

(圖片來自:Farzad Frames / Shutterstock.com)▼

伊朗政府的操作也讓封閉聖城變得不可能。在疫情爆發初期,伊朗領導層將疫情發展視為美國等敵對國家的「生化戰爭」。2月26日,伊朗總統魯哈尼在內閣會議上就表示「新冠病毒是敵人手中用以對抗伊朗的武器」。政府不打算封鎖任何城鎮,不會停工停學,不會讓新冠病毒損害伊朗經濟,只會隔離個人。

(圖片來自Iran_GOV/ twitter)▼

這一套說法甚至得到了很多伊朗知識分子的同意,面對假想出來的敵人的強硬態度,變得比民眾的生命安全更重要。

在社會防控方面,伊朗官員帶頭不戴口罩。雖然這很大程度上是由於民眾買不起口罩(一個口罩價格可能等於民眾一天收入),但和伊朗政府的具體措施和宣傳不到位有密切關係。

有錢也買不到...

(藥店無消毒劑和口罩等 圖片來自MojNews/ Wikipedia)▼

伊朗民眾接收到的消息是「如果不是患者、疑似患者,就不用戴口罩」,德黑蘭街頭戴口罩的人也只佔3%左右。雖然政府保持樂觀心態減少了民眾的社會恐慌,但這對病毒可不起作用。

有的戴有的不戴

(2020年3月5日,伊朗-庫姆街頭)

(圖片來自:Farzad Frames / Shutterstock.com)▼

這三大原因直接導致庫姆成為「伊朗版的武漢」。再加上伊朗馬上迎來波斯新年(三月下旬),人們的外出購物和旅遊活動不斷增加。這導致疫情逐漸從庫姆蔓延到了伊朗全國和周邊伊斯蘭國家。

波斯新年和中國的新年大同小異

準備年貨,聚餐慶祝,拜訪親朋等

都是傳播病毒的好途徑

(圖片來自Farzad Frames / Shutterstock.com)▼

黎巴嫩、阿富汗、巴林、科威特、伊拉克等與伊朗有密切關係的中東國家的首例病例就都有伊朗旅行史,加拿大、中國也已出現來自伊朗的輸入病例。伊朗政府必須從思想上高度重視起來了!

伊朗政府的醒悟與防控問題

隨著疫情的不斷加重,伊朗政府也終於拿出了決心。

當前,庫姆和德黑蘭在內的14個省份的學校已宣布停課一周,電影院、劇院等公共場所也暫停運營(除部分聖墓和清真寺),公交車也開始消毒,大街上隨處可見要求勤洗手、不要握手的海報,甚至派出軍隊加入防疫力量。

公交車消毒

(圖片來自Mehr News Agency / Wikipedia)▼

(圖片來自Wikipedia)▼

在伊朗中部城市亞茲德和聖城庫姆,政府開始建設「伊朗版火神山醫院」以專門收治新冠患者。伊朗陸軍也成立了「聖戰基地」,向人們宣傳消毒防疫是一場聖戰。3月3日,伊朗最高領袖哈梅內伊也發聲,呼籲人們遵循衛生部門建議。

宗教領袖說話,可比政府令要管用多了。

您終於發話了!

(圖片來自Fars News Agency / twitter)▼

此外,伊朗也正在與國際社會加快合作。2月底,中國駐伊朗使館就向其捐贈了25萬隻口罩,2月29日,中國紅十字會志願專家團隊也抵達德黑蘭。

但伊朗的疫情防控仍然不算樂觀。

首先,伊朗政府雖然開始重視,但經驗十分不足。3月3日,伊朗宣布為防止新冠病毒在擁擠的監獄內傳播,將暫時釋放逾5.4萬名囚犯。雖然出發點是好的,但方法顯然錯誤。這些囚犯數量相當於全國監獄囚犯的近三分之一,一夜大赦,社會不穩定性必然暴增,屆時社會動亂造成的傷害可能遠遠高於病毒本身。而且犯罪群體生活條件往往不佳,參加宗教活動的幾率很大,出了監獄還是高危人群。

其次,伊朗社會到底有多少人被感染始終搞不清。伊朗高層有條件去檢測是否患新冠肺炎,但不少老百姓是沒有條件的,甚至會拒絕參加檢測。眾多處在病毒潛伏期的人們四處活動,風險極大。

最後,美國的經濟制裁仍然沒有放鬆。由於美國的常年制裁,伊朗的醫療設備十分短缺,口罩和檢測工具無法滿足防治需求,很多醫院已經超負荷運行了。這考驗著伊朗整個國家的應對能力。

突如其來的疫情讓伊朗政府和民眾有些措手不及,前期防控的認識不清和當前抗疫的經驗不足,再加上什葉派信仰的根深蒂固和宗教活動的難以控制,使伊朗未來的「戰疫行動」充滿挑戰。

而與中國不同的是,伊朗經濟因美國制裁早已問題眾多,這雪上加霜的疫情使其能否像中國一樣實行最少一個月的推遲復工呢?顯然也是不能的。

伊朗伊斯蘭共和國,正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

參考z資料:

1..https://economictimes.indiatimes.com/news/international/world-news/what-is-the-real-size-of-the-coronavirus-epidemic-in-iran/articleshow/74425990.cms

2.https://www.thedailybeast.com/iran-cant-hide-its-coronavirus-explosion-but-its-trying-hard-and-putting-the-world-in-danger

3.https://news.yahoo.com/real-size-coronavirus-epidemic-iran-102810777.html

*本文內容為作者提供,不代表地球知識局立場

封面圖片來自:Farzad Frames / Shutterstock.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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