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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重病4個兒女不聞不問,只因多年前他錯過兒子打的37個來電

25床老王五十多歲,意識不清楚,時不時自言自語,沒有人能聽懂。

偶問他,「要喝酒不?」

他笑著點頭。

我回,「喝幾兩?」

「三兩。」聲音變得清晰了,周圍人笑了。

陪著老王的是個漢子,看起來和老王同歲,個子很高大,不知姓甚名誰,我總喊他大哥。

剛來的時候,陪護大哥做事非常積極,每每量體溫都親手扶著胳膊,避免掉下來,量完還會送給我們看。各方面事事巨細,我們說什麼他都照做。

我一開始以為陪護大哥是老王的弟弟,後來他說不是,他是老王的朋友,從小一起長大,拜過把子。

大哥中餐和晚餐必有酒,有時候是罐雪花,有時幾瓶二鍋頭,三兩滷菜,擺在一張長方形的破舊木凳上,迎著過道的窗戶,慢悠悠的享用。冬日裡從玻璃窗里穿進來的幾數暖光,照在大哥的下酒菜上,油膩膩的滷雞鹵鵝們,各個都亮亮地,大哥那一刻不停的嘴巴,也是亮亮地。酒桌對面有兄弟,喝酒的人都比較熱情,總會邀請別的家屬一同進食,幾杯酒下肚,便開始聊江湖。

「這老王啊,早年家裡有錢的很哩!」

酒杯一撂,大哥舉起右手,開始描繪一個往昔。

三十年前的老王是小王,喜歡帶墨鏡,那個年代的墨鏡是小圓片裝的,很配小王的臉型。

小王是個長臉,但並沒有凸成一個馬的形狀,多層的眼皮下面有雙很大很圓也很亮的眸子,嵌在高鼻樑上面,顯得很深邃,頭上的小捲毛濃密的生長在眼睛上方,人人都說小王長得有點洋氣。

二十齣頭的男性新陳代謝比較旺盛,小王的身體被抽得細條。他的身邊總有鋥亮的車,自行車摩托車還有汽車。

八九十年代的縣城這玩意最亮眼,小王一身彩色的洋衣服最愛閃現在空曠的馬路上。車子駛過蹲在門口吃飯的大爺,嗆了他一嗓子灰,吐了口唾沫「這俠不得了,要當老子。」

小王沒當成老子,當了老大,車子給了幾個人輪流開,下車後紛紛跪在一片空曠的灰塵地里,對著天空拜了把子。小王樂呵,一個一個扶起來,拍拍膝蓋上那兩團剛印上去的白色雲朵,「以後我的就是你們的。」

車子開膩了就喜歡玩女人,仗義的小王帶著兄弟們一起玩。穿著紅裙子的姑娘垂著眼眸,推開小王的肩膀,又把自己的小臉湊到小王耳後。一吸一呼間,小王只覺痒痒,癢到心頭上。

陽春三月,紅裙子的姑娘大了肚子,小王心裡樂呵,收拾收拾,扶著老婆鑽進他鋥亮的車裡去。都說南京是個大城市,他想要他的兒子出生在大點的地方。

聽到小孩兒哭聲的時候,小王感覺整個人都化了,雙手顫抖的從護士手裡接過這一團軟綿綿的東西。熱熱的眼淚滴在了兒子的小臉蛋上,小王低頭把鼻子湊上去聞了聞,一股子血腥味和著奶香鑽進鼻子里。

多年後小王還會時不時回憶兒子剛來到世界的味道,那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味道。

小王在南京兒童醫院照顧老婆和兒子,每天都是想著什麼食物對奶水好。那天晚上,小王小心翼翼捧著一保溫桶豬蹄湯,那是剛剛從李媽那買的。

李媽和小王是老鄉,小王第一次去店裡的時候,相互一張口,頓時眼淚汪汪。那個年代可以在別的省份遇到老鄉是個很難得的事,更是很親切的情感。從那以後,小王就和李媽熟絡起來,每每老婆想吃啥,小王就拜託李媽做。豬蹄湯也是從李媽那聽來對奶水好。

今天老婆肯定開心,小王這麼想著,哼著曲子,他也開心。突然,老王停下了腳步,前面垃圾桶邊上的籃子咋那麼新呢,籃子里的布團粉紅粉紅的顏色真是好看。

小王又把身體向前移了移,布里好像包著什麼東西,還在動哩。小王心裡一驚,感覺把布打開,出現了和自己剛剛出生的兒子一樣軟乎的生物。

是個孩子!

小王又把布向下扯了扯,是個女孩。

具大哥後來猜測,那一定是某個老闆情人生的私生子。

小王把女孩和豬蹄湯一起帶回了病房,交給了床上的老婆,然後找了把椅子坐下來,盯著老婆的眼睛,「咱養吧!」

剛生產完還有些產後抑鬱的婦人把孩子塞回到老王的臂彎里,「沒門。」

「我養得起!」

「那以後不生娃了?」

「生。」

「那也養得起?幹嘛把錢花在跟我們沒關係的孩子身上。」

「養得起,我養。」老王很堅定地說。

從南京回來以後,小王安分了些,眼裡不止有女人兄弟和車,現在還多了兩孩。有時候還會跟著兄弟們在外面耍,但沒了以前那種自在和逍遙感,心裡總有事,惦記著家裡的娃。

然而,沒過多久,小王又多了個孩,依舊是個男孩。

家裡三個寶寶,生活開銷不得了,小王開始賣車,車已經不亮了,歲月和義氣在上面留下了明顯的痕迹。

車賣了沒多久,小王再次有了個男娃。賣車錢一次性全交了罰款,小王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年輕的時候光顧著玩,沒攢下什麼本事,除了開車什麼也不會。小王開始一根接著一根抽煙,家裡四個嗷嗷待哺的孩子,馬上各個都到了上學的年級,還要開銷一筆學費,小王抓抓他一頭的小捲毛,然後又揉了揉,乾脆當貨車司機吧,雖然不酷,但能糊口。

就這樣,小王開了五年的貨車,老婆在家帶四個孩子,日子緊巴,壓力很大。得點空閑老王就開始喝酒解悶,最便宜的劣質白酒,伴著撿便宜買的滷菜和花生一口一口的送進胃裡,企圖去填滿自己空虛的心臟。

小王在路上,慢慢變成了老王。

兩千年初,人們條件稍稍好了些,安徽的偏僻小縣城也能吃上新鮮的海鮮。老王起初只是幫人運貨,後來發現這檔子事有商機可鑽,於是呼喚了玩得最好手裡也沒活的兄弟商量了這事準備大幹一回。

兄弟很支持,很快就開始行動起來,老王乾脆也辭了職,和兄弟一起去沿海城市尋找供應商。

在海邊的日子過得挺滋潤,老王把廉價滷菜換成了供應商贈得小海鮮,每頓伴著小酒下肚,劣質的酒頓時都飄著香氣變的美味起來,老王臉吃得通紅,無比陶醉。

那天老王剛和一個供貨商把生意談下來,心情大好,帶著兄弟,約對方老闆下館子。酒過中旬,各個都醉了,猜拳唱歌說著未來的宏偉藍圖。

酒畢,剛剛出了飯店門的老王正好迎面撞在了深夜的涼風上,他清醒了些,掏出特地為出門買的小靈通,發現了37個未接電話。

電話是大兒子打來的,孩子媽媽突然暈倒送到醫院已經不省人事。老王很早就知道自個老婆有高血壓,但他覺得這小病不影響生活也就沒在意。這幾年老王一直忙碌也沒有花太多的時間關注自己的妻子,每每回家一趟,問得是孩子,想得是賺錢,做得是愛,真沒和妻子有過太多的交流,不知道她累不累,也不知道她開不開心。

老王把生意的事全部交給兄弟,急急忙忙跑了回去,蹲在醫院門口揉頭髮。醫生說是腦溢血,現在住在重症監護病房,淺昏迷狀態,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監護病房住院費很貴,老王再次交出了全部家產,然而醫療費如虎口,還在不停的張口吞噬,老王只好賣了房子。

十天花了近二十萬,妻子還是走了。

這是老王沒有想到的,自己還沉浸在即將成功的夢裡,一起攜手至今的人突然就沒了,他接受不了。

自古庸人總愛用戒酒消愁欺騙自己,老王徹底焉了,從此生活只有酒精,四個孩子們沒了照顧,跌跌撞撞,他們眼睛裡父親的形象慢慢萎縮扭曲然後渺小。

十七八歲的青春少年剛剛才會恨一個人,這第一個人,是父親,只會喝酒,永遠醉著,不顧家,間接害死母親的父親。

孩子們越長越大,各奔東西,世俗眼花繚亂,沖淡了恨的情感,老王便成了他們心中無關緊要的人:沒有多愛也沒有多恨,你想怎麼樣,與我無關。

看著孩子們離自己越來越遠,老王更加孤獨了,有時候想想找找自己的兄弟,發現他們已經在家帶起孫子享受天倫之樂了。

唯一沒有孫子的兄弟,是準備一起做海鮮生意的那位。當年確實是一個不錯的商機,兄弟賺了錢,沒忘記老王,時而回來看望,一起喝酒,一起說胡話。

後來海鮮生意漸漸不好做了,那位兄弟回到家鄉,找老王準備重新找事做。

然而老王倒了,突然意識不清,並且嘔血。

這位大哥把老王送進醫院,日夜照顧,然而老王從未清醒過,每天只會說胡話。醫生說嘔血是肝硬化導致的食管胃底靜脈曲張破裂出血,而神志不清是酒精引起的中毒性腦病,並伴有小腦萎縮。

大哥的生意也就耽擱了,每天什麼也不做,只在醫院陪老王。

我第一次見大哥的時候,他坐在一個小圓凳子上,頭朝後仰靠在牆,一臉倦容。見我給老王夾體溫計便走過來扶著老王的胳膊,問,「要量幾分鐘?」

「五分鐘。」我伸出五個手指。

「好,我量好給你送過去。」大哥擼起袖子看了一下時間。

我繼續給其他病人量體溫,五分鐘過後我在收體溫計的路上碰見了大哥,他舉著溫度計快速地朝我走來,「護士,護士,我量好了,你看看多少度?」

「38度哎,有點低燒。」

「哎,他之前就一直這個體溫,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不等我回答,便又風風火火的走了。

兩個月後,我再次給老王量體溫,大哥就坐在邊上動也不動。我把體溫計夾在老王腋窩下,因為對方太瘦,這邊手拿開體溫計就劃掉了,夜班人少活多,實在做不到在這一直扶著,我便尋求大哥的幫助。

「量屁!」大哥一聲怒吼,「跟你說,現在沒人管他了,我受不了了!他兒子已經不接電話了,我一個人在這熬了三個月,三個月啊,現在錢也花完了,什麼都沒了。你看他還神志不清的樣子,我做得已經夠多!當年那些兄弟沒有一個來看過他,三個兒子一個女兒現在都是老闆都在市裡工作的也沒來,我不知道一個在這堅持圖啥子哦。」

我試著撫慰幾句。

「我明天一大早就走,不管他兒子來不來。」大哥保證道。

第二天夜裡我上班的時候,看見大哥睡在陪護床上打著鼾聲,老王依舊在床上念叨胡話。隔壁床沒睡的家屬悄悄告訴我,大哥東西都收拾好了,走的時候老王好像喊了他,猶豫半天還是沒忍心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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