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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版「鍾南山」:在總統身後笑場的男人,用勇氣守住了科學的底線

面對特朗普的發言,他噗嗤一笑,但「我總不能跳到麥克風前把他推下去」。這位大神,江湖人稱「美國鍾南山

特朗普在美國疫情發布會上,「胡言亂語」也不是一次兩次。比如曾堅稱美國風險很低,將新冠病毒甩鍋中國。

3月20日那天,他照例胡說,甚至還即興自黑了一把。

他希望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回到「深層國務院」工作。「深層國務院」指的是「非經民選,由軍隊、警察、政治團體等所組成的,為保護其特定利益,秘密並實際控制國家的集團」。

特朗普這就等於承認了美國「深層政府」的存在。

身後那一排西裝革履的白宮高管,早就對總統先生的震驚發言,見怪不怪。

但其中有一位白髮的老先生,噗嗤笑了出來。

可能笑得太誇張,他還忍不住用手擋住了自己的臉。

是不是像極了上課憋笑的我們?

不過笑場這一幕,發生在記者會上。美國網友紛紛替他擔心,這會不會被總統解僱啊?

果然,下一次的新聞發布會現場,這位老先生就不見了。

急得美國網友紛紛發文,在推特上尋找他。直到老先生回應,我沒被解聘,只是去實驗室工作了,網友們才安心下來。

這位最讓美國人牽腸掛肚的老先生,名叫安東尼·福奇。

今年79歲,是美國最權威的傳染病專家。

▲ 安東尼·福奇(Anthony Fauci)

在這次疫情中,他的地位甚至已經超過美國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

因為他是傳染病的醫學泰斗,又敢說真話,國內喜歡稱他「美國鍾南山」。

那麼這位美國鍾南山」究竟牛在哪兒,能讓自由、不服管的美國人這麼信任呢?

同84歲的鐘南山一樣,福奇也在高強度的工作中堅持鍛煉。哪怕只能睡5個小時,也要每天早起慢跑7英里(約11公里)。

1月份,鍾南山院士第一次出征武漢時,福奇也在美國提出,美國一定也會被新冠病毒影響,要立刻開始研究疫苗。

這位美國鍾南山,也是美國吹哨人。

79歲的福奇是身經百戰的老將,擔任過美國6任總統的顧問。

這一次,他卻遇上了史上最難溝通的總統——特朗普。特朗普經常在發布會上說一些,讓公眾誤解的話。

於是福奇一次次挺身而出,跟總統唱反調。

比如3月初,白宮自信地表示美國試劑盒充足,公眾想檢測就能檢測。

但3月12日,福奇卻誠懇地承認,目前檢測能力滿足不了檢測需求。

「這是一次失敗。讓我們承認這一點。」

他甚至在跟扎克伯格的談話中,再一次批評了試劑盒的錯誤。

「這次我們最大的教訓就是,CDA政府機關與私人經營生產測試盒的公司,沒有拿出一套迅速生產百萬測試盒的方案。」

再比如,特朗普前腳告訴美國民眾,羥氯喹與阿奇黴素配合可以治療新冠肺炎。

後腳福奇就立即闢謠:「這都是傳聞,如果你真的迫切想知道藥物是否有效,那就必須要進行足夠的實驗。」

還比如,心心切切盼疫苗的特朗普,告訴美國人已經催研究人員快點,再快點了!

福奇反反覆復回應:再快也要一年半!

福奇並不是在倚老賣老,相反他在做一位科學家認為最正確的事。

追索真相,正視事實。

1980年,他走入白宮開始為總統效力,一位朋友告訴他:

「當你去白宮的時候,一定要在心裡想著,這可能是我最後一次去那裡了,因為我可能要告訴這位總統一些他不喜歡的事情。」

多年來,福奇夜寐不能忘。他每周工作7天,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幾十年如一日,只被一個念頭鞭策。

「我活著不是為了讓壞事發生、讓人們受苦。我活著是為了應對和避免那些我知道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帶來的痛苦和死亡。」

他不是萬能的救世主,但他卻用一介肉體凡身,來實現全人類健康的夢想。

▲ 截至美東時間27日17:13,美國新冠肺炎確診病例為100717例,死亡1544例,日新增病例已經接近2萬人

福奇的醫學征途開始於1968年,但真正的成名之戰,還要說到1984年的抗艾滋事件。

艾滋病是福奇投入精力最多的一項疾病。從加入美國國家過敏與傳染病研究所(NIAID),他就一直在研究。

但人類醫學的進程是緩慢的,任憑他殫精竭慮,也不可能即刻解決。

上世紀80年代,很多美國年輕人感染HIV,美國政府遲遲沒有採取措施。當時的患者中,除了靜脈注射的吸毒人員,剩餘幾乎都是同性戀男性。

這些性少數群體認為國家歧視他們,積壓的不滿情緒一觸即發。

就在這個關頭,福奇所在的NIAID臨時換帥,所長被調走了,福奇臨危受命,坐上了NIAID所長的位置。

其實當時NIAID所長也不是什麼大官,這個研究所每年只有3.2億美元的研究經費。

NIAID隸屬於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IH)管理,十分不起眼。大概就相當於我國衛健委下面,一個研究傳染病的分支部門。

但NIAID卻是攻克艾滋病最有希望的一個部門,眾多美國艾滋病患者都將治療的希望壓在了NIAID。

因此福奇一升職,他們認為,NIAID根本沒有儘力研究艾滋病解藥,福奇只關心旁門左道,想爬上政壇。

於是福奇遭到了恐怖的抵制,國內艾滋病患者群體罵他「殺人犯」、當街抗議、當眾焚燒他的塑像。

當時的美國總統里根,不願面對艾滋,態度比較消極,這也給福奇帶來了不少的工作阻力。

這時福奇做了兩件事,讓所有人看到了他的氣魄。

第一,他提出,升職到NIAID所長可以,但他也要繼續研究艾滋病。

第二,他敞開研究院大門,讓那些抗議、燒毀他塑像的患者進來談談。

抵制者遍布全國,他就逐個城市飛。在談「艾」色變的年代,他混跡在艾滋病患者中,談話溝通,了解他們的需求。

對外,他開始利用政治身份敦促白宮和國會關注艾滋病帶來的危害,增加財政撥款。

▲ 右為福奇

在這個過程中,他與時任副總統老布希相見如故,所以1989年老布希一上台,立馬就提拔福奇當美國國立衛生研究院(NIH)的院長。

但是福奇直接拒絕了,他認為留在過敏症與傳染病研究所(NIAID)可以做更多實事。

等到小布希的時代,福奇依然留任在NIAID,他開啟了「總統艾滋應急預案」,幫助阻斷非洲的艾滋病傳播。

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開濟老臣心。

2008年,小布希親自授予福奇總統自由勳章,這是美國平民的最高榮譽。

▲ 小布希親自授予福奇總統自由勳章

許多跟他共事過的人都評價福奇:「每個人都喜歡這個人的原因之一是,他擁有非凡的智慧和風度。」

福奇的祖籍並不是美國,他的家族是在二戰前從義大利移民來的。

1940年,福奇出生在紐約布魯克林,父親開了一家藥房,養活全家老小。福奇從小泡在藥店里,他常常出門跑腿,給那些不能來店裡的病人送葯。

在形形色色的病人中,福奇看到了人間百態,還有他化不開的疾病苦楚。

「我欠這些人的情,他們病得很重,我應該盡我所能地幫助他們。我試著儘可能做到完美。」

為了學醫,他將自己逼成了完美主義的人,從康奈爾醫學院畢業時,他的成績一直都是全年級第一。

開始工作後,他也總沖在最前面,沒有給自己任何的休閑時間。

▲ 年輕的福奇在實驗室

一周工作7天,每天只睡5小時,他能力所及之處的大型傳染病都困擾著他,令他夜不能寐。

但福奇也取得了不錯的成績。他帶領團隊終於研製出能夠有效延長艾滋病患者壽命的藥物。

除了艾滋,福奇幾乎參與研究了21世紀後的每一場人類傳染病。

他從里根執政時期開始研究艾滋病,直到小布希上台,福奇依然沒有放棄。

2001年美國新聞界遭受恐怖襲擊。

有人將帶有炭疽病毒的信件寄給各大新聞媒體辦公室,還有兩名議員。最終導致了5人死亡,17人感染。

▲ 含有炭疽桿菌的信件

福奇親歷了整個生物恐怖襲擊事件,也拉開了和小布希總統合作的序幕。

2003年「非典」期間,很多專家說「非典」是季節性傳染病,不會捲土重來。

福奇站出來發聲,不能盲目樂觀,還要繼續研究「非典」疫苗。小布希十分信賴這位得力幹將。

2008年奧巴馬上任後,兩人攜手抗擊了豬流感、埃博拉。

2020年,新冠肺炎肆虐美國,福奇又站到了總統特朗普身後。

擔任過6位總統顧問的福奇,已經79歲。老驥伏櫪,志在千里。

美國人已經習慣,在每一次流行病面前,看到他的身影。

就像我們每聽一次鍾南山的發言,便更覺心中多增了幾分力量。

如今,福奇擔任NIAID所長36年,也堅持了36年不升職。

但他以一己之力,讓NIAID的醫學研究得到了重視。2020年,NIAID爭取到的財政預算是59億美元,比他剛接收時翻了幾十倍。

此外,福奇本人也是美國首席傳染病專家,在國際上負有盛名。

他是世界上被引用最多的醫學研究者之一,在全球220萬免疫學專家中,排名第八。

他的年薪40萬美金,是美國收入最高的聯邦僱員之一,甚至比美國最高法院大法官還高。

福奇的身份不再是簡簡單單的醫學研究者,他是多年的總統顧問,旁人看來,他早就被捲入聯邦政治。

但他永遠存有一位醫學工作者的赤子之心。

總統特朗普四處潑髒水,試圖把新冠病毒矛頭對準中國,還試圖拉攏福奇,讓他承認,中國早該在去年11月就把疫情報告給美國。

但福奇有自己的判斷,他認為沒有任何證據表明中國早就知道疫情,這有悖事實。

最新研究中,新冠肺炎病毒早在1月1號,就在義大利傳播了。

隨著時間的推移,我們不斷在接近真相。而美國國務卿仍在用「武漢病毒」,大做文章。

▲ 美國國務卿蓬佩奧推特上仍在使用「武漢病毒」,並在3月25日的G7外長會上要求將「武漢病毒」寫入公報中

惡意歧視病毒,在美國政界似乎成了一種政治正確,但這更凸顯出福奇的嚴謹與勇氣。

當《科學》雜誌的記者問他:「你沒有用過『中國病毒』的說法,是嗎?」

福奇回答:「永遠(不用)。」

「您永遠不會這麼說,是嗎?」

「是的。」

在一個顧左言他、集體失聲的輿論環境中,福奇堅守住了科學的底線。

這種精神甚至比他合作過6任總統的履歷,更加閃耀,也令我們永生敬畏。

作者:花辭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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