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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是高貴的、高級的、高雅的,所以不能虧待了它!

——每天在這裡,遇見生活,遇見藝術——

劉洪彪,字後夷,號逆坂齋,1954年生於江西萍鄉。中國書法家協會副主席、草書專業委員會副主任,火箭軍美術書法研究院副院長兼秘書長,國家一級美術師,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中國藝術研究院中國書法院研究員,中國國家畫院書法篆刻院研究員。2007年、2011年、2014年三次蟬聯中國書壇蘭亭雅集「蘭亭七子」稱號。2008年受解放軍總政治部表彰,被授予「全軍文化藝術工作先進個人」稱號。

自作詩《詠葡萄》。瘦藤牽碧玉,疏葉掩晶珠。甘苦相參差,潤枯互有無。120cm×120cm

採訪時間:2月20日下午

採訪地點:劉洪彪書法館

記 者:作為當代書壇有一定影響的書法家,請劉老師談談名家的作用與意義。

劉洪彪:一個書家有沒有作用?有沒有意義?要看他所做的一切探索、實踐,對書法史的延續、對當代書法藝術的形象塑造有沒有影響。要是可有可無,缺了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那你這個「名家」就談不上作用與意義。反過來說,無論是名家還是普通愛好者,只要你做著與書法相關的事情,就具有不同程度的作用與意義。就像一幢大樓,需要鋼樑石柱,也需要磚瓦泥沙。人活在世上,其實是在爭氣。至少是你不欺負別人,別人也不欺負你,能夠平等相處。這是一個人的尊嚴,是做人的動力。但是,我覺得還不能完全滿足於此,還要看看三千多年的書法史,到我們這些人手裡能不能有些亮點,有點痕迹,起一個鏈條作用。這是極少數人才會有的願望和志向。很多人到處賣字,到處走穴,拚命地炒作自己,忽悠別人,實際上他們沒有這個願望和志向。他們就是想過得比別人好,有車有房,過得滋潤。我倒是對那個東西看得很淡。

記 者:您給自己的書齋起名叫「逆阪齋」,有什麼故事嗎?

劉洪彪:「逆阪齋」是上世紀80年代末起的,有點附庸風雅。當年有一個書法篆刻家到北京中國美術館辦展覽,我晚上去看他。我騎著自行車,邊騎邊想,他曾答應給我刻兩個印章,刻什麼呢?一個名章、一個齋號吧。我就琢磨起個什麼齋號。我想到古人一句話,叫「逆阪走丸、迎風縱棹」。棹是船槳,丸是圓形物體,阪是坡的意思。「逆阪走丸」就是從下往上滾那個圓形物,實際上是很困難的,甚至是不可能的,不憑著外力的話,它自身是沒辦法滾上去的。聯想到自己30多年來走過的路,尤其是書法學習、文化積累,這個難度,恰似「逆阪走丸」。所以我就起了一個「逆阪齋」,讓人家刻了一個章,沿用到現在。你們看我的工作室門上都嵌著「逆阪齋」,相當於一個LOGO,一個符號。

自作詩《聽雨揮毫》。極目觀風雨,狂毫盪墨泥。雷濤陣陣遠,窗鼓聲聲低。246cm×100cm

記 者:學習書法,把書法作為自己的職業和事業,是一件特別難的事嗎?

劉洪彪:有的人會認為你這個人幾十年甚至是一輩子就做那麼一件事,太枯燥了,太單調了。我們現在80後、90後的年輕人也許就不大理解,這個人怎麼一根筋啊,一條道走到黑啊,有意思嗎?日復一日地做一件同樣的事情,他們會覺得枯燥,沒勁,沒趣,不如三天兩頭跳槽,嘗試不同的生活內容,讓自己這輩子豐富多彩。這是我們這兩代人不同的生活觀。

記 者:那您選擇了這條路!

劉洪彪:我是50後。我15歲初中畢業,就不讓讀書了。不是我不想讀,也不是我讀不進去,是不讓讀了。15歲多一點,就分配工作。當時有兩條路,要麼上山下鄉,到農村去;要麼留在煤礦當工人。我當了煤礦工人,下井挖煤啊。一般的體力活我都干不動,人家看著我都覺得可憐。好在我有寫寫畫畫的特長,幹了兩個多月就調出來做機關宣傳工作,後來又調到團委工作,當幹事。在我八歲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我是長子。我12歲上擁有了家中的一間小屋。我天天在那個屋裡看書,琢磨事。我老想事:我們這個家怎麼辦?父親沒了,我是長子,我們這個普通工人的家庭,父親不在了,剩下一堆婦幼,母親大字不識一籮筐,孩子都小,怎麼過?我這個長子要負責任,要做榜樣……一天到晚琢磨這些事。我沒讀多少書,沒讀書能做官嗎?古人說「學而優則仕」,你沒讀書,做了官也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你能引領別人幹什麼事業啊!不能做,走不了仕途。當教師也不行,自己都沒讀什麼書,還能教別人嗎?搞科研也不行。沒有知識,沒有方法,怎麼搞科研?當一名普通工人我也不夠格,枯瘦如柴,那時候一百零幾斤,很瘦,沒力氣。唯一讓人誇獎的就是寫寫畫畫。所以我覺得自己可以搞書法。現在看來那真是異想天開,痴心妄想。古代書法家都是軍事家、政治家、文學家、宗教領袖,全是很有文化的人,我搞書法更不具備條件。但是我覺得只有這個稍微好一點,起碼還有點基本功,多少有些天賦、才氣和悟性。所以那時候我就打定主意搞書法了,從那小小的十幾歲開始就定下了我的生活目標。

自作詩《題梅花圖》。枝挺霜中俏,梅開雪後紅。萬花期暖日,一樹傲隆冬。246cm×124cm

記 者:當時您選擇書法這條路是為生活所迫?

劉洪彪:倒不完全是,總覺得一個人,尤其是一個男人,要有生活目標,要有追求方向,不能枉此一生。

記 者:您希望用您自己的力量為當代中國書法做一些什麼事情呢?

劉洪彪:一己之力肯定是微薄的,但有時候某一個人還真能夠引領潮流,真能夠改變歷史。我雖然不具備這樣的條件,但「匹夫有責」這句話對我影響很大。我們書法界,總有那麼一些人在致力於延續中國三千多年的書法史,塑造書法的新時代形象、時代屬性。我們一直在琢磨:後人看我們這代人的書法的時候,難道只是像王羲之、像蘇東坡、像古代某個人嗎?難道我們只能跟著古人後面亦步亦趨、學點皮毛?我說過,古代經典是必須繼承的,從根上學,取法乎上,這些都沒錯。書法的法,比如筆法、結法、墨法、章法等等,這些基本的方法,基本的功力,都要掌握、磨鍊好,這是必須的。但它不是終極目的,那是手段,是打造自己的前期準備。最後我們要從那裡脫出來,根據時代的需要,根據我們自身對書法的理解,建造我們這個時代的書法形象。

臨池。68cm×68cm

記 者:很多人說書法到當代已經變成藝術品了,主要是讓人審美的。您希望把這個書法打上我們當代什麼樣的一種印記呢?

劉洪彪:我只能判斷。晉人尚韻,唐人尚法,宋人尚意,明清尚態,這就是書法在那些時代的屬性。那麼我們這個時代是個什麼屬性呢?我只能判斷和預測。前面說的那些屬性,其實都是後人給前人書法做分析以後得出的結論,是後代的書法理論家、批評家們根據大量的史料和墨跡經過分析以後比對出來的。那麼我們現在就說這個時代尚什麼,也為時過早。但是我們可以有傾向性,可以有著力點。我曾經寫過文章,也到處說過,當代書法「尚式」,「形式」的「式」。這個有很多人要非議了,你這是什麼呀?尚式?形式的式,一般人認為形式是表面的東西,外在的東西。形式和內容嘛,人們愛把它截然分開,形式是外在的、表面的,內容才是內涵的、蘊藉的。其實我從來不這麼認為。我認為形式也是內容。何況,「內容」都讓古人尚完了,什麼韻啊、意啊、法啊、態啊。其實「態」也是形式,形態嘛。但是做什麼樣的「態」,就能呈現什麼樣的精神、情緒。反過來說,有怎樣的情緒和精神,才能做什麼樣的「態」。這個「式」呢,我是說偏向於這樣一個東西,你不能把它理解為我在提倡或主張搞外在形式,不是這個意思。為什麼說形式也有文化,也有內涵?比如有的人寫那個小方塊,然後六塊八塊十塊地拼成一個大幅作品。過去,小方塊叫做手札,叫做信函。現在為了進展廳,增加體量,引人注意,將多個小方塊拼湊成大幅作品。為了變化章法構成,這一塊前面半截不寫,下一塊後面半截不寫,再下一塊可能下面的半截不寫。目的是要留空,變化,要搞形式。我認為這就是沒有文化的形式,沒有內涵的形式,為形式而形式,這叫形式主義。這個我是堅決反對的,沒有道理嘛,為什麼這一塊前面不寫?為什麼那一塊下面不寫?什麼意思啊?不自然嘛,沒道理嘛。王羲之那個手札,包括《十七帖》幾十封信,有長有短,這封信可能三行字就寫完了,他這個信寫完了,後面留了一個大空,這張紙留了一個大空,是正常的,自然的,這是合乎情理的。有的是寫了八行才寫完,他就把這張紙寫得滿滿的。如果你自然書寫,根據文字的多少自然書寫,拼出八塊十塊來,有自然的留空,這個形式就說得過去了,就可以自圓其說了,這裡面就有文化。還有人為了透氣,寫著寫著就不寫了,另起一行。不是自然段,沒有任何理由,就留一個空,這就錯誤的。古人也有寫著寫著留個空的,但他可能是碰到一個偉人,在文字敘述中,碰到一個偉人,或者碰到自己的長輩,他不再往下寫了,另起一行。比如寫到毛澤東這樣的偉人,或者寫到自己的父親,他油然而生一種崇敬之情,不能把他的名字放在下面,他要把他放在上面,於是另起一行。甚至另起一行的時候,把那個名字抬高一點,突出一點,這裡就有文化,有內涵。從外部表現是一種書法的格式,一種形式,但這種書法形式是有內涵的,是有文化的形式。我們講形式,講的就是這種有內涵的形式。所以,尚式有什麼錯啊?

記 者:沒錯!那麼,這個「式」具體體現出來是什麼樣的?

劉洪彪:我判斷「尚式」,有幾條理由。第一,古代書法絕大部分是實用性書法。信函、公文、奏摺、文稿、詩稿、兵書、葯簿、賬本、碑文……這些東西全是在生活、工作當中使用的一種文本,它就是實用書法。偶爾有一些摩崖石刻、寺廟刻一個匾什麼的,實用功能仍然是主要的。但是我們現在再不用毛筆寫信了吧,給領導打報告也不用毛筆了吧,連商店出廣告都用打字機、刻字機、噴繪,不用毛筆寫了。書法在人們的日常生活當中基本上失去了實用功能。我們現在用毛筆寫字,就是要當藝術品來創作,要展覽,到中國美術館展覽。美術館是什麼地方?美術館叫藝術殿堂,不是藝術品不能進去啊!有的人不承認書法是藝術,不承認書法有作品,不承認寫字是搞創作,不承認。我對這種保守的、固執的、用權威的口吻,對後人的一種教訓、告誡,堅決不同意。你要進入藝術館,進入博物館,進入美術館,如果不是藝術品,就沒有權利、沒有資格進去。所以,書法現在就是一門藝術,不然的話,為什麼大學裡面成立書法系?為什麼書法還有博士、碩士?它就是個學科了,是獨立的學科,獨立的藝術門類了。過去書法以實用功能為主,現在書法是以藝術功能為主,以審美功能為主。我們所寫的每一張字,要放在展廳里讓人欣賞,掛在人家牆上,讓人家天天欣賞,要不就是收藏家收藏保護著,好朋友來了,拿出來讓他看看。既然是藝術品,不講究它的外觀形象怎麼行呢?你連第一眼看到都沒有美感,還能繼續往下看嗎?這就逼著我們這些人去打造它的外部形象,「尚式」就有了可能。第二,當代書法的表現,主要是展覽。所有學書法的人都想參加國家級的展覽,入展了就可以加入中國書協,就可以當書法家,也算是自己的一種成功。那麼,每次國家級的展覽,來稿少則七八千件,多則一兩萬件、五六萬件。這麼多稿件,最後選出三四百件來,幾十分之一,百分之一,二百分之一。這樣的淘汰,如果沒有一個好的外部形象,它怎麼能競爭過別人呢?所以就逼得所有的書法家都想方設法、絞盡腦汁、處心積慮地在紙張、顏色、工具、構成上搞形式、做文章,甚至做舊、做殘等等。用各種各樣的方式把這個作品弄得要麼古香古色,要麼時尚新潮,反正要特別,要好看。只有這樣,才會吸引評委的眼球。僅此兩點,當代書法不「尚式」是不可能的。這也是我們當代書法發展到藝術時代的必然產物。

習靜。68cm×68cm

記 者:太注重於形式,太注重外在,它的實際價值究竟怎樣?

劉洪彪:難道外在形式漂亮是個罪過嗎?難道一件作品在章法、構成、材料、工具、表現方式等方面具有個性,有別於他人的作品,是個罪過嗎?不是!我剛才說了,這個形式是有內容的。你這個形式做得合理,做得有美感,做得讓人愛不釋手,它就具備了流傳的條件。何況我還有另外一句話,叫做「字古式新」。這是我的一個完整的提法。字要古,式要新,是最簡要的一個概括,一個主張,也是我對自己的要求。字要古,為什麼?寫字,當代人寫不過古代人,這一點,我們不得不承認,真寫不過。古人從三五歲啟蒙開始,就拿毛筆,一直拿到死,這個童子功和畢生窮修之功,我們今人沒有一個能比得上。何況那個時候,那個時代是沒有電的時代。沒有電的時代,就少了好多誘惑,節省了大量的時間。古人天天在書齋里讀書、思考、作文、寫字,用一種安靜的心去做這些事情,不浮躁,所以行文寫字無懈可擊,嫻熟自如。我們現在拿毛筆的時間太少了,是古人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所以,今人寫字寫不過古人。寫字這個東西不是高科技啊,不可能一日千里,不可能日新月異啊。那都是人的肉身做出來的事,古人今人都一樣。所以字要古,拚命地、努力地模仿古人,學習古人的技法,去感受、找尋古人的思維方式和書寫習慣。雖然字要古,但我們還要跟上時代,跟上時尚,筆墨當隨時代嘛。比如書法作品裝置於展廳、居室,就要與這個建築相匹配。如果還是裱個軸,弄個小木框,掛在那個賓館裡面,就格格不入了。所以式要新啊,你不能老是弄個四條屏,弄個對聯,掛在大的賓館裡面,現代化的賓館,五星級,格格不入嘛,不配套啊。過去那個四合院,那個大宅門,可以掛那個東西,現在這個賓館不行了。所以,我在裝裱、裝框上搞創新,借鑒美術、攝影、平面設計、服裝設計,包括商店裡面那些櫃檯陳設,我把不同行當的造美手段運用到我們書法的裝裱、裝飾里來,運用到展廳形象塑造里來,這麼做,就是要符合現代人的審美情趣。如果有一個很好的「式」的理念,又有悠悠幾千年書法經典的影子和信息涵泳其間,這樣就豐厚了,就既有內容又有形式了。這就是我追求的字古式新。

記 者:關於全民書法,請教一下您的理解?

劉洪彪:全民書法是近年來提出來的一個口號。主要是想普及,提高民眾對書法的認識、關注和參與熱情。目的是讓書法滲透到我們社會的各個角落、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所謂全民書法大概是這個意思,不要留死角,不要讓國人遺忘它,因為書法是我們的國粹。當然,這跟我剛才說的那個書法本體的發展還是有一些差別的。我們說文化大發展大繁榮,這個發展和繁榮,是有不同含義的。雖然它們緊密相連,不繁榮不可能發展。但是僅僅熱衷於繁榮是不行的,你光是熱鬧,今天這裡搞個筆會,明天那裡弄個雅集,不好好琢磨琢磨書法本體的、內在的這些東西的發掘、研究、開拓,它就發展不了。停留在熱鬧的場面、氣氛裡面,那是沒有用的,發展不了的。所以,我們既要全民關注、參與書法,有一個龐大的群眾基礎,又要有那麼一些精英,一些有識之士,做一些實實在在的研究、開拓、創新工作,讓書法的繁榮和發展同時並舉,相輔相成。

醉墨。68cm×68cm

記 者:我覺得您在書法上琢磨出了很多東西,您是一個特別負責的人。

劉洪彪:你在對50個人的採訪當中,一定會遇到一些有見地的智者,確實有一部分人在思考問題。

記 者:您提出來「為書法穿盛裝,讓書法住別墅」,請講解一下。

劉洪彪:上世紀80年代,書法展覽也很多,我在北京看展覽是經常的事。但是,我看一個展覽失望一次,看著看著就不想看了。為什麼呢?因為過去的展覽沒有造美意識,就是按照老一套,每個不同的書法家寫一張字,然後拿到裝裱店去裝裱,根本就不設計,就讓裝裱店的裝裱師傅根據自己的經驗,長長短短,大大小小,五顏六色,用不同材料裝裱。裱完,往這個展廳里一掛,密密麻麻的,掛多少算多少。這樣的展覽真的沒有美感,就像超市裡的商品、地攤的貨物、筒子樓里的住戶一樣,密密麻麻的,寒酸、卑微、小家子氣,一點都沒有中國書法的高貴、高雅、高級的氣派,沒有中國高端知識分子的文雅,丟死人了!從那時候起,我就想著要改變,必須要改變。我改變不了別人,我沒有辦法,我不在其位謀不了其政啊!所以只能從我做起。1994年我在中國美術館辦第一次展覽,叫「劉洪彪四十歲墨跡展」,2004年辦「五十歲墨跡展」,我給自己的展覽開始搞設計,搞策展。根據場地的大小、展線的長短高低,包括走廊、窗戶、門廳等等,我要全部丈量好。然後量體裁衣搞創作,搞設計,抓整體,摳細節。我們要給觀眾營造一個很好的審美環境,這是我們的責任。所以,我提出了「展廳是件大作品」這個理念。一個書法家不僅僅在紙上創作,一定要有綜合素養。搞個展,整個展區都是你的了,這個地方在十天八天展期里都是你的,這是你的一件大作品。這個地面,這個牆面,都是你的那張「紙」,你的創作擴展到了一個展廳、一個展區,你一定要營造一個很好的審美環境,讓所有的看展覽的人進來以後感覺愜意、養眼,進到你這個地方沒有白來一趟,不虛此行,一定要這樣。所以我提出「展廳是件大作品」,提出「為書法穿盛裝,讓書法住別墅」。所謂住別墅是個比喻,這個別墅就是單門獨戶,房前屋後有果園,有花有草,它高級、高貴,我不能讓它住筒子樓啊,我不會讓它密密麻麻、擺地攤啊。穿盛裝是什麼呢?不能讓書法作品皺皺巴巴,破衣爛衫這麼穿著,寒酸啊。你看西方那個油畫、水彩畫、版畫,在我們中國展出的時候,那個氣派,我看到就羨慕。你看,一面牆上就一幅作品,不太大,所有的燈都關了,一個燈射到它那個地方,多麼神秘,多麼神聖啊!觀眾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幅畫上,那個局部,多高貴啊。這是對它應有的尊重。我們書法是怎麼回事?這一面牆,掛了十幾二十張,長長短短的,卷著翹著。有的作品南方裝裱北方掛,不翹不卷才怪,沒法看。所以我說要給它穿盛裝。我把所有的綾羅綢緞、絹錦棉麻都用遍了,怎麼好看就怎麼來,我甚至為部隊的展覽用過迷彩布去點綴和裝飾。

自作詩《何友人書法展》。時謀巧構妝佳詠,每遣清詞潤素箋,已藉毫錐游墨海,更修文質向雲顛。120cm×120cm

記 者:您提出的這個「式」,我的理解其實是對書法藝術真正的尊重,我理解錯了嗎?

劉洪彪:沒有!我非常欣慰聽到你說這句話。你居然在我的一番闡說後,對式的理解有了根本轉變。你剛才一直在用質疑的口吻來問我,但是現在你已經感覺到了我這個出發點是因為對書法的高度尊重。我說了,書法是高貴的、高級的、高雅的,所以不能虧待了它。正是出於這樣的一種心情,我提出了「穿盛裝,住別墅」、「展廳是件大作品」等一系列主張。我編撰了一本書,叫做《盛裝書法》,2010年由人民日報出版社出版發行,裡面就集中了我主持設計的16個展覽的圖文。我所做的這一些探索實驗就是要引起書法界的人都來高度重視,無論搞個展、聯展,還是辦綜合性展覽,都要這樣去對待每一個作品,對待整個展覽。所有的書法人都有這個意識以後,中國書法的形象就能維護得好,中國書法的高貴性就能得以恢復。我多次說過,要復歸中國書法的高貴性。現在很多人把書法當做一個非常簡單的事情,孩子學不了鋼琴,跳不了舞,唱不了歌,乾脆學書法吧。是這樣一個態度讓孩子學書法的,好像書法是末流,學別的學不會,就學書法吧。書法簡單,拿支毛筆,蘸點墨,寫字就行了。於是,離退休幹部學書法,全職太太學書法,企業老闆學書法……動不動就是農民書法家、工人書法家、少年書法家、殘疾人書法家……似乎只要會寫毛筆字就是書法家。對中國漢字有一種熱愛,對中國書法有一種興趣,這是好的,但要成為書法家真沒那麼簡單。書法貌似簡單,實則最難。它難在哪裡?難在簡單。這是個哲學問題,是辯證法。簡單到什麼程度?難到什麼程度?我舉一個例子:我有兩條魚,給你一條,給他一條,給他一條魚的同時,我又給他蔥姜蒜、油鹽醬醋,讓他做出一個菜來;給你呢,就一條魚,沒有任何作料,你也做個菜出來。這兩條魚都要好吃,同樣的美味。書法家就是這個沒有作料的做魚的人,就是用一支毛筆蘸墨寫漢字,白紙黑字,連顏色都沒有,連形象都沒有,還不能修改,你想想多難啊!簡單到太難了,難在太簡單。咱們不是貶低別人,你看那個繪畫,他畫的是山水花鳥、人物器皿,五顏六色,不斷覆蓋,不斷渲染,皴擦,甚至還可以挖補,畫錯了我把它挖掉,補一塊。我有一個朋友畫一張畫,補了三十多處,這裡不行摳一下,那裡不行摳一下,怎麼補也沒事。繪畫作品有具體形象,又色彩斑斕,老百姓一看,哎呀,真好,真像,哎呀,那麼多人,這麼多花,好看,喜慶,深刻……書法就幾個字,高度符號化的這麼一個東西,也要有美感,也要感染人。太難了!所以,全民書法也好,普及也好,男女老少什麼人都學書法也好,這是好事,讓大家都來關注,都來參與,書法這個事業才能繼承下來,才能傳承下去,讓已經沒有太多實用價值的書法依然可以在我們這個時代、我們這個社會蓬蓬勃勃地發展,這是好事。但是不要以為拿毛筆寫字就是書法家,書法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我們知道,社會上對從事各種藝術的人稱之為藝人,但歷史上從不稱書法家為藝人,而是叫做文人。書法家是文人,歷史上都叫文人。文人是什麼意思?文人要有文化,要有思想,要有政治身份,要有學術地位。文人才能當得了書法家。藝人呢?當然,真正的藝人也有文化,也有思想。可是有些藝人是可以沒有文化的。比如剪紙,農村老太太都能剪,不識字,剪得特別好,大俗大雅,對不對?她沒有文化,但是她能剪出來,她有藝術天賦,有經驗,她接地氣,有生活,她看到了萬事萬物,就剪出來了。還有扎風箏,那也是民間藝術;捏泥人啊,做紫砂壺啊,這都是好藝術、好藝術品啊,有特級大師。但是這些人很多人不見得有文化,他是可以叫做藝人的。我說的這個「尚式」實際上是基於對書法的高度尊重,甚至是崇拜,才能會這樣子去維護它的形象。書法作品的形式有兩個方面,一個是作品的內形式,就是一張紙在創作的時候,你對它的章法、布局、構成如何考量,這叫作品的內形式,這是很關鍵的式。還有作品的外形式,就是托裱、裝裱、做框,以及陳設,這是外形式。這兩個形式加起來,是當代書法絕對有別於古代書法的最突出的一個方面,所以「尚式」是完全可以成立的。

研道。68cm×68cm

記 者:您平時創作的靈感來自哪裡?

劉洪彪:一個藝術家在創作一件作品的時候,應該有慾望和衝動,他不能被迫地、勉強地去做這件事。所以我經常說,到外面去搞筆會那都是應酬之作,那都沒有創作慾望,除了那些人來瘋、人越多他越來勁的那種。一般情況下,筆會上寫字就是一種慣性書寫,背詩、抄書而已。實際上每次自己想搞一個什麼作品的時候,多少會有一些慾望,就是特別想寫這張字。搞創作,需要生理、心理、身心各方面都達到一個非常好的狀態,才能發揮自己的真實水平,表達自己的真實情感。你說我的靈感在哪,我的靈感在於我生活當中看到的、聽到的、經歷到的各種各樣的事情。這些東西往往給我某種啟示和激發。我的生活,除了書法之外,其實關注的事情挺多的。我寫過一段話,概括我的生活狀態:打開電視,瀏覽世界;翻閱典籍,涉獵百科;俯首書齋,思連今古;置身床榻,心游乾坤。這是我的生活狀態、生活內容,也可以說是我對自己修鍊的一種要求。從這四個方面去入手,綜合修養自己,提高自己,哪怕是一些破破碎碎、零零散散的東西,也要不斷地積累。我就是在這樣的積累中,或者說在這樣的生活狀態中,不斷找到一些創作慾望和靈感的。

記 者:我覺得您是把您自己和書法融合到一塊兒了。

劉洪彪:這是肯定的,因為我幾十年都在干這一件事。還有,一個書法家如果沒有太多的時間和條件去戶外打球、游泳、做運動,天天弱不禁風地在書齋裡面弄來弄去,會讓自己的身心弱化、激情減退。我就間接地從大量的世界頂級體育比賽中去汲取一些精神力量。如果時不時有外界的東西刺激你的話,你就會維繫和保留青年時代的那種活力和激情。我這幾天在看法網,法國網球公開賽,看過以後,馬上來勁了,馬上有精神了。昨天看到中國女子手球隊有史以來第一次擊敗上屆冠軍俄羅斯隊,拿了冠軍啊,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第一次拿冠軍。像這樣的事件,它會讓自己非常的激奮,這種激奮是間接得來的,不是自身運動生髮出來的。但是,有了這種激奮,書寫的時候,就興奮,就開心,就快樂,以這種精神狀態書寫、創作,容易心手雙暢。

一件作品的營造、構成,有時候是事先有所設計、考量,有時候是書寫之後隨機調整,關鍵是這個書家自身審美情趣要高,對美的事物的敏感性要強。怎樣才是和諧的,怎樣才是協調的,你要有個基本的判斷。有的人就是對這個美比較遲鈍,不知道怎麼才合適。有的人寫字,寫得一個一個的,整整齊齊,這是一種寫法,這是一種實用的寫法,整整齊齊、行列清楚、大小一致、墨色一致,它是一個功力的體現。楷書、篆書、隸書這種正體,有時候寫得整整齊齊一大片,它有體量的震懾力,體量啊,就好比天安門廣場的閱兵式一樣。這個閱兵式,一個方陣過來,幾百個人居然是一個動作、一樣高矮,啪啪啪地移過去,沒有任何變化,沒有任何對比,沒有任何矛盾,它似乎不符合藝術的規律。但是這個方陣一走過來,震撼人心!這就是高度統一、極端整齊、大體量帶來的震撼力。隸書、楷書、篆書就有這樣的審美情趣,就是這樣的審美功能。草書呢,要抒情表意,要見性明心,它就得有變化,就得有對比,就得有矛盾。而且草書家最大的本事就是既製造矛盾,又解決矛盾,最後達到平衡。最難是草書,就是這個意思,它要有變化,變化裡面又不能過,要掌握住這個度。要有大小、粗細、快慢、開合、虛實、疏密、鬆緊,等等等等這樣的變化,還有乾濕、濃淡墨色的變化。這些變化,就是一個藝術家,一個書法家、草書家的基本功和全面素養的質化。

當謀要做聯。當謀奇特事,要做正常人。246cm×31cm×2

記 者:您曾說過:寫起字來,不草、不放、不狂,就不足以抒我情,不足以釋我懷,不足以平我憤。您覺得怎麼寫才能彰顯出草書的狂?

劉洪彪:你說的這句話是我在某一篇文章當中的一句,它並不是我全部的、完整的一個思路。草書有四大類,狂草只是其中的一種。有時候,一個草書家,如果不這麼狂,不這麼草,他真是不過癮。比如說對某件事,對某個人,或者對社會上的某個現象,很生氣,很氣憤,又沒有適當的渠道去表達,去宣洩,那個時候他要是通過書法、通過筆墨來宣洩、來表達的話,他就可能會狂。所謂不狂不放就不能抒我情、釋我懷、平我憤,就是這個意思。很氣憤、很激昂的時候,寫悠哉游哉的秀美小楷,可能嗎?這種情緒下,肯定想寫草書,想寫大草狂草。就是說,書法家的情緒,書法家的精神狀態,是一定會體現在作品裡的。比如我寫過一件狂草,那天北京城狂風大作,電閃雷鳴,暴雨如注,外面黑壓壓一片。我在屋裡呆著,心想,今天這個天氣怎麼這樣啊?我就站在窗邊往外看,整個世界有末日來臨的感覺。我回到案頭寫字,寫完又作了一首詩:「極目觀風雨,狂毫盪墨泥。雷濤陣陣遠,窗鼓聲聲低。」作完詩又寫了一幅字,寫得很狂,跟電閃雷鳴一樣。這就是當時的情緒,當時的狀態,它會體現在作品裡。

記 者:還有一個問題,您在創作中,喜歡用紅色款字題在作品裡,是這樣嗎?

劉洪彪:是這樣的。你可能不大了解,古代的書法並不叫作品,古代的書法家寫字也沒有什麼創作意識,尤其是靠前的那些時代。後面有點意識了,有一點藝術覺醒了,開始寫什麼條幅啊、中堂啊,弄點大的作品。但是我們現在臨摹的對象,都不是什麼書法作品。雖然我們已經把它定為書法經典了,但實際上當時書者並沒有創作意識。那個時候寫字也不蓋印章,現在看到的這個帖那個帖,並沒有蓋章。有的帖蓋了很多章,那是後來的收藏家蓋上去的。你們知道《蘭亭序》頭尾有空的地方全蓋上章了,實際上是後來得到它的人,為了防止別人把這個東西弄走,蓋個章,蓋了章就證明是我的了,過了我的目,經了我的手。又傳到下一個人,再蓋一個章。就這樣朝朝代代地蓋下來,蓋滿了一紙。毛澤東寫字也不蓋章,他的字沒有哪個蓋過章。過去的書法是黑白兩色,現在是黑白紅三色。點線是黑,紙是白,印章是紅,書法的三原色就是這麼來的。

正言。68cm×68cm

記 者:書評家對您的評論是您把黑白紅三色演繹得儘可能豐富多彩,您是如何創新的?

劉洪彪:我舉一個例子吧。搞書法的人,很多朋友都知道,這些年來,我做過一件事,就是我的草書作品,尤其是大幅的草書作品,經常用朱液在某一個地方用楷書寫釋文、落款、作跋。我的出發點和初衷是什麼呢?是因為我發現歷史上草書從來就沒有過盛世,從來就沒有引領過一個朝代的書風,從來不是普遍運用的一個書體。為什麼呢?就是因為它是一個不易辨識的書體,一般人不認得,所以通行不了,通行不了就不能成盛世。只有到了我們這個時代,書法再不是實用的工具了以後,草書才有可能形成盛世。為什麼?因為草書恰恰是最能夠抒情表意的一種書體,而藝術的功能主要是抒情表意,它是最符合藝術的本質的。可是,我們又不能忽略了中國人對書法的審美習慣,這個審美習慣就是:既要看到字寫得好,又想知道你寫的啥,這叫雙重審美。一個是對線條點畫的審美,結字的審美,一個是對文字內容的審美。所以你這個草書作品寫得再好,人家第一印象,哎呀這個真有意思,哎呀,這個好,這個好,可是再念下去念不通了,他就有遺憾。怎麼辦?我就想出了這樣一個辦法,這就是初衷,就是出發點。我在這個草書作品裡面,用端正一點的字寫出正文和款字,讓大家知道我寫的是哪一首詩,是誰寫的,是啥時候寫的。這樣做,也有導讀的功能。後來,我發現它還有幾個好處,什麼好處呢?一是這個草書作品寫完以後掛在牆上一看,哎喲,歪了,偏了,哪個地方不合適了。但是字寫得還不錯,氣勢也不錯,精神狀態也不錯,情緒宣洩得也很充分,又不捨得把它撕了,這個時候我用這個款字,這個硃紅色的墨汁去彌補它,調整它。這個地方空了,歪了,我在這個地方寫一塊東西,好像打了一個撐子,就平衡了。這是第一個好處,可以平衡局面。第二,我們平時寫字,寫完字蓋章,這個章都不太大,蓋在作品上比較合適,黑白紅的比例關係挺好的。可是現在動不動就八尺、丈二的寫,那個印章還這麼大,比例不協調了,黑白紅的關係不協調了,這個小印章在紙上顯得太小了。怎麼辦?用這個紅色的液體,在上面寫這麼一塊字,就相當於加蓋了一個大的印章,黑白紅協調了,比例合適了。還有一個很好玩的好處。草書很容易被人家誤解為太容易寫,胡塗亂抹。你看那毛筆都分叉了,都裂開了,墨都幹了,還在寫,肯定是胡來的。好多人都這麼看。好了,你寫上一片楷書,他不敢那麼說了。心想,這個草書家可真不是胡來的,你看這個楷書功底多深。它帶有說明性,等於告訴大家,我可不是胡來的,我這個楷書也不是不會寫。這樣的好處我原來總結過五個,這裡就不一一贅述。對這個方法,我概括了四句話,叫做:黑字紅款,大字小款,草字楷款,縱字橫款。也可以說是橫字縱款、長字方款,它是變化無窮的。有了這種方法,作品章法可以變化無窮。

記 者:您什麼時候接觸草書的?為什麼把草書作為您在書法上的追求?

劉洪彪:是這樣的,其實我們書法家學書最初肯定是要學正體的。站在文字的立場上,中國書法的五體有正體和副體的關係。正體就是篆書、隸書、楷書。具體地說,秦代的正體是篆書,漢代的正體是隸書,唐代的正體就是楷書。那麼,相伴於這三個正體,有草篆、草隸,還有行書、草書。行、草書就是這三個正體的副體。一個正一個副,好比一條主路一條輔路。副體是幹什麼的呢?打草稿的。非正式文本用副體寫,因為快啊,速度快,寫個詩稿,作個文章,作個序,趕快弄完算了,自己認識就行。或者寫個信,寫給好朋友,私密一點,寫快一點,都是好朋友、家裡人,熟悉,寫潦草一點沒事。但是正式文本,你必須用正體寫,一個是嚴肅,再一個是不會出錯。書法家必須先學正體,因為正體就相當於人的站立,行書相當於人的行走,草書相當於人的奔跑,它是這麼一個關係。你要是站不住,就行不端,就跑不穩,一個道理。所以我們以前肯定是篆、隸、楷、行、草,什麼都摸,什麼都會,但不一定深。為什麼搞草書呢?是因為2006年成立了草書專業委員會,中國書協為了從學術上、藝術上細化它,成立了五種書體的專業委員會,把我安排在了草書委員會當秘書長。做了草書委員會的秘書長,管這個委員會的日常工作,要搞活動,要講話、講課,要給別人指點,如果不去深研草書,不把主要的精力花在草書上,你可能就沒有發言權,沒有話語權,沒有說服力。所以,從2006年開始,我才開始把重心放在草書上。

自作詩《二度蘭亭曲水流觴所得》。又臨曲水共流觴,高唱低吟仿二王。都羨前賢成誦速,自嘲吾輩遣辭荒。寬袍大褂迷人短,妙語箴言益世長。何必熱衷摹外表,不如勉力做文章。246cm×620cm

記 者:聽了您對草書的這種理解和分析,我覺得草書的盛世一定會到來。

劉洪彪:我不是胡亂估摸的。我是根據很多數字來判斷的。我就舉一個例子,全國第九屆書展在廣東舉行,我是行草書評審組的召集人。九屆國展共五萬多件來稿,三萬多件是行草書。篆書、楷書、隸書、篆刻,四項加起來,才兩萬來件。由此可見,喜愛行草書的人太多,這是書壇的主體啊。這樣發展下去,草書能沒有盛世嗎?當然,也根據藝術的特性和作用來判斷。書法現在的主要功能是審美,藝術的本質恰恰是抒情表意,而草書正好符合這個藝術的本質。綜合來看,草書盛世是一定會到來的。

記 者:我覺得您的判斷是對的。

劉洪彪:無論我的判斷如何,這個時代的需求,民眾的喜愛,書法人的努力,一定會共同促使草書盛世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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