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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聊「風月寶鑒」:每個讀過《紅樓夢》的人都照鑒過的

跛足道人殷切的反覆再三的告誡賈瑞,

「千萬不可照正面,只照背面,要緊要緊!」——《紅樓夢》第十二回

這裡跛足道人說的就是那個風月寶鑒。其實這個「風月寶鑒」就是《紅樓夢》這本書,透過這本書你能看到各色的人等,正面看是一回事,背面看又是一回事:

透過紅樓夢人物,你要能看到在那個王朝社會那些所謂冠冕堂皇的人物,所謂的正途人物正道的功名仕途的成就人物,往往其實都是被封建禮教這種畸形社會形態塑造成功的兩面人,二重性的人物,不能只照看到他們的正面,更要照鑒到他們的反面,是謂風月寶鑒。

要緊要緊,賈瑞啊,你已經走火入魔了,已經病了,你只看到美言美艷的一面,你卻看不到醜陋邪毒的另一面,這是社會形態導致的個人的畸形,不平衡,屏蔽一面,只留另一面,因此,病了的賈瑞,就需要多照一照反面,認識到真實的本質所在,這樣才能矯枉過正,才能達到平衡。這就是跛足道人雖是跛足,只是一面,而另一面卻是得道,給指出生存之道的道人。書可以治病,亦可以毒害人,看怎麼讀了,善讀可以醫愚,反之,不善讀的,也堪比那孔乙己,竊書還能算竊嘛?

賈雨村、賈璉、賈赦、賈珍等都是「風月寶鑒」一樣的兩面人物,你要是只看到他們正面的滿嘴仁義道德,處處含笑誇詞美言,那你就錯了。尤二姐、平兒、金釧等等相對這些男爺們就是在照鑒風月寶鑒。反之,亦然,夏金桂、馬道婆、襲人、王熙鳳等等也是可以看作「風月寶鑒」一樣的人物,男士相對於女子,女士就是風月寶鑒,男子也就是在照風月寶鑒,別只看到那些外表美艷的女士,只是一面。一如賈瑞,被王熙鳳的虛假的一面給害慘,丟掉了性命一樣。

看看整個紅樓夢中賈府中的那些丫鬟們,還有大觀園中的姑娘們有幾個好下場,處處凋零,就連賈元春,那麼威風儀儀的皇妃,也不過是表象,只是看到她的正面,有幾人能看到她的另一面,反面,在宮中,難免宮斗呀,爭寵,孤苦伶仃,繁文縟節的規矩,被排擠,一入豪門深似海呀,高處不勝寒,一旦不受寵了,那裡很冷清,孤獨寂寞無聊等,這些有多少人能看到呢,宮牆重重,省親時才得以與父母兄妹們相聚一次,平時節,哪裡會有多少人情味的日子過?註定好景不長。別的,迎春遠嫁「中山狼」,被虐早亡,惜春出家,青燈古佛旁,史湘雲,淪落賣藝,等等,看似正面的表面的多繁盛美好,可是反面卻是如此凄涼凋零;那些丫鬟更不必說了,晴雯、金釧、平兒等等,死的死,被玷污的被玷污。

延伸開來,一定的社會形態下的各色人等,你看我我看你,彼此都是互為風月寶鑒這樣的鏡子的,尤其是有些兩面人盛行的地方,看不到另一面,那就是危險的嘍。

曹雪芹初開始把書稿題名為《風月寶鑒》寓意就是要世人讀者們不要只看正面,一定要看其所寫內容的反面。對於個人,對於家族、國家、社會,也是如此嘛,這大概是作者其初始的用意所在。寶鑒在手,關鍵看怎麼用,何必要像賈代儒那樣燒毀呢,那是掩耳盜鈴的迂腐之舉,況且也燒不掉,那是透過表面內在的本質規律使然。

從這個角度看紅樓夢,能感覺到曹雪芹是深深的洞徹了什麼,他有一種寫作的衝動想要告訴世人他體悟到了什麼深刻的道理,可是,卻處處又有不合所謂「正面」人群似的有些難言之隱,比如賈代儒之類,當朝的統治者們文字獄等。是以把所寫的內容後來又附會於石頭記,情僧錄的寫作手法,以亦真亦幻,借賈(假)道甄(真),真假映襯,甄士隱(真事隱),賈雨村(假語存)。假作真時真亦假的藝術化的寫作手法來表達。是以,著重提醒到,讀者切莫要反觀風月寶鑒,莫被假象表面語句(假語存)所迷惑,要反面看到作者要表達的真實的本質意思。作者曹雪芹可謂嘔心瀝血洞徹世事,立意甚高,用意深刻,以為警戒、鑒照世人,這也暗合,賈寶玉游太虛幻境,遇到警幻仙子,警幻仙子讓賈寶玉看到的就是風月寶鑒的反面,而賈寶玉曆劫人世被看作是風月寶鑒的正面,是以全書內容就是為「風月寶鑒」。

書中的人物都是可以互相鑒照的。金陵十二釵,有正冊,對應也有負冊,有個賈(假)寶玉,卻也有個甄(真)寶玉,有「木石前盟」,卻又來了個「金玉良緣」,有甄家有個賈家,有太虛幻境,有真實歷劫,等等,虛實疊嶂的手法,真真假假,有無交映。這就是全書的特色和主旨,風月寶鑒是兩面的。正面容易看很吸引人,但反面不被常人待見,可那往往是真實的所在。只看到虛假好意虛偽的善,看不到人性的醜陋,笑面虎,兩面三刀,寧國府里賈璉賈珍賈蓉不都是如此嘛,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榮國府表面風風光光,內里又多少危機醜惡!

唐太宗說,以銅為鏡可以正衣冠,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以史為鏡可以知興廢。

兼聽則明,偏信則暗。曹雪芹寫《風月寶鑒》我覺得其實也就是要警鑒世人,這本書是一面好鏡子呀,尤其是有些嬌生慣養、公子哥紈絝子弟等等,酒足飯飽之餘,可以捧起來看一看,照一照,反觀自己。但要切莫記住它是個兩面鏡子,很容易被正面艷詞情賦所吸引,是以,也要且尤其要看到反面。雖然,曹雪芹多少用意是寫給封建王朝社會的人士讀的,尤其有些紈絝子弟公子哥,所以,原著中就大致如此意思的寫到,說,這鏡子是專給那些「聰明傑俊」、「風雅王孫」等看的。但是,是不是,同樣到了現代社會現代人,也不乏有它的巨大的照鑒的意義呢?我看有。

比妨說吧,對於現代社會常見的那個愛追星的年輕人,往往也只是看到明星靚麗的一面,看不到他們苦澀艱辛的一面,看到華麗的果實看不到辛苦的汗水過程,看到榮耀,卻看不到還有那些骯髒醜陋的見不得人的潛規則的一面。那麼學會如何使用「風月寶鑒」鏡,是不是就可時不時鑒一鑒,照一下自己,反省下自己,提醒下自己別走火入魔了,入了虛假虛幻之境,否則危險!

延伸開來,家庭、國家、社會是不是也是如此?風月寶鑒現代人也不妨捧起來,用此寶鑒鑒照鑒照自己、社會、家庭等,當然,同樣,提醒,切莫注意,照反面,照反面,要緊!要緊!反面是生存之道,雖然比較醜陋不好看,卻真實。不要照正面雖然美艷華麗,多是虛假虛幻,誰要把當作泡妞教材,當作艷情激情的小說來看,那危險!危險!誰要把人生當作富貴場溫柔鄉悱惻纏綿其中,那危險!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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