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賭徒父親醉酒將4歲女兒鎖在墓地,第二天找到女兒時景象讓眾人崩潰

1.

在顛簸的郊區公交上,我將背包打開,裡面裝著一隻畫著白色小貓的藍色馬克杯。杯口的金邊熠熠生輝,就像是當初瀟湘看著這隻杯子時的眼神一樣。這款限量版馬克杯,對瀟湘來說,就像是天空上可望而不可即的星。

我看向窗外鬱鬱蔥蔥的枝葉,微微眯起眼睛。初遇瀟湘的時候,也是這樣的盛夏。我第一次見到這個孩子的時候,心裡莫名的抽緊。

我不知道,還有沒有人記得很多年前的那則報道:一個四歲的女童因為醉酒父親的一個賭約,被鐵鏈鎖在了村子的墳地里。那時候正值盛夏,仲夏的風,即使在深夜也帶著潮濕的溫暖。村莊沒被污染的天空上有很亮的星子,它們在天空閃爍,似乎在聽著訴說。

不那麼冷,也不那麼黑,然而這裡還是讓人毛骨悚然的墓地。只是女孩很小,她並不知道死亡的恐懼。她只是孤單,因為這裡寂靜無聲。緊接著她開始哭泣,然而還是沒人聽得見。

她被拴在的那座墓碑上面,也有一個女孩的照片。她比小女孩大幾歲,眼神里滿是憂鬱,聽說是前幾年上學路上淹死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只是葬禮那天匆匆回來過一次,然後又風塵僕僕地到外地去打工,因為家裡還有一個正在讀書的弟弟需要供養。

小女孩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眼淚撲簌簌地往下掉,進而哭出了聲音。這樣,這裡就不那麼安靜了,她就不那麼害怕了。她不知道為什麼爸爸要喝酒,為什麼媽媽要走,又為什麼叔叔們笑著把她鎖在了這裡。她那麼小,不懂得什麼叫做委屈,只是哭得更傷心。

轉天,她是被晨起拾柴的村民發現的。那個老爺子看見依偎在墓碑上的小女孩,哎呀叫了一聲「造孽啊」,就放了筐子急忙奔過去。他弄不開鏈子,就叫了村民來。小女孩的氣息很虛弱,大家合力把她送到了村裡的衛生所。其實她身上沒有一點傷,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氣息就是那麼虛弱。老人們說墓地里陰氣重,孩子怕是要招邪祟。

人們去她家裡找她父親的時候,他還在床上把呼嚕打得震天響。迷糊著眼睛想了半天,才想起了被他鎖在墓碑上的年幼的女兒。

我當時聽見這個事情的時候很震驚。後來刊登在報紙上的稿件還是我寫的,只有一塊滷水豆腐大小的版面,在社會新聞里不起眼的一角,那個時候互聯網還沒有那麼發達。放在現在,這件事在新聞客戶端里也就能得到一個題目展示,只會被人匆匆掃過一眼,甚至是壓根注意不到。

然而當時我為了寫這區區的幾百字,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我心急如焚,我想知道那個幼小的生命是否還安穩,我想看看是怎樣沒有責任感的父親居然做出這麼髮指的事情,我還想問問她的母親,孩子在遭受這些的時候,她又在哪裡。

我站在村裡的衛生所前,心情居然很忐忑。我把所有採訪的器材都收了起來,整了整頭髮,將白襯衣的領子立起來。

診室裡面很嘈雜,有幾家當地的媒體已經在裡面,當地派出所的民警也趕到現場來維持秩序。村裡人圍在衛生所外面,腦袋在窗戶前攢動,整個衛生所被遮住,不見天日。我聽見一個啞著嗓子的婦女用當地話說:「好久都沒這麼熱鬧了,上一次來這麼多人,我記得是那妮子淹死的時候……」

我的心猛然一揪,再回頭看時,已經分辨不出是誰說了這句話。也許每一個人,心裡都是這麼想的,只是他們沒有說出來。我深吸了一口氣,緩步走到小女孩的床前。先看見的是圍在床邊的各色記者,再旁邊是心不在焉耷拉著腦袋的酒鬼父親。

然後女孩哭哭啼啼的母親一直點著男人的腦袋,說他不著調,養不起家不說,成日里喝酒遊手好閒,喝醉了酒什麼混蛋事兒都幹得出來。緊接著就去撕扯男人的頭髮,男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勁頭,眯著眼睛面無表情。

「你明知道他不著調,你那個時候又在哪裡!」

我看著女人的哭嚎心裡一陣翻騰,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脫口而出。在場的每一個人,都停下了手中正在做的事情,疑惑地看著我,包括我自己,也很錯愕。小女孩母親的哭泣聲戛然而止,她轉過頭,蹙著眉看著我半晌,眼裡滿是委屈:「我得去掙錢啊,不然我拿什麼養孩子。」

我一愣,緊接著一個小小的軀體撞進我懷裡。她仰起頭,眼淚在烏黑的小眼睛旁打轉,緊接著流出眼眶,瞬間嚎啕大哭。

我那時候大學還沒畢業,剛分到報社學習。但是我採訪過很多小孩子,有植樹節上剛種完樹的小泥猴,有幼兒園做早操的小不點,還有不會剝蛋殼而懊惱的小少年。然而這些孩子里,沒有一個長著圓圓的小臉,烏黑的圓眼睛,綁著鬆散稀黃的辮子。

我寧願她是那些孩子里的任何一個,哪怕與我沒有這般親近。

「這娃跟你有緣嘞。」一旁的一個老太太眯著眼睛笑:「這娃艮得很,打回來一聲沒哭,連看見她親娘都沒哭。誰知道見到你,哇哇地哭開了。」

聽了這話,我蹲下身子,輕輕拂去她臉上的淚痕:「不怕,都過去了。」

「不怕。」她咬咬牙,又恢復了之前的倔強:「再也不會怕了。」

2.

車子一個顛簸,然後停下來,我這才緩過神來,趕忙將杯子放在了背包里,緊跑了幾步跳下了車。這裡一站地很遠,我有一次坐過站,走了好久,天又忽然下起雨,走到瀟湘家時,整個人都濕透了。

想起第一次見到瀟湘的情景,還像在眼前一樣,沒想到一轉眼,都已經十年了。她現在上了初中,個子都跟我差不多高了。那件事之後,瀟湘還是留在村子裡跟她的酒鬼父親一起生活,母親依舊要到城裡打工來維持這個家裡的用度。

其實這也沒什麼奇怪,這個村子裡的孩子多半都是那樣的。只要不發生危及生命的意外,日子照樣過。

十歲那年,瀟湘的酒鬼父親又一次喝醉了酒,他踉蹌著在月色下掉進了井裡。所有人都不意外,也沒有人表示出惋惜,他們只是可惜了村裡的那口井,又好長時間不能吃裡面的水了。瀟湘就那樣看著大伙兒把她父親撈上來安葬了。他家沒有男孩,葬禮辦得十分簡陋,甚至沒人在葬禮上流一滴眼淚。

也許大家早就受夠了這個一無是處的酒鬼,就連村裡掛不上一點親戚的人,也早就受夠了。

沒了父親的瀟湘隨著母親來到了這座城市。她母親的居住條件確實不是很好,每月的工資也勉強夠母女二人維持生計,然而我覺得這對瀟湘而言真的比之前好太多了。我曾經揶揄瀟湘的母親,我說這不也帶著孩子,不是一樣能過。她沒說話,只是輕輕地嘆了口氣:「哎。」

這回應聽起來像是對我的迎合,很長時間之後我在午夜夢回想起這聲嘆息,忽然就睡不著了。

我在那靜謐的夜裡,忽然就覺得我們這些人挺無恥的,用上帝視角去看每一個艱辛的人。其實沒有設身處地和感同身受這一回事兒,所有的事情沒有發生在自己身上之前,你都不會理解當事人的選擇。

即使你們做出了相同的選擇,而初衷卻不見得就是一樣的。就像是我可以肆無忌憚地指責瀟湘的母親,卻從來不知道她每一次離開瀟湘的時候,是不是也有不舍。

帶我的前輩曾經跟我說過,做這份工作的時候不能帶有太過濃重的感情,這樣會使人喪失本來清晰的判斷力。我想我會那麼意氣用事,也許是因為我過早地遇見了瀟湘,這註定我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新聞工作者,因為我的報道會因為個人情感有失偏頗。

我現在已經回憶不起來,我當時帶著滿腦子憤懣和疼惜時所寫的稿件,到底是不是還原了這件事情的真相。

「明明姐,你來了!」瀟湘看見我很開心。上了初中之後,學校要求他們留短髮。瀟湘有些不舍,那天我就帶著她一起去剪了短髮。她從美髮沙龍的鏡子裡面摟住我的肩膀,然後仔細地端詳鏡子里的兩張面孔,她說:「明明姐,你說我是不是越來越像你。」

我笑,仰著脖子,發現了眼角的皺紋一閃即逝,笑容就僵在了臉上。她沖著鏡子里擺弄著自己的發梢。她很少這麼活潑,她比一般孩子要沉著,處事也更為成熟。我一直不太清楚那件事給她心理到底留下了怎樣的影響,但是我覺得她現在能好好的就行了。

「明明姐,你也到了該結婚的年齡了,不是么?」她走過來輕輕伏在我的肩膀上,鼻息很溫暖地撩撥著我的後頸。我一怔,似乎從來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身邊也不乏一些追求者,他們不能說不優秀,然而我卻沒有結婚的衝動。

「再等等,等我真正能擔起一個母親的責任時,再去結婚。這樣順理成章,我會成為一個妻子,然後成為一個母親。最好能生一個女孩子,小小的,給她剪和你一樣的短髮,讓她給你做伴。你說好不好?」我輕輕地將手附在她的手背上。她許久沒動,最後悶著鼻子告訴我:「好。」

我帶著瀟湘去逛街,幾乎每周都要去一次。她母親工作繁忙,幾乎沒有閑暇的時間去陪她做這些,所以有些事情,我想承擔起來。並且瀟湘跟我在一起,會很快樂。

我們走過這座城市最繁華的街道,看著各色的人從身邊經過,做一些我們理解或是不能理解的行為。瀟湘那時候的眼光很靈動,終於有了一些這個年紀女孩的味道。

我帶著瀟湘喝咖啡,她第一次接觸這些有些微苦的奇妙飲料,眼睛微微地眯起來,像只小貓。那個時候她從咖啡廳的櫥窗里看見了那隻藍色的畫著小貓的馬克杯,是當季新品,超出杯子本身價值的價格。她咋咋舌,嘴裡說著不值,眼睛卻流連不去,所以我知道,她很喜歡。

在這有些小資的靡靡氣氛里,我們順理成章的聊起了一些關於理想的話題。瀟湘喜歡寫東西,我將自己替換下來的舊本子給了她。她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不亦樂乎,然而她寫的文字我卻始終沒有看過。不過我覺得十幾歲的小姑娘寫出的文字肯定是稚嫩又帶著朝氣,像是自己的秘密。既然不願意給我看,我就保持尊重。

一說到這裡,我忽然想起我最近在關注一個網路寫手寫的紀實類小說。小說的內容是一些關於留守兒童的日常。字裡行間並沒有什麼波瀾壯闊的起伏,但是那種壓抑的筆觸和滄桑的口吻卻讓每一個人都動容。文章下的留言甚多,然而作者卻從來沒有回復過,這不免讓人有些失望。

那裡面的每一個孩子,都像是那個小小的被綁在墓碑上的瀟湘,又或者是那座墓碑上早夭的女孩。所以現在瀟湘能夠這樣生活,連我都覺得慶幸。

「你問我以後想做什麼?」瀟湘歪著頭,將咖啡里的攪拌棒咬在唇間:「我想學醫,或是學法。」

這對我來說有點兒意外,我想她那麼喜歡文字,最起碼的理想應該是做個作家,再不濟會因為在我身邊耳濡目染去當個記者。然而這兩種職業全然和文字沒有半點關係,並且兩者之間也風馬牛不相及,我倒是來了興趣,忍不住刨根問底。

她攪動著咖啡,最後將目光從窗外移到我身上,然後笑得意味深長:「因為醫生能主人生死,法官能判人死生啊。」

我的心「咯噔」一下,我甚至有一刻覺得,對面跟我說話的,並不是瀟湘。

3.

落座之後,我將那隻馬克杯拿出來。瀟湘眼神有一瞬間的閃爍,像是極亮的星星,但卻轉瞬即逝。那星星被瀟湘摘了下來,埋在了心裡:「我用那麼貴的杯子會引來同學議論的。」

「那就放在家裡用。」我將杯子放在她的寫字檯上,那上面放著瀟湘的作業本。不管是作文,還是大段的解答題,瀟湘都答得那麼漂亮。其實人生而就不平等,這世界上最不公平的事情就是沒法選擇的出身。如果瀟湘在另一個家庭里,這樣的她會成為班上矚目的焦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用一隻貴一些的杯子都會焦慮。

「明明,你來了……」我待了一會兒,瀟湘的母親才從房間里出來,我立馬站起來。她整個人看起來很虛弱,臉色蠟黃。我有些緊張地過去扶她:「荷姐!」

我很擔憂,我怕她會生病。醫療費是一方面,如果她生病的話,母女倆的生活會更加艱難。我能幫到的並不多,有時候我自己甚至也在這個世上掙扎。

「沒什麼事,不用擔心我。就是覺得,最近沒什麼力氣,也許是上夜班上的吧……」她擺擺手,招呼瀟湘給我倒水。我擺擺手,讓瀟湘坐下:「去醫院看看……」

「不用了,明明姐,」瀟湘忽然站起身,沒什麼表情地看著我們:「我媽就是累的,這兩天我也很少讓她做家務的。」

「是呢,每天放學回來走那麼遠的路,還要幫忙帶菜回來,還得做飯,我有時候覺得……」瀟湘的媽媽說著低下頭又嘆了口氣,眼眶有些發紅。我知道她心裡肯定又在說,這孩子太懂事兒了,可憐生在了這樣的家裡。

然而這些話我聽過太多遍了,從一開始的唏噓,到後來的無關痛癢,再到後來帶著絲絲的厭煩。我也許慢慢有了一個身為媒體人的覺悟:不再感性。然而看著瀟湘始終不曾有什麼變化的臉色,我還是覺得惆悵。

我們一起在瀟湘家裡吃了飯,是瀟湘做的,我來幫忙打下手。看起來都是些平常的食材,然而色彩搭配起來很是賞心悅目,口味也不錯,這讓不怎麼會做飯的我有些汗顏。瀟湘聽著我聒噪地說著工作中的種種,只是輕輕地笑。

那一瞬間,我覺得我才是那個十幾歲的女孩。她是一個歷盡滄桑的女子,看破卻不說破。

瀟湘的母親吃完飯又回到了房間里,本來說好了待會兒一起去逛街,然而天公卻不作美,偏偏下起了雨。瀟湘伏在窗台上看著外面被雨水砸起來的塵煙,仰起頭笑了笑:「也好,我們反正也是說話,在哪都是一樣。」

我轉念想想,便安心地躺在瀟湘的單人床上,招呼她一起躺下。大雨滂沱,天上像是罩下了一口鍋,緊接著竟如夜晚般沉黑。我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個夏夜,瀟湘在冰冷的墓碑旁,掙扎累了,帶著淚痕,沉沉睡去。

瀟湘看著我抿抿唇,終究躺在了我的身邊。我們雖然很親,卻從來沒有離得那麼近過。也許瀟湘心裡始終有一道屏障,將自己與所有人都隔離開,有足夠的空間讓她舔舐心中那道舊傷疤。

「瀟湘,我有個很會聊天的朋友。你心裡如果有什麼想不通的地方,我帶你去找她聊聊……」我還沒說完,就看見瀟湘坐起了身子,一瞬不瞬地看著我。半晌,她嘴裡冷冷地吐出了幾個字:「明明姐,你是不是覺得,我有毛病。」

「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好了,咱們不說這個。來,說說學校里有沒有喜歡你的男同學……」我心跳宛如擂鼓,震得耳膜生疼。我此時根本不是一個年近三十的成熟女性,促狹得像是被人撞破了秘密的小女生。

其實我一直擔心瀟湘,她總是跟別的同齡女孩有太大的不同。我知道那件事在她心裡或多或少留下了創傷,然而我不是專業人士。就算我再努力也解不開她的心結,所以我試著聯繫了關係不錯的心理醫生。然而瀟湘從一開始委婉的拒絕,到現在眼神凌厲的逼視,我知道我要說服她,越來越難了。

「明明姐,你說這個年紀的男孩女孩為什麼談戀愛?」她不看我,眼睛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窗外的雨聲嘈雜,將她的聲音打得支離破碎。我在心裡發笑,她終於像是這個年紀的小女孩一樣傷春悲秋了:「當然是因為情竇初開,愛意萌生啊。」

「他們只是荷爾蒙分泌過剩,然後裝模作樣地當人而已。」她依舊看著天花板,聲音沒什麼起伏:「所以我每次看見他們一個個牽著手走過我身邊的時候,都想發笑。」

我一股腦坐起來。她似乎沒打算理會我,自顧自地說起來。

「生命的開始是什麼呢,只是一場不計後果的性愛,不關乎新生命的感受,然後創造者打著負責的旗號堂而皇之地遠走他鄉。」

「瀟湘……」

「愛是什麼呢?人們是否有愛才能結為夫妻,才能創造生命,養育是否就有愛意?那麼人是否有靈魂,靈魂能否感受愛意?那麼是否有輪迴,當人成為靈魂的時候,真的就比還是人的時候擁有更多的力量么……」

「瀟湘!」

我尖叫起來,我覺得躺在我面前的這個少女不是瀟湘。我害怕極了,努力剋制著自己去抱緊她。她扭過臉,忽然就像是孩子一樣笑起來——天真無邪,卻讓我毛骨悚然:「明明姐,你怎麼了?」

「我沒事,沒事。」我試圖讓自己抱緊瀟湘,然而那時候我想到的只有逃離。或許我下次再來的時候,應該帶著我那個學心理的朋友。

自從上次去過瀟湘家之後,我的工作開始繁忙,大概兩個星期,我們例行的周末聚會都沒有成行。我居然覺得心情忽然放鬆下來,我想再見到瀟湘,但是我得緩口氣。

這期間我一直跟瀟湘的母親通電話,得知她們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只是荷姐的聲音在電話里聽起來很虛弱,我有些放心不下,幾次要帶她去醫院,但都被她委婉地拒絕了。

放下電話,我長長出了口氣。像是瀟湘這個年紀的孩子,幾乎每人都擁有一部手機,而瀟湘沒有。她很懂事,也從來沒有提及過,甚至沒有表露出絲毫的羨慕。但是她不說,並不代表她心裡不渴望,有渴望才是她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情緒。

我也曾經試圖給她零用錢,但是她不收,堅決不收。然而我給她買吃的,帶她去玩兒,她卻可以接受。就像是她能心安理得地拿著我給她的舊筆記本,卻無法接受我送給她的一部平價的智能手機。也許這是在她心裡,施捨和關心的微妙差別。

我將手裡大大小小的稿件整理好,用紅筆勾好行程表上的時間。我想這個星期擠一擠,一定要去看看瀟湘。然而那天晚上,我卻接到了一通電話。

這通電話讓我在今後很長的歲月里都生活在陰影之下,就像是很多年前墓地里的那個夏夜在瀟湘心中的分量。

4.

我從半夢中驚醒,電話那端嘈雜的聲音讓我一時間無所適從,緊接著通話戛然而止。坐在床上緩了許久,我才如夢方醒。腳下甚至來不及換拖鞋,我就匆匆拿了包往門外跑。雖然那時候心慌,但我還記得要帶著足夠的錢。

還好現在是夏天,整個城市睡去的都晚,街上竟然還是車水馬龍。我那麼突兀地撞進那種和諧的喧囂里,引得旁人紛紛側目。然而我卻顧不得那麼多,伸手攔了計程車。司機師傅聽到我要去的地方,又看看我的穿著,忍不住皺皺眉。我慌忙從包里掏出兩倍的車費遞到車窗里:「您空車跑回來也不虧。」

我坐在計程車的后座上心急如焚,那通電話是荷姐打來的。她似乎意識不清,我始終沒法分辨她在電話里說了什麼,而唯一聽清的卻是瀟湘在電話里的尖叫:「你在給誰打電話!」然後電話被掛斷了,我想是瀟湘掛斷的。

一定是出事了,雖然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情,但我有很不好的預感。我掏出手機,我想報警,可是醞釀了半晌我卻不知道該如何跟警察表述現在的情況。我緊緊地攥著手機,鼻子根兒發酸,緊接著兩眼模糊了。

前所未有的無助席捲了我的全身。從小到大,所有事情似乎都能迎刃而解,我第一次感覺到束手無策。司機從後視鏡里看看我沒有說話,然後加大了油門。

在午夜空曠的公路上賓士,讓我的腦子漸漸地清晰。我咬咬牙,決定暫時先不要報警。這個家裡只有荷姐和瀟湘母女倆,天大的事情也是內部矛盾。如果我報了警,也許很多事情就無法挽回了。但是我得找個幫手,我現在無法確定他們母女倆的情況。如果場面我無法控制,多一個人總是好的。

可是這個時間,我翻遍了通訊錄,卻不知道要給誰打電話。

「姑娘,你別著急,我把車熄了火在外面等你。」司機師傅將車停在瀟湘家門口,對著我笑笑:「你多給出的錢,足夠我在這裡等候的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下了車連著鞠了幾個躬,就慌慌張張跑進了郊外的那間破舊的小院。院子里漆黑一片,死寂無聲。我一怔,緊接著掏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拖鞋蹭著地面發出沙沙的響聲,此時忽然響起了蟬鳴,我一個激靈,雞皮疙瘩瞬間起了一層,寒意直衝天靈蓋。

「瀟湘……荷姐……」我小心謹慎地喊,慢慢推開了房門。屋裡有淡淡的香薰味道,然而屋裡沒人回應,連喘氣聲也沒有,我害怕極了。後背忽然傳來響動,我來不及回身,就感覺後腦一陣鈍痛,緊接著渾身癱軟。(小說名:《永夜》,作者:阿扈扈。來自【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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