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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歷講述鑽石公主號噩夢28天:一切就像恐怖電影,至今還是驚魂未定…

「鑽石公主號」如今已經成為了恐怖游輪的代名詞。

三個月前,在新冠病毒世界疫情爆發初期,

這艘游輪被困在日本海域,隨後又因其感染人數眾多,隔離方式不當而獲得全世界的矚目。

三個月後,所有經歷了這一切的人們依舊驚魂未定,

有記者走訪了當時船上的乘客,船員,甚至船長,從他們口中還原出了一個真實又痛苦的故事……

【歡聲笑語的遠航】

就像所有恐怖電影的開場,人們為眼前的華美所傾倒,對即將到來的危險一無所知。

這是鑽石公主號1月20日從日本橫濱出發後的第四天,晚上舉行了公主郵輪著名的「香檳瀑布」活動。

(圖為之前其它公主號上的活動示意圖)

三百個高腳杯壘疊成金字塔的形狀,出席活動的乘客將帶著金色泡泡的香檳從上而下傾瀉,其他幾百位乘客興高采烈的擁擠在周圍觀看。

隨後這些酒杯被人傳人地分發了出去,每個人都拿著酒杯,互相合影留念。

此時此刻,鑽石公主號還在大海上漂泊,

沉浸在紙醉金迷中的人們並不知道,這趟旅程會對他們乃至全世界,做出怎樣的改變。

在船上,有兩對來自美國的夫婦,年齡都在60多歲。

一對是Carl和Jeri Goldman夫婦,一對是Mark和Jerri Jorgensen, 他們自稱「四個朋友」,結伴旅行。

(從左到右為: Mark, Jerri, Carl和Jeri)

Carl和Jeri Goldman在洛杉磯有一家家庭經營的電台,Mark和 Jerri Jorgensen則在猶他州開一家康復中心,四個人都算得上事業有成。

這天晚上他們都沒有參加香檳瀑布,倒不是因為小心謹慎,而是他們是公主號游輪的常客了,對這種活動早已見怪不怪,比起湊熱鬧更想早點睡覺。

至於新冠病毒?

對不起,在登船之前他們每個人都有著工作或家庭方面的問題,所以根本沒有怎麼關注新聞。

在抵達東京的時候,Carl注意到有很多人帶著口罩,但是他也沒有多想。

據他們回憶,在游輪上的前四天沒有任何異常。

畢竟,這是一艘18層甲板的豪華客輪,好玩的太多了。

在船上,有十幾家餐廳,眾多的酒吧和夜總會,

2666名乘客可以使用四個游泳池,電影院,水療中心和賭場。還有上千名船員為乘客們提供著豪華的服務。

誰還顧得上在房間里看新聞什麼的呢?

情況在第五天有了小小的變化。

第五天,他們抵達了中國香港,下船時,當地衛生部門的工作人員用溫度計掃描了他們的額頭,這是一個之前沒有過的額外步驟...

除此之外,也沒什麼了,「四個朋友」遊覽了城市,欣賞了燈光秀,據他們回憶,馬路上的人並沒有變少。

登船一個星期後,鑽石公主號繼續遠航。

他們在中國台灣吃了街頭小吃,在越南玩了皮划艇。

雖然在台灣的時候,他們看到了各種充滿恐慌的新聞頭條,走到哪兒都有人測體溫,但是莫名其妙的,他們就覺得自己在船上很安全,與世隔絕。

此時的他們尚且不知道,船上有一位80歲的男性乘客在旅行的時候一直在咳嗽,並且在香港下了船。

隨後,他因為發燒入院接受隔離治療,後確診為新冠病毒感染,發病日期,1月23日——也就是游輪從日本鹿兒島前往香港的途中。

病毒,早已在船上蔓延……

在距離行程結束只有兩天的時候,游輪公司的工作人員看到了乘客確診的新聞。

除此之外,他們還收到了兩封警告郵件,一封來自香港港口,一封來自香港政府的一名流行病學家。 警告船上出現了新冠。

但面對接二連三的警告,游輪方是怎麼處理事情的呢?

據游輪公司的管理人員稱,他們在接到警告的第二天就採取了行動,更加頻繁的進行消毒,配備額外的消毒液,經常更換自助餐餐具等等。

但據船上的乘客,包括「四個朋友」都說游輪沒有做任何引起乘客注意力的事情。

等到2月3日,原定的旅程最後一個晚上,「四個朋友」正在餐廳里用餐,忽然聽到了船長的廣播。

船長Gennaro Arma操著濃濃義大利口音的英語告知所有人,我們船上有乘客被感染新冠病毒了。

因此,在抵達橫濱之後,每個人都要在船艙里多呆一天,等待日本衛生部門的人員來對他們進行檢測。

在場的乘客面面相覷,不知道這個通知究竟代表著什麼。

但很快他們就把這件事拋擲腦後,吃起了大餐。

「四個朋友」吃完飯就疲乏去睡了,但他們說,有很多乘客當晚還是去了夜總會或者電影院玩耍。

因為大家都覺得,兵來將擋沒什麼好急的……

他們還在「假期」,現實世界裡的事情可以等等再議。

【被困開始: 乘客不安】

24歲的Sonali Thakkar是鑽石公主號上的安全巡邏員。

從小在印度孟買長大,她一直渴望看看世界。在獲得這個工作之後,她感覺自己夢想成真。

2月3日,在船長宣布完有乘客確診的聲明之後,她接到了緊急電話,讓她前往舷梯。

站在舷梯附近,Thakkar發現,此時站在船上已經可以看到來自日本城市的燈光。

難道要靠岸了?

並不是,船停在了距離岸邊一段距離的地方。

隨後,她的對講機響了,有一些日本船隻正在靠近。

在這之前,游輪的工作人員之間其實流傳著不少關於新冠的說法,弄得人心惶惶,

但Thakkar說,管理層一直都讓他們不要擔心,所以她也沒有太當回事。

可是現在,當看到超過二十名穿著防護服帶著口罩的日本工作人員出現在甲板上時,

她忽然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這個病毒可能比所有人想像的更要可怕……

Thakkar看到這些日本人徑直走到了船長辦公室。

沒過多久,船長就對所有乘客宣布,船上的狂歡結束,所有人必須立刻回到自己的房間。

到了第二天早上,

人們清晰的意識到自己所在的鑽石公主號被困住了!

游輪靠近海岸,但沒有進港,來自日本的醫護人員散落在船上對病毒的傳播狀態進行評估。

玩了兩周的遊客們終於有點危機感了,雖然仍有不少在出入餐廳,但大部分都乖乖的呆在自己的房間里。

他們大多數人都認為,自己第二天就可以下船了。

在來自世界各地的乘客里,也有來自香港的乘客。

作為香港人,Yardley Wong和她的丈夫比絕大多數乘客都更加清楚新冠代表著什麼。

1月25日從香港上船以來,這對40多歲的夫婦在人群密集處一直戴著口罩,和他人保持著社交隔離。

而在船長第一次發布通知後,他倆迅速意識到了危險,把自己鎖在了房間里,進食全部都是叫的客房服務。

據他們回憶,隔離的第一天晚上11:30,有工作人員前來給他們量了體溫。

兩人並無發燒癥狀,於是他們覺得自己沒什麼事就上床睡覺了,誰知道了凌晨四點半,他們再次被敲門聲弄醒。

門外的人穿著升級了的裝備:面罩,護目鏡和鞋套,這個工作人員從Wong的嘴裡取了樣。

採樣結束後,夫妻倆努力睡了幾個小時,沒想到又被船長的聲音吵醒。

揚聲器里傳出他沉重的話語,有9名乘客和1名工作人員被確診陽性,因此所有乘客必須返回自己的房間,全船要進行長達兩周的隔離。

比起讓3700個潛在的傳播源上岸放入日本,日本當局更想讓鑽石公主號成為一個「海上隔離中心」。 讓大家在船上進行隔離。 確認沒問題的乘客才可以上岸。

但彼時的他們不知道,事實上,這艘船後來會被他們變成一個「病毒培養皿」。

-

安全巡邏員Thakkar拿到了口罩並且被賦予了新的任務——在走廊里巡邏。

她的工作,就是每當有乘客走出來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她都要勸他們回到自己的屋子裡,並且讓他們保持冷靜。

但實際上,除此之外,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因為她獲得的信息和他們相差無幾。

而且,她自己也很害怕會感染上這種疾病,她才24歲。可現在,她只能不停的告訴自己,要保護好這些乘客。

而 香港的一家, 聽到了船長的廣播,Wong一家的世界從此就變成了小小的一間房間。這個房間沒有窗戶,Wong原本對此並不滿意,但現在反而變成了慶幸。

躲在房間里,她確切的感受到船上的情況每況日下。

隔離的第二天,船長宣布確診人數達到20人,到了第三天,人數飆升到了61人。

這種聽著廣播里的數字一點點增加的感覺太難受了,加上夫妻倆還沒有收到自己的檢測結果,兩人都非常害怕。

更讓他們感到恐慌的,是時不時就有被感染的乘客被帶下船,甚至有一個就住在他們的隔壁!

通過貓眼,他們看到鄰居帶著匆匆裝滿的行李,被穿著防護服的人護送著離開。

據Wong回憶,在這種緊張的氛圍里,為了緩解局勢,公主號有採取一些措施,

比如,把昂貴的Wifi整免費了,提供電話心理輔導,承諾會退還旅行費用,支付他們回家的費用等。

但對於旅客來說,這點好處無法遏制他們的不安。

於是內部矛盾越來越多,旅客們開始指責床單不幹凈,指責藥物匱乏,胰島素之類的必需品不足。

焦慮在整個船艙中蔓延……

另一邊,日本當局也非常焦慮。

他們沒有足夠的測試包來給所有乘客進行測試,因此有的乘客儘管發燒了,卻在船上呆了好幾天採取醫院。

他們給乘客提供了N95口罩和酒精濕巾,但由於被感染的人數一直在上升,這點防護遠遠不夠。

隔離的第五天,69人確診。

第六天,135人確診。

信息不對稱的問題也逐漸暴露。

對於這些被困的「當事人」,他們感覺自己還沒外面人知道的多。沒有人明明白白地告訴他們具體發生了什麼,於是他們只能從新聞報道中搜集有關自己的細節。

甚至有人直接在床單上塗抹了求救信號,掛在了船艙側面:「嚴重缺乏藥物!」「缺乏信息!」

和Wong一同旅行的6歲兒子問她,「我也會被感染嗎?」

Wong試圖安慰他,但是她也不得不承認,「如果我們之中有人感染了,那麼就會有一段時間看不到彼此了。」

說完這段話,她的兒子開始哭泣。

「媽媽,我不想再呆在這裡了,我想回家。」

Wong也開始哽咽,但她無能為力,

「再等幾天,再等幾天就好了。」

【被困中期:船員恐慌】

Gennaro Arma是鑽石公主號的船長,在義大利海岸長大,他從小就像當一個航海家。

當鑽石公主號在2004年第一次航行的時候,他是高級副駕駛,一轉眼,他已經在郵輪公司工作了二十多年。

在鑽石公主號上,他也遇到過危機——在2018年,他曾帶著船駛過了颱風。

他不害怕挑戰,甚至熱愛挑戰,只是這次的挑戰他從未經歷過。 因為作為船長,他失去了絕對的權威。

他沒有辦法自己做決定,而必須要完全按照日本政府和游輪公司的指示進行操作。

但這個操作,「沒有操作手冊,沒有培訓,沒有規定」

原本,在日本官員和船員的幫助下,Arma船長想把輪船改造為一個大型醫院,並且搗鼓出一個城鎮規模大小,能夠進行食物藥品配送的物流。

但情況並不樂觀……

在1045名船員里,在一開始,大多數都對Arma的領導有著熱情的反應。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每個人的心態都產生了動搖。

餐廳工作人員開始每天三頓的給1337個房間提供食物。

Dede Samsul Fuad是一位28歲的印度尼西亞裔洗碗工,他工作15小時換班一次,工作內容是把食物殘渣從餐盤上刮下來,然後放到洗碗機里。

他聽說,在中國武漢有醫生工作太辛苦而病倒,他怕自己也過勞,但是主管們一直告訴他「顧客是王」,這讓他不敢鬆懈。

事實上,無論是Fuad,Thakkar,還是其他大多數船員,在談到在這個特殊時期為顧客拚命工作時,都會為自己感到自豪。

但另一方面,他們大多來自發展中國家,這樣的工作是他們夢寐以求的,所以即使再辛苦也得咬牙堅持。

然而,當時間的推移.....

他們開始遲疑了。

他們拿到了口罩和手套,但並沒有接受相關培訓。

「每個人都為自己擔驚受怕,因為日子一天天過去,感染的越來越多。」一名要求匿名的工作人員說。

還有一些工作人員也要求匿名,因為擔心公主郵輪會對他們進行報復,「我們知道有人正在死去。」

一名工作人員回憶起當時的場景,他說,

當同事們送完晚餐,他們都會立刻沖回自己的房間開始洗滾燙的熱水澡,或者是用熱水洗手洗到手疼。

當隔離的日子一天天增加,乘客們的不安也影響到了船員。

船們開始想,自己的犧牲是否值得。

另一個印度尼西亞裔的洗碗工親眼看見了病毒是如何在廚房裡傳播的——150個人的廚房,人越來越少。

而他自己,也有些挺不住了。

在進入隔離的第一周,他就感覺身體不適,他不知道這是不是新冠,但是他決定把自己關在房間里15天。

他說,如果鑽石公主號不能保護他的安全,他只能自己保護自己。

工作人員的宿舍在乘客層的下方,這裡沒有能看到絕美海景的大窗戶,也沒有精緻的吊燈。

有管道露出的走廊通往裝著雙層床的小房間。

疫情爆發後,船員們很快意識到,他們的宿舍變成了「危險區」。特別當一百來號人一起前去餐廳工作的時候,亂糟糟的走廊里,成了病毒傳播的溫床。

在後來,疾控中心發布的報告里寫道,鑽石公主號疫情爆發的早期,在感染的船員里,有3/4都是給全船提供食物服務的人員。他們一間一間房間的分發食物,非常容易把病毒傳播給其它船員和乘客。

有些船員採取了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辦法來預防。

一個印度裔員工表示,為了防止生病,他只吃包裝食物,只喝自己房間里燒開的熱水。

他很幸運沒有被感染,但很多工作人員慢慢接受現實,似乎傳播是怎麼都無法被避免的,畢竟他們要一直工作

當所有乘客都按照教導呆在房間了之後,安全員Thakkar又回到了舷梯,她現在的工作是清數確診並被帶下船的乘客。

大部分確診的乘客是走下船的,等待救護車,還有一些則是被擔架抬下去的。

在隔離的第八天,她數了,一共有39個人,所以確診的總數變成了174人。

可是糟糕的是,在這次交班時,她自己也出現了發抖,咳嗽的癥狀。她給船上的醫生打了電話,對方命令她在自己沒有窗戶的小房間里自我隔離。

還好,她的測試結果是陰性。

但她的室友被檢測出陽性然後被帶走了,Thakkar不知道自己的癥狀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屋子裡,她翻看著手機上的新聞,讀著各種關於新冠病毒的警告,她忽然意識到,這個隔離並不是想要保護船上的人,而是想要保護外界的人。

船上的人,只能自己照顧自己。

於是,她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她聯繫到了印度的新聞媒體,「我們尋求印度政府的幫助。」她說,她和其它印度人都不想再呆在船上了,「因為這裡有太多被感染的人了。」

她不是唯一一個向外界求救的,一名印度裔廚師也在Facebook上發布了視頻,「請救救我們!「

「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想說些什麼,因為如果不這樣做,我不知道我和其他人明天是否還活著。」

即使是那個最開始態度很堅決的印度尼西亞裔洗碗工Fuad,也開始懇求印尼前來營救自己。

隨著新聞媒體的報道,Thakkar的信息被傳送了出去,還有數百個和她一樣的人發布著嚴肅的信息。

當然,在乘客中,也有一些自娛自樂的,樂呵呵的發布著每日的飲食照片和評論。

但無論是哪種,他們都吸引了來自全世界的注意力。

隨著病毒在數十個國家開始蔓延,越來越多的人發現了事情的嚴重性,對鑽石公主號憂心忡忡。

特別是當隔離到了的第九天,確診人數達到了218人——鑽石公主號的感染人數超過了除中國外的任何地方。

【被困尾聲:確診和撤離】

住在Thakkar樓上六層的,是那兩隊來自美國的夫婦,「四個朋友」。

比起其他人,他們樂觀多了。

因為兩個套間是聯通的,所以他們會在自己的大套間里看電視,在陽台上做障礙訓練。

雖然時不時就能從陽台上看到有西裝革履的人帶著乘客坐上救護車,但他們依舊努力看著積極的一面。

因為他們覺得,自己平常熱愛健身房,即使被困也堅持運動,身體充滿了活力,所以應該不會生病吧?

和Thakkar不一樣,他們很富裕,雖然他們有時需要遠程工作,但他們不需要為生計發愁。

健康,有美國護照,還有成功的企業,甚至有一位參議院的助手私下聯繫了他們,說他們的情況正在被監測中,因此他們的隔離生活還算可以。

……直到情人節那天,他們的隔離即將結束時,Jerri Jorgensen (圖左)開始發燒了。

他們沒有打電話給醫生,認為她只是著涼了,睡一覺明天就會好。

但非常巧合的是,在第二天早上,穿著防護服的日本工作人員敲響了Jorgensen夫婦的房門。

這些工作人員不會說英語,只是交給了Mark一張紙,

上面寫著,陽性。

幾天前,Jorgensen夫婦接受了檢查,

Mark因為正在為腎臟移植做準備而服用了免疫抑製劑,於是他以為是自己確診了,於是他說,「好吧,你們什麼時候帶走我?」

但是工作人員搖了搖頭,

他們帶走了他的妻子Jerri——一個山地車愛好者,運動狂人,「四個朋友」里最健康的那個。

在隔離的第十二天,Jerri成為了第285名確診病人。

她沒有帶太多東西離開,就錢包,護照,洗漱用品和一本書。

Mark不被允許和她一起離開,於是Jerri說,「當我見到你時,再見。」

然後,一輛救護車把她帶走,行駛了四個小時。

Jerri看著車外的風景,天慢慢變黑,路燈亮起,她不知道自己被帶到了哪裡。

在她離開後不久,包括剩下的「三個朋友」在內的428名美國人接到了通知,將被美國政府撤離。

在船上被困了28天之後... 他們終於離開了這艘給他們帶來噩夢的游輪...

雖然有十幾個美國人因為種種原因選擇了留下來,但是大部分人都帶著行李,排隊坐上了前往機場的巴士。

【撤離的坎坷】

然而,這個裝滿撤離乘客的巴士,卻沒有直接去機場。

而是花了三個小時在碼頭轉圈子,好不容易前往了機場之後,又在停機坪上呆了兩個小時,距離原定的飛機起飛時間已經過了六個小時。

乘客們困惑又不滿,他們精疲力盡。

而對於老年人來說,他們還有個難言的問題,想上廁所!巴士上沒有洗手間啊!!

為什麼這輛巴士要在路上打轉?

因為此時此刻,在因為時差還是周日下午的華盛頓,有一幫子人正在開會討論著這車人的命運。

就在乘客們離開公主號的時候,有日本官員告訴美國官員,某些登上公交車的乘客在幾天前已經測試出陽性

這讓美方方寸大亂,包括Fauci博士在內的美國政府新冠反應小組的高級官員都在爭論該怎麼做。

美國疾控中心的人擔心這些人的到來會傳播病毒。

但也有支持的一方表示,無論如何都要帶大家回家。

同樣支持撤離的人指出,飛機已經準備好隔離的空間,可以用來收容病人。

於是,就當美國國內還在熱烈討論的時候,

這量大巴就只能在港口裡瞎轉待命。

巴士上的人已經呆不住了,他們需要一個廁所。

然而大巴上沒有廁所...

Carl Goldman帶著口罩,非常困難的呼吸著,霧氣已經模糊了他的眼鏡,但他同時在努力控制著即將爆炸的膀胱。

他聽到,有些年長的人已經開始哭泣。

乘客們的反抗有了作用,他們被允許在車外用瓶子解決問題,並且會帶他們到附近的大樓。

最終,美國內部支持帶他們回來的一方,贏得了辯論的勝利。

衛生與公共服務部的官員也支持他們,「在這個階段再把美國人留下的想法實在是無法接受。」

而疾控中心的人依舊擔心這些乘客會把病毒「空投」到美國,他們強烈反對這一決策,以至於拒絕在宣告里寫上自己的名字。

終於,經過漫長而複雜的日本移民局的手續,

這群兜了一晚上圈子的美國人終於可以走下巴士,登上飛機。

所有人擁擠著衝進飛機,一團混亂。

這些人跌跌撞撞的穿過狹窄的飛機通道,並沒有按照指示坐下,而是全部奔向了飛機後部的四個洗手間。洗手間很快就滿了,有兩個甚至因為達到了極限而被關閉。

「飛機尾部真的太臭了。」Mark Jorgensen說,「人們在那嘔吐,真的太噁心了。」

當飛機起飛後,Carl數了下,他飛機上排隊等著上廁所的人有50多個,也就是說至少要等30分鐘。

他的妻子Jeri Goldman還能記起那噩夢般的回到,「這個味道真的太不真實了,我們不得不把自己蓋在毯子下,因為真的太臭了。」她最後靠安眠藥才睡著。

Carl太累了,直接就睡著了。

但在幾個小時之後,他醒了,並且發現自己發燒了。

經過體溫檢查後,他走到了飛機尾部,那裡用巨大的塑料膜隔開了一個空間,專門收容生病的人。

坐在隔間里,他努力不去想身邊一直咳嗽的乘客和就在他右側散發著臭味的廁所。

當飛機終於抵達美國,疾控中心的人接管了所有無癥狀的乘客。比如,Mark。

他們被帶到軍事基地,進行為期兩個星期的隔離。

而被測出陽性的病人和他們的配偶,如Carl和Jeri夫婦,則繼續坐飛機前往奧馬哈市。

下飛機的時候,Carl覺得自己還挺有力氣的可以自己走,但醫務人員堅持讓他躺在了擔架上——這一幕製作成了生動的電視畫面。

救護車將病人們拉到了內布拉斯加大學醫學中心,Carl在那裡進行了隔離。

【隔離和回家】

Carl Goldman被關在奧馬哈市中心的一所醫療大樓特殊樓層的隔離室里,這些隔離室上一次使用還是在2014年埃博拉爆發之時。

但現在,這裡裝著十幾個從鑽石公主號上感染了新冠病毒的人,差不多是當時美國所有的確診病例。

周圍的醫務人員都帶著頂級防護裝備,防護服和雙層手套。

還有專門的工作人員負責監督他們,確保每一步都正確執行。

當他們離開病房,回到專門的洗澡房進行淋浴。

大部分時候,Carl都是通過窗戶或者電腦屏幕與醫生溝通的。

他的癥狀相對溫和,只有低燒和咳嗽,所以他大量的出汗,還喝了很多運動飲料。

他有努力讓自己的生活回到正軌上,和外界溝通,嘗試著遠程工作,當然還在堅持寫博客。

他發現,自己隔離的這段時間,外界的疫情正在繼續惡化,從成千上萬到接近百萬,越來越多的人感染了新冠。

從鑽石公主號下來的乘客,有兩名死亡,這個數字隨後變成了三名,六名。

「我們的假期,」Carl寫道,「變成了悲劇。」

時間轉瞬過去了一個月,Carl還在隔離。

他的發燒消失了,但是咳嗽遲遲沒有好轉。

他被轉移到了另一個病房,在病房裡度過了自己的生日,但是沒有吹蠟燭,因為病房裡不可以有明火。

醫生護士給他唱了生日歌,雖然孤獨和病痛一直圍繞著他,但他依舊很樂觀的寫道,「終於,電視完全歸我管,這是我結婚以來第一次。」

在「四個朋友」的「隔離競賽「里,Jeri是最先自由的。

她在附近完成了兩周的隔離,一直都是陰性。於是她回到了自己加利福利亞的家中,繼續開始工作。

雖然她的回歸,引起了整個社區的恐慌。

在日本醫院隔離的Jerri Jorgensen病情急速好轉,她很快就轉陰了。

隔離了14天後,她迅速回到了家,又開始投入了山地車的愛好中。

(圖左是Jeri Goldman, 圖右是Jerri Jorgensen)

在軍事基地隔離的Mark Jorgensen沒過多久也被確診陽性。

他被空運到了猶他州的一家醫院,因為沒有明顯癥狀,他最終被允許出院,醫生讓他在家中自我隔離。

於是他和妻子Jerri以帶著口罩,保持距離的方式共居一室,隨後慢慢康復。

等到Carl終於轉陰出院,已經是三月中旬了。

此時,WHO已經宣布新冠是一場大流行病,而Carl也成為了美國被隔離最久的男人。

走出病房,他頭髮都長長了不少,

感覺自己像一個回到了現實社會的野人,和登上公主號期待假期時的心態完全不同。

當他回到家,家裡的狗子舔了他,妻子擁抱了他,光是這種簡單的身體接觸就讓他覺得無比幸福。

打開電視,全都是關於失業和疫情的新聞,他意識到不僅自己變了,全世界都變了。

「四個朋友」的故事到這裡就結束了,其他人的故事,此時也該有一個交代了。

-

Carl離開隔離區的時候,公主游輪公司集團總裁Jan Swartz已經連續幾周握著手機睡覺了。

她每天從早上6點到晚上11點處理著危機公關的工作。她曾兩次飛到日本,密切關注下船遊客們的情況。

儘管公主郵輪號清空了,但大公主號,紅寶石公主號接二連三的爆出疫情,她的負擔越來越重。

三月中旬,WHO宣布疫情是「大流行病」的第二天,她宣布停止所有的游輪。

有批評人士說,這個決定早就該做了,但是她表示,「我們已經是盡自己可能最快的做出決策了。「

隨著疫情的爆發,整個游輪行業都陷入了危機,

面對即將面臨著財務和法律的挑戰,她不知道,這個行業是否會就此終結。

-

來自香港的Yardley Wong一家回到了自己的家,

多虧他們的機智和警惕,全家都沒有被感染。

同時,香港也迅速採取了行動,把疫情牢牢控住,整個城市過上了半封鎖的「正常生活」。

-

至於鑽石公主號的工作人員Thakkar, Fuad等人,他們也都被自己國家的政府撤離了,

雖然他們的撤離在美國撤離的很久之後,而且這還是他們在社交媒體上一直呼籲的結果。

但無論如何,鑽石公主號空了,只留下了一個人。

船長Gennaro Arma。

在和自己的船告別之前,他獨自站在船上,一向隱忍的他此刻情緒激動。

從這艘船開始運營以來,他就一直在上面工作,

他們一起經過了大風大浪,並在每次暴風雨中都安全地引導著這艘船前行——直到這一次。

他一直說,這艘船有一個「美麗的靈魂」。

看著自己的船,他感覺自己與她的靈魂共振。

最後一次,他打開了揚聲器,和這艘船進行對話。

他告訴她,這不是她的錯。

他向她保證,他們會再次見面的,

他說,晚安。

然後,他穿著制服從舷梯上離開,回到了義大利。

他是最後一個離開鑽石公主號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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