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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教師花光32年薪資,把家堆滿大師名作:沒錢也可以搞收藏

每天一條獨家原創視頻

施勇擁有多重身份:

中國最重要的當代藝術家之一;

香格納畫廊的藝術總監;

一位有32年教齡的藝術教師。

因為他長得瘦瘦的、帥帥的,

說話幽默,人緣極好,

也被圈內人尊稱為——「施帥」。

施勇現居上海蘇州河畔,

與M50藝術區隔岸相望。

或許是出於職業習慣,

他把這個150m2的家布置成像美術館一樣的「白盒子」,

牆面幾乎被作品填滿。

有記錄同輩藝術家成長軌跡的作品,

有西方藝術史上的大師小作,

也有年輕藝術家的有趣作品。

施勇收藏約150件藝術品,

卻始終謙虛地說,他只是個」拿工資的「,

算不上「收藏家」。

他說:「普通人認真對待藝術,

就能搞收藏。」

自述施勇編輯王微辣

我叫施勇,1963年出生在上海。我從事藝術工作大概有30年了,職業是藝術家、藝術老師、藝術工作者。

1992年前畫油畫,之後我重起爐灶,做實驗藝術,現在叫當代藝術,到現在沒有停止,還會一直繼續下去。

我可不是收藏家,我只是一個收藏者。因為都是和藝術有關的,所以對於各種身份的轉換,我都樂在其中。

施勇放置於太太公司(城集設計)的收藏

3個收藏方向

可能因為我從事裝置藝術,我對收藏的媒介是無所謂的。什麼樣媒介的作品我都會收藏,前提是我認為「好玩」。

無論它們是架上繪畫還是紙上作品;影像還是照片;雕塑物體還是裝置;甚至是一些無關緊要的草稿,或者其他無法分類的東西。

收藏方向,總結歸納起來還是有三個方面。

與張恩利在香格納畫廊

與丁乙在施勇個展現場

耿建翌《窗戶世界(A39)》2008 施勇收藏

第一類主要源於我周邊的藝術家朋友,我們一起共同成長,有丁乙、徐震、張恩利、申凡,相互拿一件作品互換,或者生日送一件作品,太容易了。

曼·雷(達達藝術代表人物)

《無名女郎》1929 (與飛影共同收藏)

阿布拉莫維奇(行為藝術之母)

《情人(梯子人)》照片記錄(與飛影共同收藏)

第二類是我以前讀西方藝術史的時候,對我影響很大的那一波master(大師)。這些作品對我來說價格很高,所以我只能想盡辦法去收藏一張很小的、早期的作品,其中也有和幾個好友共同收藏的。

廖斐 2018 紙上水彩

第三類就是年輕藝術家的作品,不局限於繪畫,綜合材料的都有。他們之中有一些在國內外藝術圈相當活躍,另一些幾乎遊離於藝術圈之外。只要是我喜歡的,就會去收藏。

收藏了多少件作品,我沒有好好算過。大大小小,大概是有150多件吧,放在家、放在我太太的公司里,有的甚至買的作品太大,只能暫時存放在畫廊的倉庫里。

美術館一樣的家

我是2008年搬進這個家的,靠近蘇州河,河對面就是M50(藝術區)。

裝修的風格很簡單,都是白牆、白地板。這可能是一種習慣,如果你在一個畫廊工作,或是做展覽,白色空間是最容易處理的,可以用作品把它填豐滿。

掛畫,我是看到空間就往裡填。如果在藝術中心策展,我會考慮作品形式、內容之間的內在關聯;在家裡沒有,我故意把這種關係弄得很亂,因我我覺得,放在一起就是一種關係。

客廳里稍微有幾件大尺幅作品,其他都是小作品,大大小小,有點節奏。我總覺得缺了一面大牆。

曲豐國《四季2012夏》2012

家畢竟是生活的地方,我通常會選擇抽象一點的作品。曲豐國的作品,控制整個客廳區域的氣場。

松谷武判《書》 1984

日本具體派的第二代的代表人物,松谷武判的作品。

鬍子《Edie》 2013

鬍子《Bowie》2013

年輕藝術家鬍子的兩件作品。第一件是她畫的美國搖滾歌星大衛·鮑伊,特別喜歡。然後畫廊再給我看了她早期的第一件油畫,是安迪·沃霍爾的「工廠女孩」Edie,畫得特別好,我馬上毫不猶豫地買下了。

趙洋《豬一樣的隊友》2015

其他的像有廖斐的、郭洪蔚的、趙洋的作品,尺寸很小,都是因為我喜歡,同時有能力收藏。

張恩利 紙上鉛筆

這個區域基本都是名氣大一點的。張恩利這張手稿是送我的,他以前一直畫皮管,我常常跟他開玩笑,簽個名嗎?

因為我們關係很好,他有時候走到我們畫廊來,給員工一人畫一張。當然我也不好意思,有時候送個紙上的作品,作為小禮物。

丁乙 紙上鉛筆 1991

這是丁乙早期的紙上作品。

索·勒維特《立方體》1987

這個是Sol LeWitt,美國六十年代的極簡與概念藝術的代表人物,他的作品對我來說影響很深、繞不過。他曾經說過一句話:觀念就是發動機。他後期的作品創作,只提一個概念,然後就讓一群藝術學生到一個空間里畫,只要按照他的指令做,畫成什麼樣,他不管了。

索-勒維特(左) 與日本籍助手(中)

有個藝術家朋友知道我很喜歡Sol LeWitt,就把他的日本助手介紹給我。這個助手工作很認真,所以Sol LeWitt每年都會送幾張小畫給他。Sol LeWitt過世後,助手決定回日本,我當時正好要去紐約,想從他手上收藏Sol LeWitt的作品,但是我沒有外匯,就請勞倫斯幫我把錢匯過去,我再到紐約,把這件很小的作品拿回來。

事後,勞倫斯不讓我還錢:送給你了。哇,天吶。現在我把它當作很重要的一件收藏,每天看著它,很開心啊。

阿彼察邦·韋拉《記憶, 戴帽子的男孩》2017

沈浩鵬攝影作品

這是泰國著名導演阿彼察邦在香格納畫廊做個展時,我買的一件小的劇照。下面是我學長,沈浩鵬的攝影,還有季文宇的雕塑。

這本叫《三國演義》的書其實是藝術家高潔的作品,書中凡是名字,都用「施勇」替換,所以它變成我預定的世界上唯一一本書。

飯廳有一件日本物派的藝術家菅木志雄創作於八十年代的綜合材料作品。

過道里有一件綠色的,也是他的紙上作品,特別喜歡,委託朋友從拍賣場里拍回來。

陳英《無意識——一塊黑色的投影》2015

陳英《一部分與另一部分》2016 作品暫存於沒頂畫廊

這是陳英的,他的作品我買得也非常多,這件是最小的。最大的一米六高,三米六長,實在拿不回來,放在沒頂畫廊了。

王興偉《馬賽勒·杜象先生的私生活》2006

廚房這件王興偉的作品很有意思。2006年,我們參加了《38個個展》,藝術家陳邵雄提了一個方案,讓參展藝術家都拿一件自己的作品,一起來打牌。按照遊戲規則,那次剛巧就是王興偉,把他的作品輸給我了。

王興偉是畫油畫的,一個很幽默的人,腦子很好用。我拿到的這件不是他的畫,而是用的是剪貼的方式,把各種畫和報紙上的圖片重新編輯,就像寫匿名信一樣,做出一個概念性的作品,叫《馬賽勒·杜象先生的私生活》,上面的內容都是虛構的。

荒木經惟的攝影

過道上有一張,穿著裙子的女孩倒在草地上的攝影,是日本的情色大師荒木經惟的作品。我也買了他幾件其他作品。

丁乙《十示 91》1991

卧室里有一件丁乙的早期作品。有一次他和我開玩笑,覺得他早期的作品很少,要不拿一件其他的作品和這張換一下?

從早期用尺畫十字,到用手繪的方式,這是他轉折期很重要的一件作品。我說,不換。

楊福東攝影作品

楊福東的這張有限印刷的攝影,一共十個版本,他送了我一版,我覺得放在我的床邊挺好。

鳥頭小組作品

這面牆上有一組鳥頭的攝影,其中有一張是拍我們老闆(勞倫斯)比較年輕的時候,再把照片進行處理。

廖國核 《李白身陷黑心黨》2013

還有歐勁的、廖國核的。

廖國核是個特別好玩的藝術家,壞畫的代表人物。其實最早,我和徐震他們曾經開過一個畫廊,叫小平畫廊,但那時還沒有意識要收藏。到後來我再想去收藏廖國核的作品,價格完全不一樣了,只能買一張小的。

歐陽春作品

小朋友和阿姨的房間,掛了一張歐陽春的油畫,兩個小傢伙在互相對峙,我覺得挺配。

申凡 布上油彩

我太太卧室里,就是申凡、遲群、孫遜的作品。

徐震——沒頂公司《草圖》2009

徐震這件,其實是一件試驗品。他虛構了一個展覽叫《看得見自己的眼睛》的中東藝術展,把中東的文字抽象化,然後組合起來。那時候他在做探索,用手畫了一些。

我們以前的工作室是靠在一起的,我就說:「你扔到外面幹嗎,太浪費了吧。」 他說:「那就給你了。」

我對這種未定型的東西,特別感興趣,因為它就像你思維的一個軌跡。

施勇與青年藝術家鬍子

酷愛收藏、支持年輕藝術家的工薪族

平時接觸的東西都和藝術有關,看展覽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很容易就看到有意思的作品。

其實我很早就開始收藏了。記得90年代末,我還特別去一位藝術家的家裡,把現金放到他桌上,我說,我很喜歡你的畫,我想買下。當時花了差不多4500元人民幣,一個多月的工資。

老者布加希金木板手繪作品(俄羅斯)

我畢竟是拿工資的,不是個有很多錢的藏家。如果我的作品有銷售了,我可能就坐不住了,要去看看有沒有作品可以買。

像大師的作品,對我來說很貴,我收藏的都是小作品。加上我的工資、以前的積蓄,有時候買了之後,我就停頓了,要花好久才能緩過來,才有機會再去買年輕藝術家的作品。但我覺得,這都是藝術史的一部分,我得把它收藏了。

雙飛小組楊俊嶺和林科在火車上的創作

真正有意識的收藏應該是2013年。中國有一個很活躍的藝術群體,叫雙飛小組,一共有七個人,都是國美畢業的,我和徐震以前一起帶過他們的畢業創作。

那年,雙飛小組的楊俊嶺和林科坐火車來上海,他們準備在火車上一邊畫,一邊在微信上拍賣。畫什麼呢?把高鐵上吐果殼用的紙袋全部收集起來,畫在上面。

我把這批作品全部買了下來,當然很便宜,但我覺得特別有紀念意義,因為這可能是中國第一次有在微信上的藝術拍賣。從這開始,我突然覺得我上癮了。

雙飛小組《克萊因藍_真愛》

行為影像 2015(飛影共同收藏)

很多年輕藝術家,我不是因為他們窮,去買一件作品。就是愛才嘛,他們正好也是生活很窘迫,但是作品很好、很有意思。如果有機會,我就介紹給畫廊,推薦給別人:你應該買他的作品。

王令傑 郝勁芳《在一個凡運動的萬物都做圓周運動的宇宙中,畫一條直線》

比如王令傑和郝經芳,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我去一個畫廊,看到他們的這件裝置,像黑色的極簡繪畫,後面有一個激光點,繞著360度的圓圈走動。你感覺好像有一顆宇宙中的流星,不斷巡迴地在這個圈裡繞著走。我被吸引住了,完全沒法擺脫,越看越孤獨、越看越孤獨,一直可以看下去。

我買了這件作品,也把他們引薦給了其他畫廊。

鬍子《11》紙上水彩

克萊門特《無題》 1984

我第一次看到鬍子的作品,就想起了義大利的一個超前衛藝術家弗朗切斯科·克萊門特(Francesco Clemente)。後來收藏了她的作品,正式認識在當時還在黑石公寓的東畫廊。

後來克萊門特正好在James Cohan畫廊辦展,我就給畫廊、鬍子分別打了電話,撮合他們認識。鬍子後來開展覽,克萊門特也為她寫了序言,兩位藝術家終於有緣成為忘年交。

施勇《最後一次古典似的禮拜》1991-1992

施勇《最後一次古典似的禮拜》局部

創作和收藏,一張一馳

我自己的藝術創作,分為四個階段。

第一階段,1993年-1996年,實驗性階段。

那之前的繪畫階段,我把它全部否定,我認為凡是從慣性教育、學院派出來的,都不作為我個體創作的一部分。雖然我保留著自己的最後一張自畫像,但它也是我和傳統美學、經典美學的決裂,是一個前奏吧。

施勇《擴音現場:一個私人生活空間的交叉回聲》1995

1995年4月,我在自己居住的一室一廳的公寓里創作了《擴音現場》這件裝置作品,給每個房間都裝了麥克風和喇叭,24小時開啟。聊天、上廁所、睡覺打呼、走路、拿東西,任何聲音都被放大,把私人空間的安全私密性瓦解,探討這種改變對人的影響。

施勇《請你選擇最好的》1997

第二階段,1997年-2002年,「新形象」時期。

當時從藝術的角度來說,西方歐美屬於世界的中心,我們是邊緣,所以這個時期的作品,主題圍繞藝術政治、文化身份。

我做了一個叫《新形象選擇計劃》的項目,在網路上提供我自己的12種不同髮型和衣服,讓觀眾選擇,哪種當代中國的新形象,才能在國際舞台上佔有一席之地。

這個項目要利用internet,當時我家裡是沒有的。後來策展人侯瀚如提議說,到勞倫斯那裡,借用香格納畫廊的伺服器。那時開始和勞倫斯合作,他代理了我。

施勇《月色撩人》2002

第三階段,2002-2006年,「幻覺現實「階段。

那時中國經濟騰飛是很厲害的,變化太快了,感覺整個現實都處在一種不真實的幻覺之中。

《月色撩人》,我有意識地將身體的意象從原來整體性的信息中抽離出來。僅僅截取身體局部,並通過對手腳的概念偷換與比例誇大的方式,將其置於某種「引力」之下,使你無法迴避。

2018年施勇與勞倫斯在香格納主題展現場

到了2006年,我有了一個暫停,覺得自己遇到瓶頸,停止了觀念上的推進。展覽太多,交的方案很多,疲於奔命、疲於應付,我覺得我應該停下來。

當時勞倫斯希望我去香格納畫廊負責展覽視覺的工作,我很自然地接受了,一點沒擰巴。

1995年與勞倫斯在華山美校地下展廳

其實我和勞倫斯很早就認識了,90年代初,中國很多當代藝術家都和他的香格納畫廊有關係。我們把它當作藝術中心、藝術家之家,只要一有活動,我們都會聚在那裡。現在一些「大名字」的藝術家都是在那時候認識的:丁乙、耿建翌、張恩利、徐震、余友涵、王廣義、曾梵志。

當時的氛圍就是,我們在一起,只談藝術呀。以前也不像現在條件這麼好,工作室是工作室,住是住的地方,以前工作室就是睡覺的地方。上海的藝術家到北京去,都是住在別的藝術家家裡。我記得很清楚,坐13次、14次,都是綠皮火車,但是沒問題,就是很興奮。

搞當代藝術的人不多,因為太苦了,也沒有美術館來邀請你們參加展覽。那個時候可以說,如果沒有畫廊,我們就是處於一種半地下的狀態。

2015年施勇個展《讓所有的可能都在內部以美好的名義解決》

與徐震,楊福東在個展現場

第四階段是從2015年到現在。

從一個藝術家變成藝術行業工作者的這些年,為很多藝術家去安排個展,相互探討,參加很多博覽會,看到各種各樣的藝術,瓶頸慢慢釋放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又越來越想重新開始創作,於是在沒頂畫廊做了一個叫《讓所有的可能都在內部以美好的名義解決》的展覽。

視覺形式完全改變了,它們看上去很美,但作品的內在線索還是一致的:周邊的現實是怎麼影響與控制你的身體的。

施勇《一切皆有可能》項目現場 2018

我的創作,和我的收藏,應該是一張一馳的關係。

做創作,肯定是沿著我的線索、我的概念不斷地追問,很專心致志地做這個工作,向前推進,會處於一種非常緊張的狀態,保持一種內在的張力。

但收藏不一樣。收藏像一種旅行,就像偷懶要去休息了,到近郊或國外旅行。你看到很多和你平時在創作時思路很不一樣、另外一個世界的東西。它們可以作為我創作上的一種身心上的調和。

2015年西岸藝術博覽會,施勇個人收藏專場

我夢想中的房間

關於收藏,雖然我沒有能力去收藏那些影響我成長的大師們的作品,但夢是可以做的:

如果我擁有一間密斯·凡德羅設計的房間,裡面有一張柯布西埃設計的躺椅,一張喬托或者達·芬奇畫在羊皮紙上的手稿,一幅塞尚的風景畫,一盤馬塞爾·杜尚曾經玩過的國際橡棋,一張西格馬·波爾克或者巴斯奎特的大尺度的繪畫,那我就是世界上最滿足的人。

哈哈,一個永遠無法實現的美夢。夢無須金錢,所以我們都可以盡情盡興地去揮霍……

我經歷了計劃經濟時代,到開放,然後又經歷這一次的疫情,我覺得我的人生經歷太豐富了。

我以前年輕的時候,工作都是通宵達旦,一個星期通宵三天,太正常了,人弄得很累。現在我到晚上六點之後決不工作,打死我也不工作,這個習慣已經保持十多年了,聽聽音樂、看看書,有時候喝喝酒。

這些收藏,每天對著它們,很開心啊。每個收藏就是一個故事,我和藝術家的故事、我對這個作品感受的故事、我的職業片段,它們就像我每天都要閱讀的碎片。

若干年後,回過頭來再看,以前的回憶在裡面,都是很有價值的。

鳴謝:香格納畫廊、東畫廊、城集設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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