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個一政策的核心是安全邏輯，要放開取決於認知的廣度

五個一政策近來引發了輿論的廣泛關注，因為隨著北半球疫情除了美國外不斷樂觀，而在禁足兩個月後越來越多的華僑面對簽證到期、租約到期等一系列問題，希望回國的呼聲越來越大。五個一政策則要求持續到十月，這引發了許多人不滿。那麼我們應該如何看待呢？

首先我們要明確，國家確實承擔著其公民的領事保護責任，這種責任包括了在公共衛生事件下保障海外公民人身財產安全這一內容。不要管具體每個人如何言說，國家承擔這一責任確實是事實，這點不必苛責海外中國公民。沒必要去討論海外中國公民的背景，他們想回來就應該要回得來。

關鍵是執行起來有所區別。輸入性風險目前仍然很高，在國內疫情被基本撲滅以後，倉促撤回海外公民會導致病例被重新輸入，這種風險始終存在。儘管進入夏季，病毒毒性和傳播能力似乎有所下降，但如果仍然潛伏在本土社區中，將有秋冬季第二波疫情的風險。因此，五個一政策就是主要的政策規範。

五個一政策源於中國民航局於2020年3月26日發布的限制國際航班運行的指導性文件《關於疫情防控期間繼續調減國際客運航班量的通知》，要求國內每家航空公司經營至任一國家的航線只能保留1條，且每條航線每周運營班次不得超過1班；外國每家航空公司經營至我國的航線只能保留1條，且每周運營班次不得超過1班，簡稱「五個一」政策。根據這一政策，每周入境航班數量有134班。這些航班有短途亦有長途，按每個航班200人計算，一周能運輸進入約26800人。按照14天的隔離來計算，每周處於隔離的海外入境人員規模在53600人，實際大概5-7萬人之間。

在五個一政策之前，入境人數是多少？只查到廣州上海的數據。廣州在3月25日0時，全市境外重點旅客現有實施居家或集中隔離醫學觀察人數12564人，比前一日增加1269人。而3月26日也就是五個一政策落實之前，共有23班次境外航班計劃入境廣州，入境旅客預計3999名。上海在五個一政策落實前，大約每日有一萬人入境。

目前入境的程序上除了傳統的邊檢海關之外，還有要求配合流行病學調查、機場醫學檢查、落地即隔離等措施。在入境程序規範之後，從落地到進入隔離酒店，實現了全程閉環管理。這當然需要大量的人員和物資投入。即便隔離費用自理，一線人員即便沒有額外收入其物資保障和相關的檢測、防疫工作也需要一筆較大的支出。不過目前來看，除了廣州和舒蘭出現了小規模聚集性疫情可能為輸入性病例導致的以外，全國並沒有因為輸入性疫情而出現本土流行的情況。輸入性風險可能小於預期。

需要指出的還有，從民航局和航空公司的角度來看，五個一政策恰恰是不經濟的。航空公司需要賺錢來彌補今年早期疫情帶來的巨大損失，單獨看一個航班肯定是賺錢，但整體上航空公司仍然面臨巨大的虧損，他們事實上也很有衝動去增加航班而不是限制航班。五個一政策的核心邏輯是防疫，而絕非逐利，有些海外人士的指責與事實相差很大。如果五個一放寬到每個航空公司每周可以在一國保留2條航線，每周運行2個班次，外國航空公司維持原狀，那麼入境運輸能力就可以增長4倍，按之前計算每周將有10.72萬人入境，每周需要提供的隔離房間為21.44萬個。如果急需回國人數為70萬左右，那麼大約需要7周時間完成運輸任務，8周解除隔離，供需失衡得到一定恢復後，票價自然有望下降。

但是這種規模按照現有的入境隔離要求來說，這個入境壓力會對口岸城市形成比較大的隔離壓力，口岸城市的酒店業能否提供足夠標準的房間可能不會是個問題，但相關人員的工作壓力被迅速放大則可能意味著一些失誤的風險和不必要的衝突。也因此需要分散口岸城市的壓力，但是分散到哪裡也是個問題。很顯然，對於中小型城市而言，當地比較不足的財政預算和更加脆弱的公共衛生系統並不希望承擔這樣的壓力。只有省會級別的城市才能有足夠的實力承接這種風險。

一方面是海外保護責任，另一方面則是疫情管控壓力，如何平衡才是關鍵。所謂藝高人膽大，要對新冠肺炎進行更為全面的把握，我們才能真正去摸索出新冠肺炎傳播的能力邊界，遊走於邊界附近才是真正聰明的辦法。武漢的全民核酸檢測給我們更多的知識去認知這個病毒的傳播特性，如果結論較為積極，我們確實就可以通過多種方式放鬆對入境人員的限制，增加入境人員的比重。

要改變五個一政策需要科學的指導，也需要高級別的協調，不是民航局一家可以說的算的。不過海外公民權益和海外領保都是重要的國家責任，讓更多公民回來才是大趨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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