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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我繼承富豪堂哥所有財產,心情複雜卻不知背後是巨大陷阱

1.我是誰?

我在哪兒?

不知從何時開始,黑暗已經將我包圍。我彷彿掉進了一個巨大的罈子,濃稠得如墨汁一般的空氣隨著每一口呼吸湧入鼻腔,再注入肺部。

一陣強烈的窒息感緊隨而至。

忽然,這個「罈子」開始晃動,我看到前方突然閃出一絲光線,如同穿破黑暗的閃電,綻放開來。

「罈子」碎了。光線穿過裂縫,將這個黑暗的空間撕裂成無數碎片。

醒來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坐在一輛商務車中,車廂因為顛簸有些搖晃。

「您醒啦?這邊在修路,地面敲碎了,晃得有些厲害。」

前方的駕駛座上的司機說,聲音有些熟悉。

我感覺頭一陣一陣地疼,車廂每晃動一次,都像有人拿著鎚子在腦袋裡敲打一樣。我用力捂著額頭,緊緊抵在車座的靠背上,儘可能減緩晃動。

直到過了翻修的路段,車子平緩行駛起來,我才坐直身體,環顧著車廂。

這是在哪裡?我要去哪兒?劇烈的疼痛讓我一時什麼都想不起來。

「林總,昨晚沒休息好嗎?看你睡了一路。」前座的司機又發話了。

我抬頭從後視鏡中看到了他的臉,那是一張很普通的中年男人的面孔,前額頭髮稀少,兩道深深的法令紋讓他看上去有些嚴肅。

他叫我林總?

「我們……去哪兒?」我問。

司機從後視鏡上看了我一眼,滿是疑惑地說:「去公司啊,環球金融中心。」

環球金融中心……我透過車窗看向外面,樓宇飛馳著後退,熟悉的道路讓我混亂的思緒慢慢變得順暢。我想起來了——

我叫林松,28歲,單身,是千萬個滬漂一族中的一員,目前就職於一家互聯網金融公司,職位是一名小小的程序員。以我不入流大學畢業的資歷,能進這家企業,完全是憑藉走後門——總經理林柏,是我堂哥。

我現在乘坐的商務車就是我堂哥的車,前排的司機老張,也是他的專屬司機。老張知道我和堂哥的關係,所以也一直叫我林總,儘管我只是公司中最小的那一枚螺絲釘。

我想起昨晚堂哥約我去他家喝酒。他因為半年前和嫂子離婚,一直鬱鬱寡歡,時不時拉著我去喝酒。看樣子昨晚喝得可不少。

我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9:30,糟了!又遲到了!

堂哥一向很準時,他應該早就到公司了。想起主管那張板起的臭臉,我感覺頭更疼了。

老張開車很穩,不緊不慢地停在了大樓下,我拉開車門直奔電梯口。

由於上班高峰期已過,只有我一個人在等電梯。進入電梯後,按下28層,電梯門緩緩合上,打磨得光亮的金屬門清晰得如同鏡子,我在裡面看到了自己的樣子。

一身合體的海軍藍套西,白色襯衣,棕色的皮鞋被刷得油光發亮,頭髮朝後梳起,被摩絲固定住,身上還傳出若有若無的男士香水味。

等等……這……這是誰?

當我確認電梯里只有我一個人的時候,我再度疑惑地看著面前的自己——不對,我怎麼會穿成這樣?

作為一個標準的IT男,我向來是一件格子襯衫走遍天下,甚至從未穿過正裝,更別提梳理髮型和噴香水了。今天究竟為什麼我會穿成這樣出門?

叮——電梯鈴聲打斷了我的思路,28層到了。

我猶豫了一下,踏出了電梯,低著頭走進公司。這一身莫名其妙的裝扮讓我很不自在,我恨不得立馬找個地洞鑽進去。

「林總,早。」漂亮的前台姑娘Coco向我打招呼,我裝作沒聽見,快步走向了辦公區。

林總?老張叫我「林總」是因為知道我和堂哥的關係,但為什麼Coco也會這樣叫?她平時可是連招呼都不和我打的啊!

「林總!」就在我打算低調地蹭向工位時,迎面走來一個穿著高跟鞋、打扮幹練的年輕女子——那是堂哥的秘書Joanna。

「林總?」她走到我面前,帶著美瞳的大眼睛緊緊盯著我,很明顯是在和我說話,「我在您辦公室等很久了,有重要的事情要彙報,材料我放在您辦公桌上,現在去談談?」

我看著她,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難道就因為我今天這莫名其妙的裝扮,導致她們把我錯認成堂哥了?雖然我們小時候被很多人說長得像,但長大後的氣質卻千差萬別,基本上很難混淆。

「林總,您怎麼了?」Joanna滿是疑惑地看著我,「我先去您辦公室等您。」說罷,踩著將近十公分的紅色高跟鞋走向了辦公室的另一頭——堂哥的總經理辦公室。

我猶豫了一會兒,鬼使神差地抬起了腿,走向了那個辦公室。

2.松柏不分

從我踏進辦公室的那一刻,Joanna就開始滔滔不絕地彙報工作:「林總,這是鑫嘉投資發來的合作方案,我們今天必須要確定下來給他們一個回復。另外,上周聯繫的三家基金公司……」

我站在她面前,只覺得頭疼欲裂,她說了足足五分鐘,但我一個字都沒能聽進去,只是不停用力地揉著太陽穴,希望能緩解那陣疼痛。

「林總?」Joanna終於停了下來,她走近我,輕聲問,「您是不是不太舒服?快坐下。」她扶著我坐在了辦公椅上,濃烈的女士香水味讓我的頭疼更加嚴重。好在辦公椅很軟,我感覺自己深深地陷在了裡面。

「喝水。」Joanna手腳麻利地倒了一杯熱水遞過來,我接過慢慢喝了一口,感覺疼痛稍微緩了緩。

「Joanna,我……我是林松。」我有些緊張地說出了實情。Joanna平時在公司是出名的冰山美人,能幹且有想法,是堂哥的得力助手。

Joanna滿是疑惑地看著我,良久才問:「什麼?」

「我不是林柏,我是林松。」我重複了一遍。

Joanna注視了我幾秒,小聲問:「林松是誰?」

我呆住了。雖然我們IT部門和Joanna在工作上交集甚少,但她絕不可能不認識我。

Joanna皺著眉頭看了看我,然後「噗嗤」笑了出來,她坐在了辦公桌的一角,低下身靠近我,有些嬌嗔地說:「林總今天怎麼有這麼好的興緻開玩笑?」

說完,她伸手掠過我的下巴,十指停在了襯衫的衣領上,輕輕地整理起我的衣領,然後輕聲說:「你看你,出門太著急了吧,衣領都卷了。」

這是第一次有女生靠我這麼近,我感覺身體瞬間繃緊,心跳加速,耳朵根一陣發燙。但理智讓我將座椅後退了一段距離,離開了她手指的範圍。

「我……我沒有開玩笑。」我試著表達清楚,畢竟她是公司少數知道我和堂哥關係的人中的一個,「我是IT部的林松,林柏的堂弟。」

Joanna臉上的笑容慢慢淡去,她一雙大眼睛看著我,滿是疑惑。良久,她才開口說:「我們公司沒有林松這個人,也沒聽說過您有堂弟。」

Joanna不知是什麼時候出去的,我兩眼空洞地看著前方,一時還理不清思緒。

如果說Coco是因為我今天的打扮把我認錯成堂哥,倒也說得通,但是Joanna怎麼可能認錯?

等等……我今天為什麼會穿得這麼奇怪來上班?我努力搜尋著早晨起床後的記憶,但不知是因為劇烈的頭痛還是其他原因導致,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今天記憶的起點就是在老張車中。

昨天下班時,堂哥特別讓老張接我去他家喝酒,我依稀記得,堂哥喝了很多,我也喝了不少,然後就沒了意識。也就是說,我昨晚應該是在堂哥家過夜的,那麼……

突然,我猛地坐直了身體——堂哥呢?

我拿出手機,打開通訊錄,通訊錄最頂部的名字出現在眼帘——林柏,本機號碼: 86185****5573。

我的手有些顫抖,輸入了一串熟悉的號碼——那是我自己的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請查證後再撥。」電話那頭傳來冰冷的女聲。

為什麼堂哥的號碼會成為我手機的「本機號碼」,而我自己的號碼卻是空號?我退出通訊錄界面,看到手機滿是金融類的App。

不!這不是我的手機!但……為什麼我的指紋可以解鎖?

無數的疑雲在腦海中浮現。我不安地看著這個陌生的辦公室,辦公室很大,前面是幾張黑色的皮具沙發,中間是一張茶几,上面放著一套茶具。牆壁上掛著幾幅看不明白的畫,後面是巨大的壁櫃,柜子中放了很多厚厚的書籍。

一切都是那麼陌生。

就在我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陣敲門聲嚇了我一跳。

我像小偷一樣緊張地看著門口,良久才低聲喊道:「請……請進。」

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個人,是司機老張。

「林總,您的包忘拿了。」老張雙手遞過來一個深藍色的手包,放在了辦公桌上,他朝我點了點頭,準備出去。

「老張。」我叫住了他,看著他的眼睛,低聲問,「我是誰?」

老張滿臉疑惑,兩條法令紋顯得更深了,良久才回答:「您是我老闆,林柏。」

隨著那個名字說出,我耳邊響起了重重的耳鳴聲,就像一架飛機在耳邊徘徊轟鳴。我皺著眉頭按住耳朵,直到嗡嗡聲變小。

老張看著我,眼神中充滿疑問。我也看著他,問:「今天,你在哪裡接的我?」

「就在您家。」老張畢恭畢敬地回答。

「我出門時也穿成這樣嗎?」

「是的。」老張點頭說,「您平時也穿成這樣啊。」

我扭了扭身體,貼身的西裝讓我感覺很不舒服,老張似乎還在等著我的提問,我想了想,問他:「老張,你認識林松嗎?」

「林松?」老張想了想,搖搖頭,「沒有印象。」

我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抽空了身上所有的力氣,老張似乎還說了什麼,但我一句也沒聽清,良久,才用儘力氣說出一句話:「你先出去吧。」

老張點點頭,走出辦公室,關門的瞬間,他還看了我一眼,彷彿在看一個街頭的瘋子。

我一動不動地癱坐在辦公椅上,柔軟的椅子彷彿要將我深深地陷進去。我拿起老張送過來的包,我有印象堂哥用過這個包。這是一個拉鏈大錢包,上面印著Prada的Logo,我打開錢包,裡面放著一疊現金,幾張白金信用卡,以及一張身份證。

我顫抖著手拿出身份證,怔怔地看著。

姓名:林柏,出生日期:1989年6月11日。

左邊的照片是一張熟悉的臉,左邊嘴角有一顆痣。

那是我自己。

這時,我發現我左手手腕上戴著一塊手錶,錶盤上刻著IWC三個字母,我叫不出這個品牌的名字,但我肯定,這個手錶不是我能買得起的,或者說,不是林松能夠買得起的。

隨後我又看到,在我襯衫的衣袖上,綉著兩個藝術體的英文字母:LB。

林柏。

3.交換的人生

我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和堂哥林柏交換了人生。

更準確地說,應該是我代替了他,而堂哥本人卻不知所終,曾經的我也似乎從未存在過。或許……是我不小心穿越到了另一個次元空間?

我曾經看過不少關於靈魂互換、次元穿越的小說和電影,我不知道我的人生會不會也那麼「超現實」,但目前來看,似乎真的發生了。

我不知所措地在辦公室度過了大半天,甚至連午飯都沒有去吃,直到一陣再也憋不住的尿意襲來,我才走出辦公室,直奔廁所。

儘管我一直低著頭,但總感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我像做賊一般心虛不已,不敢直視任何人的目光。

回辦公室時,Joanna在門口叫住了我,她問:「林總,您今天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低聲說:「沒事。」

Joanna說:「看您臉色很差,要不要讓老張先送您回去休息?」

我想都沒想就點點頭,說:「好的。」說完快速關上了辦公室的門。現在在公司的每一秒都是煎熬,我只想儘快離開這個「奇怪」的地方,離得越遠越好。

15分鐘後,我坐上了老張的車。

我從未懷疑過自己的人生,儘管它很枯燥和蒼白,但此時,我卻感覺自己的人生突然被架空,彷彿此前的二十多年只是一場夢,而此時大夢初醒,要重新開始另一段人生。

在我的記憶里,我畢業於一所三流大學,學的是計算機專業,大學畢業後碌碌無為。幾年前,父母因為車禍去世,堂哥一家成了我最後的親人。堂哥讓我到他的公司上班,我又繼續著波瀾不驚的生活,沒有絲毫起伏。

而堂哥林柏,從小成績優異,本科畢業於復旦大學,之後在美國普林斯頓大學讀研,畢業後回國創業,公司發展也非常順利,幾年內便成為中型規模的企業。

可以說,他那華麗的人生,是我這種小人物的終極夢想。而可笑的是,當這種華麗人生得來全不費功夫的時候,我卻陷入了無盡的惶恐和不安中。

車窗外,陸家嘴的高樓大廈飛速後退,宛如我過去二十多年的記憶,冰冷而灰暗,而此時它們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塌,摧枯拉朽,只留一片塵埃。

很快,老張把我送到了堂哥家樓下。我進入電梯,電梯裡面裝著一面長鏡,鏡中的我西裝革履,彷彿是年輕有為的成功人士。

到達樓層後,我走到門前,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鑰匙。我在門前站了很久,忽然想起堂哥曾經提過,這扇大門是可以通過指紋解鎖的。

我心中一動,找到了門邊上的密碼器,慢慢地伸出右手拇指按在上面。

「咔嗒」一聲,門開了。

儘管早有心理準備,但我的心還是狠狠地一沉。

這間房子很大,我赤腳走在地板上,感覺每一件傢具都那麼陌生,我像個入室盜竊的小偷一般,不敢發出一絲聲響。我把每個房間每個角落都看了一遍,確定家中只有我一個人後,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

家裡又冷又靜,只能聽到掛鐘秒針的腳步聲,一下一下,就像幽靈在四周遊盪。

我在冰箱里找到了幾片麵包,狼吞虎咽地塞進了嘴裡,塞著塞著,我突然感覺一陣強烈的恐懼將我包圍,就好像一個被囚禁了幾十年的罪犯被釋放,他要面對的不是法律或道德的審判,而是整個人生被架空的孤獨。

那種孤獨是致命的。

我依稀記得,昨晚和堂哥就是坐在這裡喝酒,聽他訴說著自己婚姻的不幸。我多麼希望他現在能開門走進來,喊我一聲「林松」——就算是罵我也沒關係。

我嗚咽著哭了出來。從記事以來,只有幾年前父母過世時我才哭過,而現在,我的眼淚像決堤的河水,洶湧流出,完全不受控制。

真正的「林柏」在哪裡?而曾經的「林松」又在哪裡?我究竟是誰?我不知道。

我的人生彷彿被翻過了另一面,過去的記憶雖然清晰,但卻顯得那麼不真實。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濃濃的倦意湧來,我行屍走肉般走進了卧室,卧室的床頭掛著一幅巨大的婚紗照,裡面的兩人幸福地依偎在一起。

忽然,我心中一動——雖然我和堂哥五官相似,但絕不是一模一樣。

我仔細看著那張婚紗照,照片中的林柏左邊嘴角有一顆淡淡的痣。我摸了摸自己嘴角邊上的痣,茫然地看著照片中的新郎。

婚紗照中的新郎不是堂哥,是我。

良久,我木然地躺在了床上,柔軟的床褥把我包圍,我側著身子,腦海中一片混亂。床頭柜上放著一些雜亂的物件,幾個棕色的小藥瓶,一些零錢,還有一包煙。

我想伸手去拿煙,但卻發現再也沒有力氣抬手了,我的腦海中飛快地閃過今天的事,這些事情已經完全超出了我的認知範疇。

我……真的是林柏嗎?

那麼,林松又是誰?

4.林松是誰?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過去的,只是覺得意識逐漸模糊,身體彷彿在柔軟的床褥中不停下沉。當我逐漸有意識時,我發現自己站在一個陌生的房間里,房間放了一張小方桌,桌上一盞豆大的燭火撐開了很小範圍的一片光明。

黑暗中走出來一個人,他緩緩坐到了桌子的另一邊,透過燭火我看到了他的臉。

「哥!」我脫口喊出。

堂哥抬頭看著我,臉上浮現出一絲奇怪的笑意,他說:「你坐下。」

我坐在了桌子的一端,看著對面的堂哥問:「哥,你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他們都把我認成了你?」

堂哥沒有回答,只是用雙眼緊緊盯著我,忽然笑了起來,說:「你仔細看看,我是誰?」

我拿起桌上的燭燈靠近他的臉龐,那一瞬間,我居然無法分辨眼前的面孔究竟是「林柏」還是「林松」!「堂哥」微微一笑,我看到他左邊嘴角有一粒淡淡的黑痣。

他是「林松」!那麼,我又是誰?

我的手一松,燭燈跌落在桌面,整個房間頓時陷入了深沉的黑暗。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剛剛夢中的場景讓我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房中的燈依舊亮著,照得一切都顯得有些慘白,我看了看時間,5:38。不知是因為床太軟還是什麼原因,我只感覺全身都有些酸痛。

起身看了看窗外,才發現整個世界都還在黑暗中沉睡,靜得如同一潭死水,看不到絲毫漣漪。

不對……上海的夜色我記憶中看過無數次,但並不是現在這樣的。突然,我的心猛地一震!

昨天我直接被老張理所當然地送到了這個家裡,但在我的記憶中,我的「家」並不是這裡!我所住的地方,是一間租來的一居室老公房,30平米不到,老舊的牆壁和傢具會散發出霉味。絕不是現在這間敞亮又奢華的豪宅。

如果「林松」真的存在過的話,那在那個腦海中熟悉的地址里一定可以找到他的痕迹。

我感覺一股血液直衝腦門,心跳猛地劇烈起來,就好像發現了可以拯救世界的秘密一般。

我脫掉衣服在浴室沖了個澡,溫熱的水柱打在皮膚上,彷彿要衝刷掉掩蓋著記憶的塵土。我飛快地洗完,在房中只找到了另一套西裝,便隨便換上了。

走出小區時,天色已經泛白,片狀的雲朵堆積了半個天空,就像成片的死魚翻出肚皮浮在湖面,向世人展示著它們曾經的存在。

在這一片富人區,路過的計程車並不多。當我坐上車時,天色已經泛紅,昭示著新的一天已經來臨。

計程車在空曠的馬路上飛馳,二十分鐘後,停在了一個老舊的小區前,付完錢後,我飛奔進小區。

「23號……23號……」

我喃喃著記憶中的一個數字,熟悉地穿過小區的道路。當我站在23號樓樓下時,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近陰暗的樓道。

樓道中有一陣濃烈的霉味,我快步走向三樓,「林松」住在301,我清楚地記得那個破舊的鐵門和銹跡斑斑的門牌號。

當我站在301門前時,我呆住了。

那是一扇半舊的實木門,門上貼著一個倒「福」,似乎因為時間太長有些褪色,房中還依稀能聽到傳來的嬰兒的啼哭聲。

不對……和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

我忽然覺得身體有些發軟,我用手扶住滿是鐵鏽的樓梯間扶手,冰冷的金屬讓我渾身發寒,我重重地喘著氣,樓道間濃重的霉味侵蝕著我的肺,我感覺快要窒息了。我飛快地衝出了樓道,跑出了小區,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我停下來時,站在一個陌生的路口,我無力地依靠在路邊的牆壁上,斑駁的牆壁似乎飽經滄桑,大片黑色的霉斑吞噬了原本的白色。

我努力在腦海中搜尋關於「林松」存在過的證明,然而我驚訝地發現,儘管我擁有那麼多年的記憶,卻找不到任何一點可以證明曾經的「我」存在過。

或許,我本來就不是林松?

晨風帶著涼意吹拂過來,我緊了緊身上的西裝外套,走回了路口。

現在的我,名叫林柏,畢業於名牌大學,半年前離異,是一家金融公司的總經理。我還有一個不存在的Loser「堂弟」林松,我擁有他二十多年的記憶,但在昨天,他卻「從未存在過」。

「林松」就像森林中的一棵樹,即便被人砍走,也絲毫不會減退森林的綠意。

5.存在

當老張的電話打過來時,我已經走過了陸家嘴天橋。

老張問:「林總,您今天不去上班嗎?」

我說:「老張,不好意思,我今天自己走來公司了,忘記和你說了。」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走了多少路,當我走到陸家嘴時,雙腿已經有些微微發抖。

從天橋下來,我看到了一個乞討者坐在花壇的邊上,凌亂的頭髮結成塊,遮住了一半的臉龐,身前放著一個殘破的碗,裡面有零星幾個硬幣。他就那樣靜靜地坐著,雙眼木然地看著路過的行人。

我的心突然微微一緊,在這個偌大的城市,不知有多少個這樣渺小如微塵的人物,他們屈服於命運,毫無存在感,直到某一天悄無聲息地消失,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在意。

我拉開了錢包的拉鏈——剛才出門前因為考慮到要打車,便順手帶了錢包。錢包中有一疊百元鈔票,我也沒有細數,全部抽了出來,輕輕地放在了他的碗中。他滿臉震驚地看著我,張著嘴,沒能說出一個字,雙眼卻冒出了淚花。

那一瞬間,我也感覺鼻子微微一酸。我匆忙地起身離開,不敢回頭,就好像我做了什麼錯事一般。我在心裡不停地重複:我是林柏,我很有錢,這點錢不算什麼。真的不算什麼。

我提前不少到達公司,前台Coco看到我,微笑著打招呼:「林總早。」

我還是不太習慣她的稱呼,只是微微地點點頭,便快步走向了辦公區。提前到的人並不多,大多數人都是踩著點到公司的。忽然,我的心微微一動,把目光看向了辦公室的角落區域——那是IT部門所在。

我記憶中,「林松」就是在那裡辦公的。

我慢慢地走過去,IT部門只有孫主管到了。記憶中,孫主管一直是嚴肅地板著一張臉,做事情一絲不苟。孫主管看到我,很恭敬地起身喊了聲「林總」。他在公司多年,一直盡心儘力,頭頂的頭髮也因為經常熬夜加班而變得稀疏,但因為IT部門在公司並非核心部門,因此也基本上得不到更大的提升。

離開前,我看了看IT部門的工位牌,沒有「林松」這個名字。

或許,林松本來就真的不存在?

當我再一次在總經理辦公室坐下時,已經不像昨天那樣無所適從了。我翻了翻桌面上的一些文件,全是一些看不太明白的合作事宜,我完全找不到絲毫與之相關的記憶,只好放回了原處。

辦公桌邊上有一個三層的小柜子,我一一拉開,第一層是一些文件和文具,第二層放了些茶葉、零食,第三層有幾包煙和一些葯,其中一個棕色的藥瓶有些眼熟,我想起昨晚在床頭柜上也有看到。

是什麼葯?我伸手準備去拿,一陣敲門聲打斷了我的動作。我像小偷一樣緊張地、輕輕地關上了抽屜,喊了聲「請進」。

進來的是Joanna,她今天穿著一件貼身的白色襯衣,下身穿著一條黑色的短裙,一雙高跟鞋讓白皙的雙腿顯得更加修長。

她看著我,柔聲問:「林總,今天好些了嗎?」

「好……好多了。」我點點頭,不敢直視她,但眼睛的餘光不受控制地看了看她的胸口的溝壑。

她似乎察覺到了我的目光,輕輕笑了一聲,走到了我身邊,笑著說:「你昨天真是嚇到人家了。你看你,襯衫又沒理好。」說完伸手幫我理了理衣領。

我被她親密的舉動和語氣嚇了一跳,急忙將辦公椅退了一段距離,她「哎喲」一聲,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在我身上。

一陣濃郁的香水味將我包圍,我一時只覺得天旋地轉,心跳如雷,不知所措地呆住了。

Joanna在我大腿上坐穩,雙手繞住了我的脖子,在我耳邊說:「你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到底怎麼了?」

她吐氣如蘭,吹得我從耳根癢到了心底,Joanna和我到底是什麼關係?難道……

她的手指輕輕撫摸著我的臉龐。忽然,一陣冰涼的觸感從我臉頰上滑過,我側眼望去,看到了她無名指上的那枚戒指。

我的心猛地一震,突然想起——Joanna已婚。

我感覺自己像被人當頭潑下了一盆冷水,瞬間清醒了不少,我用雙手把她推開,說:「Joanna,別這樣,我……我……」

Joanna站穩,滿臉疑惑地看著我,然後輕嘆了一口氣,說:「你的狀態還是不太好,我昨天幫你約了汪醫生了,等一下讓老張來接你過去。」

「醫生?」

Joanna點點頭,似乎還想說什麼,但最終沒有開頭,離開了辦公室。

剛才是我記憶中第一次和女性有那麼親密的接觸——儘管作為「林柏」的我,應該在半年前還離過婚。

老張來敲門了,說送我去什麼汪醫生那裡,我也沒問清楚就和他走了,出辦公室時,我感覺Joanna在看著我,但我卻沒有勇氣和她對視。

坐上老張的車後,老張問我:「林總,您今天上午怎麼自己來公司了?」

「我……我隨便逛了逛,就直接來公司了。」我隨口撒了個謊。

「哦?到哪裡逛呢?」老張向來都比較健談。

我想了想,說:「德平路。」那是我今天天微亮時去的地方。

老張笑了笑,說:「是不是找回憶?你們年輕人都喜歡干這事,我記得您以前就是住那裡吧?」

我從後視鏡里看著老張,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

「我以前住那裡?」我重複著他的話。

「我聽您說過的。」老張繼續說,「也是您年輕有為,幾年不到就有了自己的大房子,要知道上海多少小人物拼死拼活一輩子,也走不出那租來的30平米的老公房。」

原來我以前真的住過那邊!難怪我記憶中總覺得那裡才是「家」,而今天上午看到的模樣,也確實和記憶中的有些不同。

為什麼那麼久遠的記憶,我卻感覺這麼熟悉而清晰呢?

老張還在說著什麼,我看著窗外,完全沒有聽進去。我想起剛才Joanna親密的舉動,不禁身上又是一陣燥熱——很顯然,她和我之間有著一層不可告人的關係。

儘管我已經將這層關係忘得一乾二淨,但依舊有一股濃濃的羞恥感油然而生,我在心底默默地唾棄著那個自己。

不多時,老張將車停在了一棟大樓下,我回過神來,問:「這是哪兒?」

「不是來見汪醫生嗎?」老張一臉驚訝地看著我,「Joanna說幫你約好了的。」

「汪醫生?」我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汪醫生是誰?」

老張從後視鏡里看著我,清晰地吐出一句話:「您的心理醫生。」

6.恩它卡朋

坐在我身前的女性留著及肩的長髮,年齡在二十五六歲,五官精緻小巧,她朝我微微一笑,露出一個深深的酒窩。

「汪……汪醫生?」不知為什麼,我開始緊張起來。

「你平時叫我Jessica,」她雙眼緊盯著我說,「Joanna跟我說了你的情況,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還在用那些葯?」(小說名:《華麗人生》,作者:小狸奴。來自【公號:dudiangushi】禁止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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