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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波嘔血創作的一部作品,主流文壇卻說狗屎,如今年銷1000萬

年少的時候看完《黃金時代》這本書,就像是看了一場糊裡糊塗的鬧劇。

王小波說,《黃金時代》是他的寵兒,對於絕大部分讀者來說,這是一本非常膾炙人口的小說,只要找個看過王小波的人,你都可以和他聊聊王二,聊陳清揚,交流一下想法,還都有那麼點收穫。

很少有人將《黃金時代》當作一本包含著人生哲理的書,它不是預言的燈塔,也不算苦難的記錄,沒有青春的殘酷,也沒有愛情的純美……但它不是一本看過就忘的書,它淺淺地蹲在你內心的某個角落,在你經歷了一段不那麼美好的人生之後,經歷了幾段不那麼說得出口的愛情之後,在某個清晨,你對著鏡子百無聊賴地刷牙;在某個下班的瞬間,你在擁擠的公交車、地鐵上,習慣了撲面而來的汗臭味和嘈雜;在某個深夜,你點起一支煙,端起一杯酒……

你猛然想起這本小說,才發現,它是那樣的突兀而深刻。

《黃金時代》是一本愛情小說,一本單純描述男歡女愛的小說,能被青年男女捧到這個高度,是多麼的不容易。男主角王二,用的是王小波的別名,人們都覺得他是王小波的分身。相比於女主角陳清揚,這個名字看起來隨意得像是活了一集就會領盒飯的龍套。

王小波用自己的分身王二,去陪襯女主角,《黃金時代》是他的寵兒,陳清揚也是他的寵兒。

陳清揚是一個寡婦,一個已婚的女人,一個偏要將自己"污化"的女人,哪個作家會拿她來做女主角兒呢?

在"破鞋"理論出現之前,陳清揚是不屑於別人對她的評點的,穿著也好,寡婦的身份也罷,她都能坦然面對之。而當別人一再又一再說她是破鞋的時候,她有點撐不住了。

陳清揚弄不清楚為什麼她清清白白,那些人要說她是破鞋。即便她有過婚姻,但她曾經接受的教育告訴她,人的道德觀應該是凌駕在慾望之上的,她自然是不懂這些罵她破鞋的人是什麼心理。無論是出於嫉妒還是出於覬覦,這些男男女女都不願相信這世上會有年輕美貌的女子清清白白。

陳清揚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破鞋,找到了油嘴滑舌的王二。為什麼她要找王二?因為她發現王二是真心來找她看病的,其他人多多少少懷有那麼些齷齪心思,明裡暗裡都是想找她看"破鞋"。

對於陳清揚的疑惑,王二開始了完美的洗腦,他說,只有不需要證明的東西才能證明。你若不服氣,不甘心白白挨罵,不如將事情坐實了,似乎這樣還能收回點老本。

陳清揚接受了王二的"偉大友誼"之說,在王二的流氓強盜邏輯之下,擰擰巴巴的接受了這個現實。

陳清揚的將錯就錯,從前看來是破罐子破摔,為了證明自己反而成全了別人的罵名。在曾經少不更事的我們看來,這是一種自暴自棄的叛逆。

有了肌膚之親,王二和陳清揚之間依舊是難以溝通的,這段本該藏在暗處的關係,在他們自己看來都和愛情打不上邊兒。那時候他們相識沒有多久,王二被人打了,陳清揚哭紅了眼,對王二說:你別怕,如果癱了,我照顧你一輩子。

也許陳清揚和王二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是一句多少人終其一生都聽不到的誓言。陳清揚這句話,真正在眾人面前將"破鞋"坐實了,奇怪的是,從此以後罵她"破鞋"的人卻少了——"對於這種明火執仗的破鞋行徑,大家是如此的害怕,以至於連說都不敢說啦。"

陳清揚對於王二是糾結的,第一次是一覺醒來,看到王二的腦袋在自己的肚子上,她突然覺得好危險,差一點愛上了王二。而第二次,當陳清揚和王二起了衝突,吵了幾句,王二將陳清揚扛在肩上,狠狠打了她屁股幾下,陳清揚就老實了,從此徹底放下一切愛著王二。

有人說陳清揚是受虐型人格障礙,其實並不是。王二打了她兩下教訓,不帶任何的情色,也並非是暴力,就像父親教訓女兒,丈夫教訓自家女人一樣,小懲以戒。

陳清揚的選擇是荒唐的,但是心裡是明亮的很。她接受了男歡女愛為人之常情,但脫離慾望的愛情到底存在不存在,這就是她一直在王二身上尋找的答案。一向剛強而自立的陳清揚,一直對王二設有最後的心理防線,她對待世界的態度本來就是漠不關心的,她也不會去愛,在發現對王二有愛情的苗頭之後也是硬生生給憋回去,她卻在這件事之後,變得更加柔媚而順從,再也不想理會別的事情。

陳清揚形容自己的愛情歷程:"飽受摧殘,但又快樂異常。"

有人好奇陳清揚和王二之間到底有沒有愛情,陳清揚對王二的愛已經非常明顯,王二這樣的痞子,囂張到不容任何"體制內"的人去改變他的想法,不屈服任何"公眾的秩序",但他最後選擇回北京之後,卻選擇去做了大學教員。這是很耐人尋味的,特殊的時代給予他們交融的契機,本來毫不相干的人,硬生生被扯到一起,當一切恢復,王二終究還是認定自己配不上陳清揚,他曾經給陳清揚洗腦改造,最終卻改造了自己,成為一名教員,似乎這樣就離知識分子陳清揚更近了。

陳清揚是離經叛道的,她又是隨波逐流的。很多年後再看《黃金時代》,才能感覺到陳清揚的無助和妥協。陳清揚就像是一團白麵糰,人言攻擊她,她就順著人言;王二騙她,她就順著王二;外界的種種壓力讓她放棄自己的愛情,她最終放手了……最痛苦的莫過去,無論沉淪還是脫身,陳清揚都是最清醒的最敏感的。

陳清揚的妥協,最終讓她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卻讓她坦然地承受時代的共運,最終能夠得到善終。

一對曾經相愛的人二十年再相逢,彼此依舊深情,可又能如何?陳清揚依舊搖擺不定,而王二依舊只敢用沉默來掩蓋自己。

有人說,勇氣是分為兩種的,一種是衝動的勇氣,來自於人的荷爾蒙;另一種是了解的勇氣,是了解之後還很堅定,才是真正的堅定。

王小波不是王二,但王二是王小波的一部分。《黃金時代》反其道而行之,闡述的是情慾到愛情的轉變,而陳清揚身上的一切,美與丑,善與惡,自律和放縱,偽裝和真實……都沒有明顯的界限。真實的東西往往是脫離於理想化的,是醜陋而赤裸的,但心中的愛,給了她坦坦蕩蕩的勇氣。

不甘於平凡的人,總是能清醒感覺到生活的折磨,愛和藝術,總會給人些許光明,讓人直面真實,樂於忍受摧殘。

李靜在給《黃金時代》作的序里寫道:"愛之者甘之如飴。厭之者搖頭不已。始愛終棄者自感棋高一著昨非今是。王二的讀者,沒有中間狀態。"

一部好的作品,應該接地氣,卻又要有高於現實藝術感。接地氣,是能讓讀者從作品之中看到曾經的自己,從而產生強烈的共鳴,而高於現實,是能讓讀者看到更好的自己,看到深藏在自己內心的某一樣東西,在被無限放大值之後所產生的社會效應。王小波對塑造這樣的人物形象,如此駕輕就熟。

王小波生前是落魄的,身後卻極盡榮耀。他的文字理性誠實,有著讓人恍然大悟的哲理,也有讓人嘆息不已的深情。王小波有一句話一直到今天都非常流行:"一輩子很長,就找個有趣的在一起。"

一輩子很長,你一定要讀一讀王小波。如果你沒有看過王小波的作品,一本《黃金時代》,就已經足夠代表。王小波曾經被稱為文壇的痞子,香港的出版社直接將這本書改名為《王二風流史》,王小波當時是非常痛心的,他並不願自己的"寵兒"成為出版社口中的黃色小說。後來,《黃金時代》被王小波的導師許倬雲教授推薦到了台灣,這本書在台灣香港兩地大賣,王小波卻並沒有因此獲得文壇的肯定。

而《黃金時代》在內地的出版過程卻非常困難,1994年,華夏出版社的編輯趙潔趁總編外出期間讓《黃金時代》得以出版,而事後她經受了出版社的嚴厲指責,大病一場。三年後,王小波去世,一個月之後,他的時代三部曲才正式出版。王小波生前卻沒有得到應該的肯定,他的葬禮,沒有一位文壇的作家前來弔唁。但是,他死後卻名聲大噪,時至今日,他的作品也影響著越來越多的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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