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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第一左手畫家:「揚州八怪」高鳳翰

高鳳翰? 自畫像

提起「揚州八怪」,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在「揚州八怪」之中只有一個北方人,他是山東青島人,名叫高鳳翰,字西園,號南村、南阜、丁巳殘人等。他才華橫溢,寫詩冠絕一時,作畫流傳後世,他還有一項最拿手的絕技——左手書畫。

據說鄭板橋最佩服的就是高鳳翰,論實力他在「揚州八怪」之中也應該排名第一。而且,他的「金左手」可謂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毫不誇張地說,他是中國有史以來最出名的左撇子。只不過,他的左撇子不是天生的,而是無奈為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王士禎要收高鳳翰為徒

1683年,即康熙二十二年,清朝已在中國穩穩紮下根基。在山東膠州城南三里河村,一個男孩呱呱墜地,他就是高鳳翰。可以說,他是幸運的,生在了一個書香門第。在他的祖父這一輩往上,還都是世代務農曬鹽的平民,而到了他父親這一輩才改換門庭。

高鳳翰的父親高日恭、叔父高日聰都勤奮讀書。其父考上舉人,當了九品教諭(相當於現在縣文化兼教育局長)。其叔父則考上進士,當過四品官,他們都是當時有名的學者和書畫家。一時間,高氏家門風光無限。高鳳翰從一出生便承載了把家學傳統發揚光大的期望。

因為家境不錯,高家請了當地名儒李世錫給小鳳翰作老師,刻苦學習。他從小就表現出過人的才華,9歲就能填詞賦詩,當地人說起他來,人人都豎大拇指,說高家出了一個神童。

著有《高鳳翰年譜》的宋和修先生稱,高鳳翰14歲時,他父親在淄川做官,他就跟著一同前去。這時,他已經文思敏捷,能做出非常華麗的詩句了。

當時,淄川有個名叫張歷友的詩人對高日恭說:「你家公子雖然年紀小,但寫起詩來筆力強勁,能夠橫掃千軍啊。」這就說明高鳳翰當時已經得到圈內人的認可。

隨後,高鳳翰得到了一位大家的認可。這人就是王士禎,新城(現在的淄博市桓台縣)人,因為他號漁洋山人,所以人稱王漁洋。王漁洋是當時的「神韻派」創始人,官至刑部尚書,而且在當時詩壇的地位和莫言在當今文壇的地位差不多。

王漁洋比高鳳翰大49歲,卻很欣賞他的才華,想收他當徒弟。能得到這種大家的賞識是很難的。但高鳳翰卻比較淡定。直到王漁洋去世也沒見到高鳳翰。臨終前,他虛弱地躺在病床上,還念念不忘特意叮囑,要收高鳳翰做弟子。

高鳳翰? 仙鶴

傳說為《聊齋志異》賣地

還有另外一個老人也很欣賞高鳳翰。這位老人我們比較熟悉,他就是寫了《聊齋志異》的蒲松齡。兩人可謂是「忘年交」,蒲比高大了整整43歲。

蒲松齡是土生土長的淄川人,小時候也有神童之稱。他19歲時應童子試,接連考取縣、府、道三個第一,名震一時。而高鳳翰也是19歲中秀才,這是倆人的一個共同點。但是,高鳳翰認識蒲松齡時還不到18歲,怎麼會和已經科舉夢碎的蒲松齡脾胃相投呢?

這是因為高鳳翰從小就不是一個拘泥不化的人,他性格孤傲,喜歡突破藩籬,這和蒲松齡非常相近。

傳說,高鳳翰10歲時,有個外地的畫匠在膠州城內賣中堂畫,大肆吹噓自己。高鳳翰一看,表現得不屑一顧:「你這畫和村裡的婦女刷鍋差不多啊。」畫匠一聽有點惱,說:「你小小年紀口氣倒不小,你給我說說,山水畫都有哪幾種皴法?」

所謂皴法,指的是山水畫的一種技法,用筆墨表現山石、峰巒和樹身表皮的脈絡紋理。高鳳翰當然知道,於是一口氣答道:「披麻皴、大小斧劈皴、馬牙皴、鬼臉皴、雲頭、解索、亂柴、大小米點……」

那畫匠看難不倒他,就拿出筆墨紙張來說:「光會背有什麼用?有本事你就寫幾個字,畫一幅畫看看。」

高鳳翰雙手握筆,左右開弓,寫了一首打油詩:「山高路遙一老翁,外披蓑衣內藏弓;有道兔死狐自悲,山後獨射大嘴鷹。」畫匠看了,紅著臉收攤而去。他為什麼走了呢?高鳳翰寫的其實是一首藏頭詩,開頭四個字連起來是「山外有山」。

而且,高鳳翰對於鬼神之說也有點感興趣。他後來認識一位名叫朱岷的老師。朱岷教他直接用手指頭畫畫。高鳳翰曾經寫過一首詩來讚揚這位朱老師:「我有畫友朱家老仲真怪絕,所見常與鬼神通。當其落筆叫得意,何有古法橫胸中。」所謂「與鬼神通」當然是稱讚朱岷的水平高。

雖說,高鳳翰認識蒲松齡時自己年紀尚小,但他身上的很多潛質與蒲松齡相投,二人才能成為朋友。在膠州,有一種說法稱,蒲松齡家徒四壁,去世後沒錢出版《聊齋志異》。高鳳翰為幫蒲松齡出版此書,曾經賣過一部分地。

不過,宋和修認為,並沒有賣地這回事。但是,高鳳翰41歲時,曾為蒲松齡的鑄雪齋本的《聊齋志異》作詩作跋兩則,大大稱讚其人品和學問。

直到現在,高鳳翰為蒲松齡所刻的「蒲氏松齡、松齡留仙、留仙、柳泉」等四方石印,仍保存在淄博蒲松齡紀念館內。當然,高鳳翰不會想到,他也會像蒲松齡一樣歷盡坎坷,潦倒半生。

高鳳翰? 書法

47歲才得了個八品官

年輕的高鳳翰身材魁梧,絕對是個帥哥,加上又有才華,19歲那年,他如願娶了膠州富豪傅文學的女兒傅尊古為妻。婚後,他有了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

據膠州市博物館館長王磊稱,傅尊古對高鳳翰關懷備至,畢生都隨他顛沛流離,患難與共。在高鳳翰生活困難的時候,她把嫁妝都賣了,支持高鳳翰搞藝術,成為他最重要的後盾。

從20歲開始,高鳳翰連續三次參加鄉試,卻都沒有考中。直到1727年,當朝的皇帝已經成了雍正,高鳳翰也已44歲。

膠州知州黃之瑞勸他別參加科舉了,還是去考「賢良方正科」吧。所謂「賢良方正科」,是一種地方向中央推薦人才的另一種特殊途徑,能參加考試的多是有門路的人。

想來高鳳翰參加這種考試肯定是很委屈的,但是他考慮到像蒲松齡這樣的天才,終其一生都未獲功名。歲月不饒人,他也無奈屈就。在「賢良方正科」這一特別考試中,高鳳翰終於考取了一等。

1728年,高鳳翰在北京圓明園受到雍正皇帝的接見,一向有些狂狷的高鳳翰面聖時老老實實,雍正給他作出了「清」和「真」的鑒定,並賜給他一張圓明園圖,留作紀念。

等到47歲,高鳳翰才得了一個「修職郎」的八品小官,被派往安徽歙縣任縣丞。這個官可真是得來不易,高鳳翰幹得很賣力,取得一些政績,也受到老百姓愛戴。

《歙縣縣誌》就曾為他立傳:「善繪畫,有政聲」。這是當地唯一被立傳的縣丞。但是,廉潔奉公也會得罪人。高鳳翰剛到任第二年,就被人誣告稱他在一宗命案里受賄5000金。

此前,高鳳翰認識一個好友,名叫盧見曾,他是德州人,也是王漁洋的學生。王磊先生稱,當高鳳翰被派去歙縣任職後,盧見曾就向高鳳翰的上司程元章舉薦他,誰知沒多久就發生了這樁「受賄案」。

程元章為此責怪盧見曾,盧見曾打包票說這肯定是誣告,還將其保釋出來。後來經人審問,高鳳翰果然是清白的。

真相大白後,高鳳翰暫時代理績溪縣令。但還沒等他轉正,程元章就陞官去浙江任職了。之後,高鳳翰又以縣丞兼管「泰州壩監掣」,掌管鹽務。這個官也是盧見曾推薦的。

對於鹽務,高鳳翰是有感情的,因為他的祖上曾經曬過鹽。他目睹官商對鹽民的剝削之殘酷,決心整飭鹽務,取得了一定成效。那幾年,泰州還發生了蝗災,很多官員好逸惡勞,老百姓深受其苦。

高鳳翰忍不住寫詩嘲諷:「蝗食苗,吏食瓜,蝗口有剩苗,吏口無遺渣。兒女哭,抱蔓歸,仰空號天天不知,吏食瓜飽看蝗飛。」這些詩非常辛辣,把官員們寫得連蝗蟲都不如。高鳳翰痛快了,卻也得罪了一些官員和鹽商。

高鳳翰? 蕉葉

牢內受苦,右手廢了

1736年,當朝的皇帝變成了乾隆,高鳳翰依然做著縣丞的小官。這一年,他的好友盧見曾被乾隆提拔為兩准鹽運使。要知道,在古代鹽是國家收入的重要來源,兩淮鹽運使絕對是一個肥差。

兩淮鹽運使官衙設在揚州,高鳳翰則住在泰州,兩地相隔不遠,所以高鳳翰常來揚州走動。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中曾記載了高鳳翰和盧見曾的一個故事。

書中稱:高鳳翰收藏有一方司馬相如的漢印,色澤斑駁,篆刻精妙,他每天帶在身上,不是非常親密的朋友不給看。有一次,盧見曾在宴席上向高鳳翰要這方漢印,說想看一下。

這時高鳳翰離席半跪,嚴肅地對盧見曾說:「我高鳳翰一生愛交朋友,什麼東西都可以和朋友分享,唯一不能分享的只有兩件事物:其一是這方漢印,其二是我老婆。」這個故事被傳為佳話,也說明高鳳翰這人有點痴。

不過,另有一種說法稱,高鳳翰當時之所以這麼擔心,是因為他聽說盧見曾有一方卓文君的漢印。司馬相如和卓文君是一對,他害怕盧見曾把他的印要去,跟自己的配成一對。

不管怎樣,從這個故事都可以看出高鳳翰和盧見曾關係非同一般。按說,好友大權在握,還專門推薦高鳳翰,他時來運轉的機會就要來了。

可是,高鳳翰顯然沒有這麼走運。沒等高鳳翰任期結束,盧見曾就因得罪了那些貪官污吏及不法鹽商,致使謗聲四起。

乾隆皇帝不等查明真相就查辦了盧見曾,高鳳翰也被當成同黨,一起打入大牢。四五十天之後,終於真相大白。然而,這番牢獄之災卻讓他整個身心遭遇發生了重大創傷,原有的風痹病急劇惡化,右手已然病廢。

出獄後丟掉官職的高鳳翰,只好在一個祠堂落腳,而這個祠堂祭祀正是漢代大儒董仲舒。後來,他告別了險惡的官場,來到了商業發達的揚州,憑藉左手闖出一片天地……

高鳳翰有一方印,上面刻著「一臂思扛鼎」,由此可見他堅強的意志。年過半百的高鳳翰用左手征服了當時的畫壇,成為「揚州八怪」之一,也讓鄭板橋成為了他的粉絲。當時,高鳳翰的畫很受歡迎,甚至連鄭板橋一度都要偽造他的畫。

高鳳翰? 花石圖

鄭板橋模仿高鳳翰

從康熙到乾隆年間,揚州因為地理位置優越,交通便利,鹽商雲集,經濟非常發達。和今天的富豪們一樣,鹽商們有了錢也開始講情調,講品位,講階層。只不過,如今的富豪們喜歡和女明星打成一片,當時的鹽商則是和文人、畫家相結交。揚州的富商門下長期雲集著許多能詩善畫的飽學之士。

泰州和揚州相隔不遠,因此高鳳翰在做官時就常來揚州,和這裡的不少書畫家非常熟悉。鄭板橋就專門去泰州拜訪比自己年長10歲的高鳳翰,二人一見如故,結為莫逆之交。只是,告別官場後的高鳳翰來揚州時右手已經廢了,他憑左手能闖出名堂嗎?

高鳳翰痛下決心,勤加練習,自號為「丁巳殘人」。這當然是一個痛苦的過程,他在給朋友寫的信中說:「我右手廢了,這種痛苦難以言表。最近試著用左手執筆,挺有感覺,生拗澀拙,竟是右手所比不上的……」

這種感覺很神奇,高鳳翰就像發現了新大陸。他在繪畫方面,改工筆勾染為粗筆寫意,縱橫不羈,獲得了比右手更高的聲譽。而他左手的書法更是非同小可,將喜怒窮困、憂鬱潦倒融於筆端,後來的書法大家啟功先生稱讚為:「膠西金鐵。」

島城著名收藏鑒定家高振洪家中就藏有高鳳翰的多幅真跡,其中一幅是他用左手所畫的梅花立軸,氣魄奪人,極為傳神。對於高鳳翰的左手書法,高振洪先生也極為推崇,他說目前高鳳翰的書法在市場上賣得最貴的一幅是100萬元,就是左手書法。

在揚州生活那些年中,高鳳翰就以賣畫維持生活,他與鄭板橋、金農等傑出的大師相互切磋技藝,非常融洽。他的「西園(高鳳翰的字)左筆」成了揚州畫壇上的「金光瑤草」,人們無不以擁有他的左筆書畫為榮。

很多人從高鳳翰那裡要不到,就去讓他的好友鄭板橋幫忙。鄭板橋無可奈何,只好臨摹他的作品送人。為此,鄭板橋還寫了一首詩:「西園左筆壽門書,海內朋交索向余。短札長箋都去盡,老夫贗作亦無餘。」意思是說,連他自己臨摹的贗品,都被要得一張不剩了。

後來,人們將揚州一代出名的八位畫家稱為「揚州八怪」。其中,清代畫家凌霞是最早提出這種說法的人,他把高鳳翰列為「揚州八怪」之一,位列金農、鄭板橋之後,排第三位。

另外,還有各種不同版本,被列為「揚州八怪」者有十五人之多。但高鳳翰是其中唯一的北方人。宋和修先生認為,在這些人當中,高鳳翰無論是年齡還是綜合成就,都是第一位的,他理應是「揚州八怪」中的第一人。

高鳳翰? 書法

他義助乞丐,終得善報

書畫銷路如此之好,按說高鳳翰日子應該過得不錯。為什麼高鳳翰沒攢下養老金呢?

高振洪先生說:「就目前所看到的高鳳翰畫像來說,他應該是個很胖的人。比較喜歡和朋友交際,一起喝酒吃肉,這種應酬花錢很多。而且整體看來,『揚州八怪』的晚年都比較凄慘,黃慎甚至買不起棺材。雖然有鹽商養著他們,但當時的書畫市場並不怎麼好。他們所過的日子,和明朝的唐伯虎是沒法比的。」

宋和修先生說,高鳳翰在揚州曾攢下一部分錢,但在他最後回膠州的船上被盜了,十幾年積蓄連同衣物損失殆盡,兩手空空地回了家。

不過在這一段時間,高鳳翰過得應該是快樂的,他和鄭板橋兩人玩得很好。這時的高鳳翰還是一個美髯公,鬍子非常漂亮。鄭板橋則長得非常瘦小,似乎一陣風吹來就能飛起來,倆人站在一起,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相映成趣。在民間有「高鄭一家」的說法。

傳說,鄭板橋思念高鳳翰卻沒空去探望,便寫信說:「高鳳翰,你快來。——鄭板橋。」高鳳翰生病去不了,立刻回信說:「鄭板橋,我不去。——高鳳翰。」從這信上的語氣,可見二人關係是多麼密切。

另外,高鳳翰被人稱為「四鳳」之一,原因就是鄭板橋在自己的書齋內收藏了四方印章,每一方都是當時的名家所刻,其名字內各有一個「鳳」字。高鳳翰即是其中之一。而「四鳳派」也是中國篆刻歷史上的一座高峰。

日前在膠州看到一副高鳳翰所畫的《荷花圖》,上面有鄭板橋的題詩:「葦花秋水逼秋清,畫舫江南舊日情。最是採蓮諸女伴,髯高風鄭笑呼名。」這首詩講的就是兩人在秋天一同出遊,看到一些採蓮女,情不自禁地對人家進行調笑的過程。短短一首詩,把荒誕不經的兩個老男人的形象表現得極為傳神。

高鳳翰也非常樂於助人。有一天他外出時,遇到一個失明的乞丐,手裡捧著一個瓢向路人討飯。高鳳翰看到對方是個殘疾人,感覺非常可憐。於是,他就把乞丐領回了自己的家中,好好款待了他一頓飯。

乞丐吃完飯後,高鳳翰就將這個要飯瓢洗刷乾淨,並在上面刻了一句話:「黑地昏天,前路茫茫,著腳難奔天涯,叫不出一碗王孫飯。」

這句話文字風雅,篆刻秀逸,再加上高鳳翰已經有了很大名氣,因此這個失明的乞丐捧著要飯瓢,無論走到哪裡,人們都會給他飯吃,只求能欣賞一番高鳳翰的作品。於是,乞丐藉此得到了溫飽。在乞丐去世時,也將飯瓢賣掉,買了一口棺材。

就在乞丐去世的那天夜裡,高鳳翰就夢見他進了自己家門,說來報答大恩。恰好在那天,高家僕婦就生了一個兒子。高鳳翰猛然想起,這個孩子就是那乞丐轉世,因此給他起名叫瓢兒。

這個瓢兒長大後也當了高家的僕人,伺候高鳳翰非常盡心。高鳳翰晚年患病,走動都要人攙扶,這個瓢兒就早晚不離。知道此事的人都說,高鳳翰這是善有善報。

高鳳翰? 草堂藝菊圖

鄭板橋12兩銀救濟高鳳翰

傳統的中國人都講究落葉歸根,高鳳翰也不例外。1741年夏天,58歲的高鳳翰結束了在南方顛沛流離的生活,風塵僕僕地回到了家鄉膠州。

高振洪先生稱,這時的高鳳翰既老且病,膠州又比揚州落後很多,書畫市場不好。再加上膠州當地人對高鳳翰在外地的書畫成就不了解,也不太認可。這樣一來,他的生活變得非常艱難。

1746年,鄭板橋調到濰縣當縣官,離高鳳翰近了。同樣是在這一年開始,膠東連年災荒,很多人家賣兒賣女,情勢嚴峻。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中,高鳳翰只好靠典當衣物田產、出賣字畫、古董為生,靠吃海蓬菜充饑。

同時,他也沒有放棄自己的藝術創作。沒有宣紙,就用糊傘的毛頭紙和紡織品包裝紙來代替,做到了「筆不停揮,刀不停運,口不停誦」。

高振洪先生就藏有高鳳翰的一本21開書法冊頁,是他晚年所寫。與其他人的冊頁不同,高鳳翰的這本冊頁所用紙張極為粗糙,不是宣紙,而是最普通的黃表紙,這也佐證了他的晚年極為窮困潦倒,連宣紙都用不起了。

因為距離近了,高鳳翰和鄭板橋的聯繫也密切起來。這一時期,高鳳翰送給鄭板橋一方名叫「映碧」的硯台,又給他刻了一方「七品官耳」的印章。

至今還流傳著這方印章的故事,據說鄭板橋在濰縣審了一個案子,案子原告是一個訟棍,專門誣告人。鄭板橋審問時,訟棍的第一句話就是:「大老爺,小人冤枉啊!」

鄭板橋一看就知是假,哪有原告自己先喊冤的,於是就拿出那方「七品官耳」的印章來給訟棍看,還說:「我鄭某憑一個大進士才做個七品小官,我的冤枉跟誰說?」訟棍一看不妙,忙說:「小人不冤枉!小人不冤枉!」就屁滾尿流地跑了。

1748年,鄭板橋從濰縣趕到了膠州三里河村,來看望高鳳翰。這時的高鳳翰病得已經十分嚴重,平生收藏的字畫、文物也幾乎賣光,房子賣得也只剩下三間破敗不堪的竹西亭了。

見此情景,鄭板橋從自己的俸銀當中挪出了12兩銀子給了高鳳翰。這真是雪中送炭啊,高鳳翰非常感激,他就把自己手頭珍藏的他與別人合作的書畫長卷題頭跋尾送給了鄭板橋。

從此,兩人再未見面。

1749年,高鳳翰在饑寒貧病中走完了自己的一生,埋葬在膠州南關東辛置村北嶺。膠州市博物館館長王磊先生稱,鄭板橋親自為高鳳翰寫了墓碑:「高南阜先生墓」。目前,此碑就收藏在膠州市博物館內。

高鳳翰一生除留下了大量的書畫作品外,還作詩3000多首,《高鳳翰詩集》被收入四庫全書。高鳳翰還收藏、製作印章5000多方,藏硯千餘方。

後世的膠州人當然不能忘記高鳳翰。從1993年,膠州市就興建了一座高鳳翰紀念館。入口處就有一座高鳳翰的雕像,雕像背後是一片修竹,有風拂過,沙沙作響。不知屹立於此處的高鳳翰是否會感到寂寞,或許那片竹子能讓他想起自己的老友鄭板橋吧。

高鳳翰? 書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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